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漁村三五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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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目一看,脫口一聲驚歎,頓時愣了。只見拴著小青的馬槽前,正有一個頭罩黑紗,身穿黑衫的人,猛力拉著馬韁,企圖將掙扎後退的小青盜走。由於江天濤的那聲驚唳,頭罩黑紗,身穿長衫的那人,聞聲回頭一看,發現竟是江天濤,慌得放下馬韁,飛身登上房面,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江天濤一定神,脫口急呼道:“蕭姑娘!”急呼聲中,凌空飛起,越過馬棚上空,如飛追去。追出村外一看,那道寬大黑影,身形如一縷黑煙,直向二三里外的一座大茂林前倉皇馳去。
江天濤心焦急,再度揚聲急呼道:“蕭姑娘站住!”但前面那人,頭也不回,身形飛馳得更快了。江天濤覺得奇怪,心想,莫非不是彩虹龍女?可是,這人又是誰呢?繼而一想,恍然大悟,也許是那夜引自己進入三釵幫總壇後出的神秘女子。可是,他又猜不透這人盜馬的居心。
心念間,前面頭罩黑紗的那人,距離茂林已不遠了。江天濤心中一急,絕不能讓那人進入茂林內,於是,腳下贓鯰兩成功力,眨眼之間,已追至那人身後不遠了。頭罩黑紗的那人,似是驚覺到江天濤已迫近了。不由慌得頻頻回頭,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徑由黑紗內透出來。由於那人的頻頻回頭,江天濤才發現頭罩黑紗的那人,較之彩虹龍女蕭湘珍高了許多。同時,也不似那夜引他進入三釵幫後山的那個神秘女子。
由於這一發現,頓時升起一股怒火,他不但恨這人偷盜他的馬匹,更恨那人穿著與彩虹龍女同樣的服飾。心念於此,震耳一聲大喝道:“偷馬賊,留下命來。”大喝聲中,身形騰空而起,一式“蒼鷹搏免”伸張右臂,五指彎曲,徑向將要奔進林內的那人,閃電抓去。就在他凌空下擊,看看就要抓住那人後襟的一剎那,茂林內驀然弓弦聲響,接著兩點寒星,帶著懾人厲嘯,應聲已經到。江天濤突然一驚,急忙抬頭,兩點寒星已擦耳飛過。
一聲驚呼,身形疾瀉而下,由於捉人心切,一時大意,險些血當場。身形立穩,抬頭再看,頭罩黑紗的那人,不但逃進林內,那個拉弓發彈的人,也不見了。江天濤愣愣地望著發彈弓的大樹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對方的弓法不但湛到百步斷線的境地,而對方的腕力也強得驚人。
方才那兩粒銀彈,不但手下留情,而拿捏得恰到好處,早一剎不到,晚一剎過了,恰在他抬頭的一剎那,兩粒銀彈擦耳飛過。假設,那兩粒銀彈,是對正眼睛發,試想那又有什麼後果?江天濤想到此地,對那個發彈弓的人,真是又又氣。他愣愣地看了一會漆黑的茂林,知道林中的兩人早已走遠了,只得展開輕功,快快地轉回店去。
到達店後,飛身進入,兩個店夥正驚慌地看著馬匹,這時見江天濤飛身落至馬前,不由嚇了一跳,接著惶聲道:“方才有賊偷爺的馬匹。”江天濤淡淡一笑道:“我知道。”說著,順手在懷內取出一塊碎銀,繼續道:“快給我備馬,這是店資。”說罷,即將碎銀給一個店夥手裡。
客人要走,店夥自是沒有理由問客人黑夜要去哪裡,於是,一個店夥備馬,一個店夥去開店門。江天濤拉馬走出店外,再請店夥指了指百壽村,飛身上馬,徑自馳去。這時,初更將盡,滿天星雲,一勾彎月,蒙攏的隱在雲後,夜風徐吹,飄來龍鳳島湖面上險惡水聲,夜靜聽來,尤為懾人。
舉目前看,二三里外,果有一座三四戶人家的小村,而小村的後面數百丈處,當是方才那座大茂林。江天濤一看到那座大茂林,立即想到方才發生的那件極不愉快的事,尤其那人驚人的弓法和腕力,著實令人欽佩。繼而,雙目一亮,突然想起在渡口遇見的紅衣少女,心想,她的鞍上不是懸著一張巧細長的朱漆彈弓嗎?如此一想,恍然大悟,方才發彈弓的人,必是那個紅衣少女,以一個女孩子,便有如此絕的弓法,強勁的腕力,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同時,也由此可證,茫茫人海中,倘不知有多少不讓鬚眉的奇女子隱藏著她們的行蹤,做著除暴安良的義舉。這時,他已完全明瞭那個偷馬人是誰,必是紅衣少女請來的閨友,有意偷馬向他報復。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偷馬人為何竟仿效彩虹龍女,懲治幫中叛徒時的衣著?難道,這也是巧合?
心念末畢,小青已奔進小村內。江天濤心中一驚,暗乎糟糕,急忙勒住馬匹,心想:如此急急奔進村來,必將睡夢中的人都驚醒了。坐在馬上,遊目一看,果然只有四戶人家。三家在堤下,一家臨湖邊,俱是竹籬茅屋,看來分不出誰貧誰富,無法判出哪一家是飛蛟鄧。他想,先到臨湖邊的一家門前看看。於是,悄悄一抖絲僵,徑向那家門前走去。
前進中,發現籬內,是座小院,左右兩行青竹,中間信道兩行花樹,正中即是那座一明兩暗的茅屋,後院即是龍宮湖。江天濤看罷,慨然地搖了搖頭,心想住在這等風光綺麗的湖畔,修竹兩叢,三間茅屋,與世無爭,與人無阻,該是多麼安逸、恬靜。
心念末畢,驀然一聲弓弦空響。江天濤正在神馳之際,無暇看清有無寒星到,心中一驚,翻身滾至馬下,看他這副神態,直如驚弓之鳥。就在他滾下馬之際,茅屋內突然響起一陣內力充沛的蒼勁怒喝道:“那裡來的偷香小子,居然膽敢偷到老人家的門上來了,簡直是膽大包天,不知死活,可惡至極…”話末說完,屋門已經大開,傲然走出一個光頭銀髯,壽眉虎目,滿面怒容的布衣老人來。江天濤深怕造成誤會,急忙走至馬前,拱手朗聲道:“小生江天濤,世居九宮堡,今夜前來貴村拜望飛蛟鄧前輩,尚望老丈指點鄧前輩的住處。”光頭布衣老人一聽九宮堡頓時愣了。就在這時,茅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嬌笑,接著催促道:“爹,貴客到了,你老人家怎的呆了?”光頭老人一定神,猛的一拍後腦勺,以恍然大悟的口吻,朗聲笑著道:“我真的是老糊塗了。”說話之間,一個箭步已到了籬門前,伸手一拉,竹門大開,連連招手,愉快地笑著道:“江少堡主,你小子快請進來吧,我這老傢伙就是鄧正桐,你算找對門了。”江天濤沒想到竟是這麼巧,面前的老人就是飛蛟鄧正桐,他雖然已經知道老人的脾,但仍忍不住急上數步,躬身一揖,同時恭聲道:“晚輩江天濤,叩請鄧老前輩金安!”光頭老人鄧正桐,慌得含笑急聲道:“免了,免了,這可真是不敢當。”說罷,兀自仰面哈哈笑了。
江天濤早已跪在地上,伏身叩頭了。
驀然一個清脆嬌的聲音,滿不高興地道:“爹,你真是的,免了免了,既然免了就把人家扶住呀!”仰面哈哈大笑的鄧正桐一聽,不由風趣地笑著道:“我說免了是虛套,他如果沒有少堡主的架子他就磕。”江天濤一聽,真是啼笑不得,不知再說什麼才好。飛蛟鄧正桐,一指房門道:“進來吧,外面湖風大。”說著,覷目看了一眼江天濤懸在間的麗星劍,當先轉身,徑向屋前走去。江天濤恭聲應是,恭謹地跟在老人家身後。
飛蛟鄧一面前進,一面關切地道:“我那老哥哥,這兩年可好?”江天濤知道問的是老父,趕緊恭聲道:“託前輩的福,家父一向很好。”說話之間,兩人已進入房門。
房內沒燈,但房內的陳設,江天濤仍能一目瞭然。正中是一張楊木八仙桌,兩邊各有一張木椅,靠近左右室門,各置一凳一個茶几,除此再沒有什麼了。
江天濤正打量間,驀聞飛蛟鄧笑罵著道:“鬼丫頭,為什麼不點燈,你又不是長得不漂亮,見不得人,快出來給你少堡主哥哥見個禮。”話聲甫落,左間寢室內,驀然響起一陣清脆聲音,委屈地道:“人家找不到火種嘛!”由於心情逐漸冷靜,江天濤一聽,這聲音似是有些耳,倘末細心去想,驀聞飛蛟鄧,沉聲道:“胡說,端出燈來,我這裡有。”話聲甫落,內室門口,人影一閃,一個端著油燈的紅衣少女,低低地垂著頭,急步走了出來。正在沙沙打著火種的飛蛟鄧,一看愛女的忸怩作態,立即滿不高興地道:“我說鬼丫頭,今天晚上你是怎麼了,處處透著離奇。”說話之間,手中的火種,喳的一聲打著了。江天濤趁著火光一看,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愣了。只見將頭低至前的紅衣少女,粉面羞紅,強忍嬌笑,杏目一直嬌憨地望著油燈,正是渡口遇見的那位珠姑娘。
將燈燃著的飛蛟鄧,聽了江天濤的那聲輕啊,不由風趣地道:“小子,你又是怎麼回事?可是看了我們珠丫頭,驚為仙女化身?”江天濤一定神,俊面通紅,急忙躬身道:“晚輩和珠姑娘是同舟渡江的…”話末說完,紅衣少女撲嚇一聲再度笑了,接著笑聲道:“爹,他就是喊了我妹妹不向我道歉的那個人。”江天濤一聽,紅達耳後,正待急聲分辨,驀見飛蛟鄧煞有介事地正道:“為什麼向你道歉?他原本就應該喊你妹妹嘛!”紅衣少女一聽,急忙將羞紅的嬌靨埋進一雙纖纖玉手裡,再也不好意思看江天濤一眼。江天濤為了表示謙虛,急忙躬身道:“不敢,不敢…”飛蛟鄧一聽,虎目一瞪,立即斥聲道:“什麼不敢?在大眾廣庭下敢高聲疾呼妹妹,這時當著我老人家的面,又連呼不敢呼了!”江天濤被說得哭笑不得,十分發窘,但又無法向這位遊戲風塵的前輩解釋。就在這時,房後突然響起一聲震耳馬嘶。江天濤心中一驚,紅衣少女脫口呼了一聲小紅,人影一閃,房內早已沒有了飛蛟鄧正桐。緊接著,後院傳來一聲蒼勁暴道:“鼠輩,不留下命來想跑嗎?”紅衣少女一聽,取下牆上彈弓,急聲道:“我們快去,後院有人。”江天濤頷首應是,跟著紅衣少女,飛身向後院奔去。來至後院一看,順著那匹高大的棗紅馬望著的方向,只見湖面上一前一後,兩道翻滾白,正向湖心如飛游去。尤其後面的那道白滾,宛如一條破飛魚,速度快得實在驚人。江天濤知道,後面緊追的那人,就是飛蛟鄧正桐。這時,夜空高遠,繁星點點,斜掛在天際的那勾彎月,顯得更亮了,映得龍宮湖面上的兩道逐漸接近的破白條,濺起了滾滾銀花。
江天濤和紅衣少女,並肩立在後院的湖堤上,焦急地望著飛蛟鄧正桐,和如飛遊在前面的那人。看看就要追上,驀見前面的那人,花一旋,頓時不見了。飛蛟鄧正桐一聲冷哼,也隨之沉下水面。驀然水面花一陣翻騰,嘩的一聲水響,先前那人又冒出了水面,緊張地遊目看了一眼湖面,接著又沉進水內。江天濤不識水,看得暗贊不已,他決心今後暇也學水功。
心念末畢,驀聞身邊的紅衣少女,瞟了一笑,道:“捉到了!”江天濤聽得一愣,看看湖面,平靜無波,正懷疑間,驀見水面花一旋,飛蛟鄧正桐的光頭已冒出了水面,同時,緩緩地向岸前游來。驀聞紅衣少女,提高聲音道:“爹,是誰?”飛蛟鄧正桐搖搖頭,也大聲道:“我還沒看。”紅衣少女又提高聲音道:“人呢?”飛蛟鄧正桐笑著道:“騎在我腿下。”江天濤聽得一愣,凝目細看,發現水中的鄧正桐,果然是騎鯨之勢,難怪他不急著游上岸來。驀聞紅衣少女咯咯一笑,含嗔大聲道:“爹,你看一看嘛!”飛蛟鄧正桐就在水裡一旋身,右手一提,一個身穿黑水靠的青年人立被提出水面。江天濤立在湖岸上,雖然距離飛蛟鄧正桐的位置尚有八九丈遠,但那人的面目,他仍看了個清楚。只見那人年約二十八九歲,白淨面皮,斜飛的眉,不算太的鼻子,嘴緊湊,眼睛緊閉,似乎仍在驕橫不服。
打量間,驀見水中的飛蛟鄧正桐,虎目冷電一閃,接著恨聲道:“珠兒,是花水蜂。”紅衣少女一聽,粉面立變鐵青,柳眉一挑,切齒怒聲道:“爹,把他舉起來,讓珠兒拿他當個活靶打。”說話之間,朱弓一舉,探手囊中迅即取出一拉大如蠶豆的晶瑩銀彈來。
只見水中的鄧正桐,一甩銀胡,毅然應了個好,接著,又將那人提高了些。江天濤看得心中一驚,他怕是三釵幫的人,驀聞紅衣少女厲聲道:“惡賊納命來!”來字出口,弓弦已響,厲嘯起處,銀光如雷,直奔那人的面門。寒光一斂,立即暴起一聲淒厲刺耳,震盪湖面的驚心慘叫。只見那人,白麵開花,血漿四濺,一顆頭顱已去了一半。
飛蛟鄧正桐就在水中暴喝一聲:“去吧!”吧字出口,奮力一拋,那人的屍體,已凌空地出水面,直向數丈外飛去。江天濤看得心頭一驚,他確沒想到這位老漁人的功力,高得竟是如此的驚人。
噗通一聲大響,濺起一蓬花,那人的屍體,直沉湖底,鮮血,立時染紅了那片湖水,再看老人飛蛟鄧正桐,身形疾如飛魚般,已游到了岸邊。驀聞身邊的紅衣少女,平靜地道:“爹,你快去換衣服吧!”說話之間,人影一閃,老人鄧正桐,已飛身縱上岸來,接著,頷首應好,指著江天濤,笑著道:“丫頭,陪你少堡主哥哥聊一會,我去換衣服。”紅衣少女嫵媚地瞟了一眼江天濤,接著,嬌笑一聲,隨即應了個是。江天濤一看,不愣了,方才看他們父女倆的神,個個怒火高熾,俱都面透殺氣,與那個綽號叫花水蜂的人,似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如今父女嘻笑,神自若,似乎把方才的事完全忘了。這時見老人回房換衣,並叮囑紅衣少女,急忙謙遜地道:“前輩請便!”渾身淋漓的飛蛟鄧正桐,愉快地揮了揮手,含著微笑,徑向前院走去。江天濤很想知道那人的底細,一俟鄧正桐轉過屋角,立即不解地道:“珠姑娘,那人是誰?”紅衣少女見問,剛剛平息的怒火,似乎又升起來,於是忿忿地怒聲道:“是一個出名的賊!”江天濤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個賊,該殺,該殺!”馬上劍眉一蹙,十分不解地道:“龍宮湖附近的俠隱前輩們,就讓他如此橫行嗎?”紅衣少女立即忿忿地道:“這惡賊狡猾得很,行蹤詭密,擅用香,尤其水功湛,除了我爹爹,幾無對手…”江天濤立即接口道:“他總有個安身落腳之處吧?為什麼不派人暗察他的宿處。”紅衣少女一聽,舉手一指隱隱地約約的龍鳳島,沉聲道:“喏,那就是他安身落腳之處!”江天濤一看,不由急聲道:“他可是水裡夜叉章樂花的部屬?”紅衣少女粉面微微一紅,輕蔑地道:“他不但是章樂花的部屬,還是她的第三位丈夫。”江天濤一聽,立即懊惱地道:“糟了。”話聲甫落,驀聞後窗內,傳來一聲蒼勁疑問:“什麼事糟了?進來對我說。”紅衣少女瞟了後窗一眼,即對江天濤道:“快去對我爹說。”江天濤點了點頭,又機警地看了一眼湖面和附近,即與紅衣少女並肩向前院走去。到達房門前,飛蛟鄧正桐,已換好乾衣,正坐在首席木椅上,這時見江天濤兩人進來,立即不解地道:“什麼事糟了,坐下來講。”江天濤落座後,即將前來拜訪鄧正桐的原因,和自己的身世遭遇,以及在渡口遇三釵幫高手跟蹤的事,扼要地說了一遍。最後,他不安地道:“因而,晚輩怕花水蜂是奉三釵幫上峰的命令,前來暗踩晚輩的行蹤,晚輩固是不懼,只怕連累了前輩…”話末說完,老人鄧正桐已仰面哈哈一陣大笑,接著朗聲道:“俗語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小子一來,我就知道事情不大簡單。花水蜂雖然膽包天,但諒他也不敢動我珠丫頭的主意,照你如此一說,這傢伙定是奉命而來。”說此一頓,望著神略顯不安的江天濤,沉聲道:“至於我和珠丫頭,能否在此繼續住下去,這你不要管,我且問你,你小子是怎的和三釵幫的三個丫頭結下了不解緣?”江天濤紅著臉,只得將玉釵上門挑釁,奉命前去拜山之事又說了一遍,唯獨刪掉了歸還玉釵,登樓看病的那一段。最後他恭謹地要求道:“為了擒獲毒娘子,追回先母手製的繡衣,務請前輩設法將晚輩送至龍鳳島上去。”飛蛟鄧正桐哈哈一笑,朗地笑著道:“這是老朽義不容辭的事,何必說得這麼可憐,我先問你,你是準備明闖,還是暗探?”江天濤見飛蛟鄧正桐欣然應允,心中大喜,急忙恭聲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明闖不如暗探。”飛蛟鄧正桐欣然應好,即由椅上立起來,對江天濤道:“你倆在此談等一會兒,我去湖邊找只船。”話聲甫落,人影一閃,飛身已到門外,待等江天濤躬身目送,鄧正桐的身影已經不見。
江天濤看得慨然贊聲道:“鄧前輩不但水功絕,輕功也極驚人。”紅衣少女綻一笑,故意風趣地道:“看你追偷馬賊的身法,輕功也高得驚人啊!”江天濤窘然的一笑,故意謙遜地說:“比起姑娘你的閨友,我江天濤仍差了一線…”紅衣少女聽得一愕,瞪著一雙明亮杏目,驚異地問道:“你說什麼?我的閨友?”江天濤立即正道:“初更時分,我追趕的那人,不是你的閨友嗎?”紅衣少女一聽,立即璞嗤笑了,接著忍笑道:“我鄧麗珠活了十七八歲,就不知道什麼是閨友!”江天濤哪裡肯信,不由正道:“方才在林前,你為什麼要救那人?”鄧麗珠的粉面一紅,瓊鼻一聳,羞澀地笑著道:“我要懲罰那個愛占人家便宜的人。”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悟,知道鄧麗珠救那人的目的,旨在報復渡口沒向她道歉的事,但他想到那個頭罩黑紗的人,卻忍不住自語道:“那人是誰呢?”鄧麗珠杏目一亮,似有所悟地急聲道:“恐怕就是花水蜂!”江天濤毫不遲疑地搖搖頭道:“不,那是一個女人。”鄧麗珠極不以為然地問:“你怎的知道那人是女的?”江天濤解釋道:“我發現她拉馬的雙手,白晰修長,十指纖纖…”就在這時,竹籬外人影一閃,飛蛟鄧正桐已急步奔進院來,同時急聲說:“船好了,把馬拉進來吧!”江天濤恭聲應了個是,急步奔至籬外,將小青拉進院來。這時,鄧正桐手中已多了一柄烏黑髮亮的沉重鐵槳,一俟鄧麗珠將籬門閂好,說了聲走,當先縱出院外。江天濤將馬韁系在鞍頭上,緊隨鄧麗珠身後縱出來。只見湖邊並列繫著四五艘小漁船,其中一艘,船身狹長,竟僅三尺,兩端尖銳,高高翹起,前後共有四槳,正是一艘輕靈的梭形小船。
鄧麗珠當先縱至船上,身形落處,小船微微震盪。江天濤看在眼裡,對鄧麗珠的功夫,又有了進一層的認識。心念間,鄧麗珠已向他招手,同時示意他坐在中央。江天濤縱至船上,身形尚末坐好,鄧正桐已解開系船繩,飛落船上。鄧麗珠閃爍著一雙杏目,含笑低聲道:“你會不會水功?”江天濤俊臉微微一紅,立即搖了搖頭。鄧正桐哼了一聲,風趣地道:“原來是個油瓶!”瓶字出口,雙槳齊動,小船已離岸邊。江天濤不解油瓶何意,不由愣了!
鄧麗珠笑了,道:“在水上生活的人,稱不會游泳的人就叫油瓶。”江天濤一聽,俊面更紅了,不由自我解嘲地笑著道:“將來我一定要學水功。”老人鄧正桐立即風趣地道:“那你最好拜珠兒為師父,保你先喝幾口湖水。”話聲甫落,三人都愉快地笑了。笑聲在撻漪的湖面上盪漾,久久不散。這時,江天濤才發現四槳輪番划動,小船疾進如箭,已離開湖岸數十丈了。仰首一看夜空,烏雲片片,湖風徐徐,那勾彎月已經不見了。再看雄峙中央的龍鳳二島上,隱隱有一蓬直半空的淡淡燈光,因爾心中一動,低聲問:“鄧前輩可知水裡夜叉章樂花,經常住在哪個島上?”飛蛟鄧正桐哼了一聲,不屑地道:“這賤婢自稱她是鳳命,所以住在較小的鳳島上。”江天濤繼續道:“前輩可曾去過鳳島?”飛蛟鄧正桐一搖光頭,道:“自從章樂花佔據龍鳳島後,老朽再沒去過。”說此一頓,望著有些失望的江天濤,一指鄧麗珠,繼續道:“島上情形她知道。”江天濤神一振,轉首望著鄧麗珠,驚喜地問:“珠姑娘去過?”鄧麗珠懶懶地搖搖頭,淡淡地道:“島上警戒森嚴,樁卡密佈,要想深入,談何容易,我也只是在島邊上看了看。”江天濤一聽,兩道劍眉立即蹙在一起了。飛蛟鄧正桐看得哈哈一笑,接著風趣地道:“你小子末免有點太吝薔了,你喊她一聲珠妹妹也不會吃多少虧呀!”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悟,心頭一轉,也理直氣壯地道:“可是珠妹妹也沒喊我一聲濤哥哥呀!”老人鄧正桐虎目一瞪,忍笑哼了一聲,道:“你兩人一個是半斤,一個是八兩,誰也別挑剔誰。”說罷,江天濤、鄧麗珠都愉快地笑了。
就在這時,遠處已傳來陣陣的水聲。鄧麗珠首先斂笑,立即關切地道:“濤哥哥要坐穩,最好兩手握住船舨,前面就到了龍眼漩渦了。”江天濤心中一驚,轉首一看,龍鳳島已橫在二三里外了。只見遠處的湖面上,波洶湧,漩如飛,不時濺起一片如銀花,同時,附近水亦逐漸加劇。但梭形小船,依然快如疾矢,直向漩中衝去,洶中船頭破水,叭叭有聲,濺起尺高水花。小船順前進,愈行愈快,這時僅鄧正桐一人握著那柄沉重鐵槳,其餘木槳,俱都放置船內。
鄧麗珠兩手握著左右船舷,神略顯緊張地望著江天濤,再度關切地道:“濤哥哥,你千萬不可大意,快握住船舶,眨眼就到了龍眼漩了。”江天濤依言握住船舷,再看飛蛟鄧正桐,神肅穆,虎目凝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正前方。這時,小船快如脫弦之箭,水嘯懾人驚心,江天濤舉目再看,這才發覺原在身前的龍鳳島,這時已到了右邊。驀然,船身側斜,快如奔電,飛蛟鄧正桐關切地沉聲道:“順著船勢沉浮,切不可亂施千斤墜。”江天濤一聽,心頭猛然一震,因為他正要運功沉身,聽了老人的話,立即放鬆肌,兩手握緊船舷。就這說話之間,江天濤只覺寒氣徹骨,冷風刺面,夜空星雲盤轉,四周湖水飛旋,他已分不出東西南北,也看不見遼闊的湖面。
驀然,飛蛟鄧正桐的虎目冷電一閃,肅容沉聲道:“小心了!”江天濤心中一驚,運功握緊船舷。只見飛蛟鄧正桐虎目瞪著中央那個直徑約三丈的深深漩眼,突然一聲沉喝,鐵槳反撥下水,振臂一劃。呼的一聲,小船如箭斜升,宛如凌空飛行。江天濤不敢沉身,但巨大的衝力,險些將他甩出船外。小船一連幾個急烈搖擺,在飛蛟鄧正桐練地槳之下,逐漸地平穩下來,但小船的速度,依然絲毫不減。
江天濤知道已通過了驚險的龍眼漩,但兩舷下的水和水嘯,仍極驚人。就在這時,身後秦然響起一聲咯咯嬌笑。江天濤回頭一看,只見鄧麗珠,神自若,強忍嬌笑,兩手自然划著木槳,一雙明眸,正盯著他的俊面。
鄧麗珠見江天濤望來,立即笑著問:“濤哥哥,渡龍眼漩的滋味如何?”江天濤知道鄧麗抹在笑他嚇呆了,只得誠懇地搖搖頭,似是餘悸猶存地笑著道:“的確險極了,萬一小船衝進那個深深的龍眼漩裡…”飛蛟鄧正桐立即幽默地道:“那我們今夜只好大鬧龍宮了。”江天濤一聽,再也忍不住笑了,心情頓時輕鬆下來。這時,又聽飛蛟鄧正桐沉聲道:“你們怎麼上去,該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