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白衣崆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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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山,在衡陽以北,湘水之濱,原是衡山支脈,山勢並不太高,但峰巒峻秀,巖山崢奇!
唐李寬曾建石鼓書院於此,朱熹還寫了一篇“石鼓書院記”石鼓山也因此出名。
這裡原是一座石山,遍地俱是亂石,山上有一塊巨大圓石,其形似鼓,大家才叫它石鼓山,據古老傳說,石鼓鳴、主有兵事。
一月之前,南北雙嶽門下陸翰飛、楚湘雲,為了師仇,曾遠上武陵山竹仗坪,去向賽孫臏令狐宣請教,當時賽孫臏曾說:“我答應了你們,自當盡我之力,只是石鼓山四句詩歌。
也許不是身臨其境,觸發靈機,決難憑空想得出來,一月之後你們可在石鼓山等我。”這消息,不知如何傳出江湖,白衣劍侶金玉雙奇的藏寶,江湖上人,誰不心存覬覦?
這一月來,不知有多少人前來找尋過,這些人,自然無一庸手,但誰也莫想解得開石鼓上四句題詩的奧秘,即使踏遍全山,這麼一大片亂石,誰也瞧不出絲毫端倪,當然更無從找起。
於是,大家只好等賽孫臏令狐宣來了,才有揭開藏寶秘密的希望。
於是,賽孫臏令狐宣和南北雙嶽門下的陸翰飛、楚湘雲,成了眾失之的,大家都在眼巴巴的等著他們!
這天,就是他們約好見面的子了!
大石鼓上,攜著碗口大的十六個大字,那正是轟動武林無人能解的“石鼓歌”:“天下有道,我黼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遠遠望去,第一句的“有”字,第二句的“黼”字,第三句的“無”字,經人篡改之處,都可看得十分清晰。
在這四行字下面,卻另有兩行用黃泥寫的大字,那是:“本未正令狐宣準時抵此,南北雙嶽門下可在此等候。”這不知是哪一位仁兄的大手筆?字體寫得歪歪斜斜。
當然,這決不是賽孫臏令狐宣寫的,因為他人還沒來,也許是誰開的玩笑,但這兩行字,卻給聞風而來的江湖人物,有疑信參半,莫測高深之!
此時、這斜斜伸展的山谷之中,竟然瞧不到半個人影,也許有人潛伏在周圍亂石之間和樹林之中,但大家誰都沒有面!
有,那是距大石鼓足有百丈來遠的右側山上,坐著一個身穿杏銅團花長袍的老者,生礙紫臉膛,環眼重眉,凜然有威。
老者對面是一個二十六八歲的麗人,一身黑緞衣裙,繡著一隻白鳳,頸上掛一串寶光閃閃的珍珠頂練,秀髮堆鴉,斜簪一支碧玉鳳釵,當真珠光寶氣,豔麗動人!
兩人面前一塊桌面大的石上,放著一壺美酒,四五碟菜餚,大石邊上,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小鬟,不時替兩人斟酒。
他們居高臨下,當風把盞,狀極悠閒!
不知道的人,定然會把老者當作當地縉紳,或是攜眷過境的顯宦,慕石鼓山之名,乘興登臨而來。但誰會想到,他們竟是“紫雲東仙,白帝西毒,中州一僧,南北雙嶽”中的“白帝西毒”毒神逢巨川,和他寵姬黑鳳仙虞三娘!
另外,斜對面的一座小山頂上,也有兩人,那好像不是武林中人,一個身材瘦小,穿一襲月白長衫的少年書生,面對湘水,倚石而坐,他身後站著一個彎駝背老態龍鍾的僕人。
身邊既沒武器,世不像會武功的,只有那白衣書生,臉上蒙著白紗,使人瞧不清面貌,有神秘之!
只是他們和大石鼓距離更遠,不大引人注意而已。
時間逐漸接近中午!
山腳下有兩道人影,沿著山澗而來,這兩人身上全穿著黑衣,而且又走得極快,遠遠望去,只是兩道黑影,在山徑上晃動。
“老不死,你是越老越不管用了,秋兒讓人家擄走,連人影還沒找到,乾女兒又眼睜睜給那酒鬼抱走,真是把老孃的臉都丟光了!”走在前面的那個鳩面老婆子,氣鼓鼓的數說著,鳩面老婆子後面,跟著一個臉枯黃的老頭,苦笑著道:“得啦,得啦,老太婆,這一路上,咱已經給你埋怨夠了,其實…其實當時你也在場,可怪不得咱一個人呀!”鳩面老婆子怒容滿面,驀地回過頭去,手指指著老頭鼻子,叱道:“什麼?你還頂老孃的嘴,你烤了的叫化雞,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偷走,難道還是老孃冤枉了你?”黑衣老頭慌忙退了半步,低聲道“老太婆,你說得小聲點咯,前面就是石鼓山了,他們擄去秋兒也好,抱走你乾女兒也好,反正逃不過要到這裡來的,你急也沒用,碰上了,先給他們一個厲害就是。”鳩面老婆子怒聲道:“這還用你說?要是他們不來呢?”枯黃臉老頭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白衣劍侶金玉雙奇的藏寶,誰不眼紅?”他說到這裡,忽然涎笑道:“啊!老太婆,真要找不到秋兒和楚姑娘,咱們先把藏寶奪到手,也是一樣。”鳩面老婆子聽得大怒,厲聲道:“放你清秋大臭,你是油蒙了心竅,只想奪寶奪寶的,一點也不關心她們,告訴你。徒兒是老孃的,乾女兒也是老孃的,要是有甚失閃,老孃就和你拼命!”這兩人不用待,讀者也早已知道他們就是厲山雙煞了。
自從昨晚楚湘雲被老頭甯不歸搶走,東方矮朔公羊叔心中一急,舍了毒神逢巨川跟蹤追去,厲山雙煞又急又怒,自然不肯罷休,也急急追出。但他們卻慢了一步,追出廟門,哪裡有甯不歸和公羊叔的蹤影?
這當真把不可一世的厲山雙煞氣得厲嘯連聲,直找了一個晚上,還是一無所得,這才往石鼓山趕來。
正當陰風煞嘮叨之際,只見左側林中,走出一群人來!
為首一個灰飽蒼須的,正是神鉤真人郝公玄,他一眼瞧到厲山雙煞,連忙稽首道:“木老哥賢伉儷昨晚沒追上那個醉漢?唉,咱們多年不在江湖走動,真是老眼昏花,居然會看走了眼。”陰風煞哼了一聲,道:“郝真人和東門子良,怎麼了?”郝公玄道:“老夫要瞧瞧東門子良究竟約了什麼高人,咱們的這場過節,也就改到今天。”陰風煞陰惻惻的道:“郝真人趕來石鼓山的目的,怕不只找東門子良為兩位令高徒復仇吧?”神鉤真人郝公玄大笑道:“不錯,老夫承沙幫主之邀,一面固然為了兩個劣徒之事,但衣劍侶藏寶,既在石鼓山有了端倪,老夫自然也想瞧瞧。”陰風煞乾笑道:“郝真人和咱們厲山雙煞,多年情,咱老婆子明人不說暗話,這白衣劍侶藏寶之事,咱已經答應了乾女兒.非取到手不可,郝真人能夠賣咱們的情,自然最好郝公玄還沒答話,獨角龍王沙無忌心中一急,大聲道:“聽老嫂子的口氣,要是郝真人不賣情,好像就非動手不可了?”旋風煞木通憤然作道:“沙無忌,憑你還不配和老夫夫婦稱兄道弟,郝真人還沒說話,也輪不到你嘴!”獨角龍王沙無忌領袖黔幫,縱橫江湖,幾時受過這等輕視,何況還有神鉤真人郝公玄在旁,一時只覺無名怒火,真衝膛,臉一沉,正等發作!
郝公玄瞧著雙方情形,雖覺厲山雙煞太以盛氣凌人,但想到華山派東門子良不知約了什麼厲害人物,雙方未見真章以前,不宜再和厲山雙煞鬧僵,這就手捻蒼須,老氣橫秋的微微一笑,道:“老夫和木老哥賢伉儷,兩代深、用不著客氣,老夫也並無奪寶之心,賢伉儷既然答應過你們乾女兒,志在必得,待會取到白農劍侶藏寶,老夫只要見識見識也就是了,眼下與會的高人不在少數,咱們合則兩利,不宜有什意見。”陰風煞自然聽得出郝公玄口氣,陰笑道:“郝真人說得極是,在白衣劍侶的藏寶沒有尋獲之前,咱們只有聯手合作,才免得讓別人坐收漁利。”旋風煞木通道:“那麼找到了白衣劍侶的寶藏之後呢?”陰風煞橫了他一限,叱道:“郝真人方才不是說過,並無奪寶之意。”神鈞真人呵呵大笑道:“正是,正是!”他們說話之間,業已走近大石鼓前面,獨角龍王沙無忌抬頭瞧到石鼓上兩行大字,忽然噴了一聲、念道:“本未正,令狐宣準時抵此,南北雙嶽門下,可在此仁候,這是什麼人寫的?”陰風煞回頭道:“老不死,什麼時候了?”旋風煞瞧瞧天,說道:“快午時了。”陰風煞道:“那麼咱們也在這裡等吧!”旋鳳煞低聲道“老太婆,逢巨川就守在上面了哩!”陰風煞披嘴道:“管他呢!”心中一動,目光朝右側山上瞧去!接著抬頭說道:“逢大俠,三姨娘來得好早,是不是還有意思指教指教?”雙方距離少說也有一百二三十丈,山風凜烈,平常人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易聽到,陰風煞雖然隨口說出,聲音卻凝而不散,直送對崖山。
毒神逢巨川哈哈一笑,起身抱拳道:“抱歉得很,老夫今,只是順道來此瞧瞧,不想在這裡和人動手,賢夫婦有意指教,也只好改奉陪,賢夫婦和郝真人幾位,不如請上來喝一杯水酒,作壁上觀如何?”陰風煞聽對方說出不想在這裡和人動手,等於是聲明他並無奪寶之心,心中暗自竊喜,一面冷冷的道:“多謝逢大俠好意,老婆於是答應了乾女兒、幫她取寶來的,沒有這份閒情逸致。”神鉤真人郝公玄也打了個稽首道:“老夫還有個約會…”一語未畢,只聽山下有人大笑而來,那笑聲由遠而近,倏忽之間,業已到了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