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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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甫放一線曙光，那密佈彤雲的長空又瑞雪飄飄飛降，漫空翔舞。

無憂谷主柏彥忽倏地彈身立起，目光沉凝，望著德州城方向一瞬不瞬。

果然——雪野盡頭忽現出五六個豆大身影，身法迅快如風，轉瞬已至近前不遠。

柏彥忽高聲道:“來人上步。”為首之人是一獅面威猛老者，右掌疾拂，厲喝道:“滾了開去！”一股雄厲如山無形潛勁襲柏彥而去。

那知獅面老者立時面大變，只無形潛勁逆撞了回來，不由身形倒退了一步，情知遇上武林奇人。

柏彥冷笑道:“白衣君門下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不問情由，便敢出手傷人，速領老夫去見你等門主，否則莫怨老朽心辣手黑。”言尚未了，獅面老者身後忽撲出一雙身影，寒芒電奔中夾著一蓬暗器凌頭襲下。

另一雙人影疾繞至柏彥身後，四掌倏翻。

突聞柏彥一聲如雷大笑，刀飆疾閃，威勢如怒奔湧，淒厲慘-中四人已倒僕在血泊中。

只見四具軀體分成八段，散飛墮地，慘不忍睹，獅面老者及另一匪徒不駭然猛震。

柏彥刀勢未歇，寒芒一閃，另一匪徒已慘遭畢命，僅剩下獅面老者一人。

獅面老者不膽寒魂飛，幾曾見過如此神奇的刀法，強自鎮定，厲聲道:“閣下與本門有何強仇大恨，出手恁般辣毒。”柏彥哈哈大笑道:“是誰先出手的？何況老夫與貴上仇深似海，勢不兩立，殺之無虧。”獅面老者沉聲道:“閣下把話說錯了，難道本門中人個個與閣下都仇如海深麼？”柏彥嘴角咧了一咧，道:“你等為虎作倀，茶毒武林，難道不該死麼？”獅面老者心神猛震，淡淡一笑道:“江湖生涯，本是弱強食，勝者為高，也是在下命該如此，夫復何言。”柏彥瞧出他厲內荏，心中暗笑，搖首答道:“老夫不殺你，留下你一條命，帶老夫去見貴上。”獅面老者面一變，道:“閣下縱然殺了在下，也無法應命，因在下委實不知敝上去處！”柏彥知他所說乃是實情，道:“你等多人意何往？”獅面老者微一躊躇，知不說實話也是不行，遂朗聲道:“奉監令閻尹之命趕往錦桃嶺，但不知為了何事。”柏彥忽道:“那面有人來了！顯然是你的同道。”獅面老者情不自地旋面後望，忽腦後兩處道疾麻，面慘變。

只聽柏彥喝道:“死罪雖免，活罪難饒，閻尹必知貴上去處，速帶老夫去錦桃嶺！”獅面老者亦是一時之雄，無奈為柏彥威猛刀勢所懾，怨毒在，眼珠疾轉了一轉，故作長嘆一聲，望錦桃嶺而去。

大雪封山，鳥獸絕跡，只見白茫茫地一片，長空仍是漫漫飛雪，朔風嘯掠山谷雷勁鳴，寒氣砭人。

驀地——無垠白雪遠處突現出如麻豆大黑影，猶若彈丸飛擲，疾掠如風，漸瞧出為首來人乃身裁高大，貌像威武黑鬚老者。

斜裡忽竄出一身著灰白長衫少年，攔阻老者去路，高喚了一聲:“爹！”老者目睹少年，面一變，大喝道:“畜生，你還敢來見我！”巨靈右掌一抬，目中殺氣大盛，一擊斃命。

忽聞隨風傳來清朗語聲道:“掌下留人！”雪丘之後疾冒起兩人，一前一後如飛瀉落。

老者認出來人是降魔客藍九梅，黃海釣叟席仲廉，不雙眉一皺，右掌同撤。

降魔客藍九梅笑道:“虎毒不食兒，武幫主何故擊斃令郎。”飛鷹幫主武耀煌抱拳略拱，道:“兩位別來無恙，劣子東山一再忤命，置敝幫危如累卵，武某如舐犢徇私，將何以服眾，兩位無須與這不宵之子求情。”降魔客藍九梅大笑道:“幫主何不向令郎問個清楚明白，如若該死，我等決不多言。”武耀煌道:“武某實有難言隱衷。”藍九梅微微一笑不語。

黃海釣叟席仲廉雙眼一翻，冷笑道:“如無令郎，飛鷹幫早就冰消瓦解了，你是非不明，枉為一幫之主。”武耀煌大怒道:“此乃武某私事，與兩位何干！”藍九梅望了席仲廉一眼，道:“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罷，罷，罷，他自要殺子，怪我等何事，休看他率領座下廿八宿，照樣送死無疑，我等與他相一場，稍時前往錦桃嶺收屍便了。”武耀煌不一呆，道:“原來兩位知道了！”席仲廉冷笑道:“為何我等不能知道。”武耀煌長嘆一聲，回面向隨行之廿八宿喝道:“你等散開，隱伏暗處。”飛鷹幫眾立時四散飛掠，一霎那間已無蹤影。

藍九梅知武耀煌不願屬下聽見他中隱秘，微笑道:“武幫主，時刻無多你我長話短說，但不知武幫主何故聽命於白衣君。”武耀煌赧然苦笑道:“為勢所，不得不爾，兩位知道白衣君殺害了多少武林高手，手段辣毒，毀屍滅跡，這些死者都是自視極高，剛愎任，白衣君為了除去異己，不為所用，悉遭慘死！”席仲廉冷冷一笑道:“慘遭白衣君殺害的高手想必武幫主定知如數家珍了，武幫主亦非貪生怕死之徒，何畏白衣君如此之深？”武耀煌老臉一紅，道:“席兄且莫譏刺武某，若易身相處，諒席兄亦不例外。”說著略略一頓道“白衣君昔年與武某攀時，偽貌忠義，談吐不俗，武某欽佩他那一身超凡絕俗武學，不引為知己，他又故作清高，詭秘行跡，故武某與他相僅彼此二人外，敝幫無有他人知情，之後他更隱在暗處解救敝幫數次危難…”藍九梅道:“武幫主因此更視他如莫逆肝膽之了。”武耀煌頷首道:“事實上武某亦是如此想法，一。他約晤武某於九華絕頂，論及武林大局，隱有圖霸武林之志，詢武某願相肋否，武某自然一口應承…”說著忽仰面長吁了一聲，接道“屈指算來，那該是七年前的事了，盛暑炎伏，武某突奉他密書相召趕往九華絕頂，抵達後已有八人先在…”席仲廉道:“那是什麼人物？”武耀煌苦笑道:“均是詭秘本來面目，默不作聲，白衣君忽現身，手持九道錦囊，每人分發一道，書明去處，到了地頭才準拆閱，並言為了整個武林，不得不慎重從事，希我等見諒，他已準備一席盛宴與我等餞行。”藍九梅道:“宴無好宴，諒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武耀煌抬目一笑道:“被藍老師說對了，當時不曾發覺，到了地頭拆閱錦囊如命行事，並限於下月月圓時分準時趕回九華絕頂。”藍九梅道:“但不知奉命辦何事。”

“除掉雷州三霸！”席仲廉道:“殺得好，雷州三霸罪惡如山，擢髮難數，但三霸並非易與之輩，武功怪異，爪牙甚眾，武幫主獨自一人，恐難成事吧！”武耀煌點點頭道:“本難如願，幸遇追命華陀匡華陽暗中相助，僥倖將三霸除掉，匡華陽在旅邸忽謂武某身罹奇疾，最多活不了十之期，武某心中盤算期，十之後即是月圓時分，不駭然，也不說破，只懇求匡華陽相救。

匡華陽當時面有難，經不起武某苦苦相求，遂察視武某脈象，突握住右臂疾掠而出，一口氣奔往深山內，其快無比，中途又不準緩氣，直至兩腿紫腫才行停住，迅點了兩處道並命臥下。”藍九梅微笑道:“匡華陽醫技通神，無異華陀再世，可惜多年來竟不知他音信，恐已仙去。”武耀煌接道:“匡華陽不知在何處抓來一條黃鱗毒蟒，將他觸怒，在武某左腿上猛咬了一口，竟命武某行功驅蛇毒，又解了兩處道，此時身受之苦使武某恨不得即死，如此足足有兩個時辰，匡華陽哈哈大笑道:‘好啦！’即離去。武某忙出言暫請留步，懇囑請其勿宣洩治療武某傷毒之事。

匡華陽略一沉，笑道:‘匡某並未問武幫主如何罹受毒傷的，自然也不會向外人提及。’言畢飄然離去。”席仲廉道:“之後呢？”武耀煌道:“武某詳算期，只有兩天趕至九華絕頂，此事經武某慎重思考，只覺無法避免，倘躲開避不見面將為飛鷹幫及家小帶來覆巢之禍，是以夜不停，兼程趕奔，到達九華絕頂時已延遲了半個時辰，武某藏身暗處暫不與他相見…”說著似憶起前情，目中微駭悸神光，長嘆了一聲，接道:“武某藏身之處因居高臨下，瞧得極為清楚，八人業已先已到達，白衣君不知說了什麼，那八人似張惶失措，轉身逃奔，但身才一躍出，忽慘厲嘶-一聲摔跌在地，並破口大罵白衣君。

白衣君面泛惡毒獰笑，並斥八人至死不悟，直指八人真實姓名及偽善罪行。

所以武某才知他們真實來歷，這八人受盡痛苦，油盡髓枯，身化一灘黃水，直瞧得武某驚心駭魄。

這時白衣君忽目中泛出焦燥不寧之，自然是久久不見武某返回之故，須臾武某才繞道絕頂那片平坦窪地，白衣君目睹武某返回，眼中閃出一抹駭異神光…”藍九梅道:“他駭異武幫主為何不毒發身死。”

“不錯！”武耀煌道“他是這樣想，但他不得不和顏悅詢問武某為何延誤約定時刻，心疑武某先到已窺見方才情景。

武某有成竹，神泰然，說出此行詳細經過，幸不辱命將雷州三霸除掉，趕返途中行至騎田嶺中不幸為一怪蛇所噬…

白衣君頓時面一變，道:‘是何怪蛇所咬！’武某答道:‘是一黃鱗毒蛇，此蛇平生罕睹，武某怒發將蛇劈斃後，一陣頭重目眩倒地，顯然毒發，只覺血行加速，全身脹裂，漸漸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甦醒過來，月明在天，已是深夜，掙扎立起，但虛軟乏力，見蛇屍仍在，撿拾囊內蹣姍離了深山，擇村野而行，幸相遇一走方草藥郎中，即求治蛇咬之方，並取出蛇屍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