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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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眉扶了我走,她似乎很高興,附於我的耳畔小聲道:“二小姐,表少爺說,前些子有位公子過府上提親,老爺答應將大小姐許配於他了。”雲眉的話,叫我略微一怔,隨即忙問:“那我姐姐可願?”
“自然啊,不然表少爺與奴婢說的時候,也不是那種替大小姐高興的神啊。”她笑著點頭。
宮傾月,她終於等到自己的所愛了。
我心裡替她高興的,如此,也不枉我替她入宮來了,不是麼?
我所希望的,只是我的姐姐可以幸福。
我抬眸,握著雲眉的手問:“那位公子是何出身?”雲眉笑道:“表少爺也沒細說,他只說二小姐沒有白替了大小姐入宮來。”只此一句,再沒有更清楚的了。
我愣了下,痴痴地笑出聲來。
那麼善良的姐姐,是應該幸福的。
“二小姐…”雲眉反握了我的手,有些言又止的樣子。
我瞧著她,皺眉:“怎麼了?多好的消息啊,怎的不開心?”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咬著開口:“您爭寵吧。”我猛地收住了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丫頭,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雲眉略瞧了我一眼,又道:“表少爺說的。”安歧陽!
“他和你說了什麼?”急急抓著她的雙肩問著。
“他說…說您若是喜歡他,他可以為了您抗婚。可是您喜歡的人不是他,他不必,讓二小姐為難。”雲眉說著,低頭從袖中取出厚厚的一疊銀票來“表少爺說了,宮中行事,還是要疏通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啊。”我著實嚇了一跳,他哪兒來的這麼多銀票!
將銀票回她的衣袖,低聲道:“拿回去,還給他!要疏通,皇上賞賜的東西也夠了。”
“可是表少爺說,皇上賞賜的東西還是不要隨便拿出去,萬一有事情,內務府一查就能查出來的。”雲眉的小臉憋得通紅“二小姐,您還不明白表少爺的心麼?”我明白,我怎麼不明白?正因為我太明白了,所以才不能將他拖進來。再說,他很快,就要和芷楹郡主成親了。
見我不再說話,雲眉又小聲道:“奴婢知道的,您如今不能和表少爺走得近。表少爺說了,您在宮裡頭好好的,他才能放心不來接近你。”所以,他方才才能站在那麼遠。
雲眉不顧我的臉依舊小心地將銀票都藏好,扶了我道:“二小姐,別讓皇后娘娘等急了。”經她一說,我才想起是皇后要我過關雎宮去的。
我不免回眸朝方才的地方看去。
那裡,早已不見了安歧陽,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一個長廊,還有那垂掛下來的紫花藤,在耀眼的陽光下顯得愈發美麗起來。
與雲眉二人沿著蜿蜒的小道往前而去,此刻午膳時間降至,路上能遇見的宮人們是極少的。
又行一段路,瞧見一側坐落著一座豪華的宮殿,看其裝飾竟絲毫不比乾元宮遜,倒還比乾元宮新了幾分。雲眉見我驚訝的樣子,忙開口:“這是承乾宮,聽說這是先帝的寢宮,有一年,不知怎的,失了火。後來叫人重新修葺過,太皇太后怕衝了皇上龍體,才將皇上的寢宮搬去了乾元宮的。”我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她這才笑了:“二小姐代的事情,奴婢自當記得。”她做的真好,能打探的,都打探到了。
不知為何,聽得雲眉說這裡曾經起火的時候,我竟獨獨想起了遠在渝州的辛王府。十六年前,辛王府亦是毀於一場莫名的大火。
想著,不免搖頭,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略微加快了步子,雲眉說的對,叫皇后等著,總歸不好的。
關雎宮的門口,恰巧瞧見一頂轎子停下來。人未見,倒是先聽見了那一串兒鈴鐺的聲音。
我略笑一聲,原來是棠婕妤。
宮女扶了她下轎來,她抬眸之間已然瞧見了我,抿一笑,抬步向我走來,一面道:“妹妹也來了?我還以為妹妹與皇上在一起呢。”她看似友好的笑著,其實那話裡的意思,我何嘗聽不出來?
元承灝半途將我拋下,不管是為何,她總是覺得高興的。
我不說話,她還要說著:“今兒見妹妹的時候,你還不過是個婉儀,不過一刻不見罷了,妹妹也與我平起平坐了。趕明兒,怕是見了你,不行禮都不行了呢。”棠婕妤的話裡,全是諷刺的意味。
她既還肯說出來,便是不得不防著我了。
我略微斂起了笑,低語道:“棠姐姐說笑了。”
“本宮看還真是未必。”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驚得回身,明顯瞧見棠婕妤的臉都變了。她似乎是極不情願地朝她福了身子:“娘娘。”來人是刑部尚書之妹,鄭貴嬪。
我與雲眉跟著行了禮,她越過我走上前,親手扶了棠婕妤一把,才開口:“還記得當初本宮也還得喚你一聲姐姐的。”她說著,回眸朝我看了一眼,那雙丹鳳眼輕輕挑起,啟道“妡婕妤麼?”
“是的,娘娘。”我低了頭。不過那一瞬間,我已然清楚地瞧見棠婕妤鐵青的臉,她看著鄭貴嬪的眼眸中,除了憤怒,更多的,是不甘。
鄭貴嬪輕笑一聲,也不多言,只扶了宮女的手入內。
我回味著她方才的話,她是聽見了棠婕妤與我的對話,藉此來奚落她罷了。
而棠婕妤對她的恨意,卻遠遠不止此。當年,棠婕妤之父因為犯錯而被元承灝從刑部尚書的位子上貶下來,到如今也只是個刑部侍郎。而鄭貴嬪的兄長便接替了刑部尚書一職。否則,當進位的,怕怎麼也輪不上鄭貴嬪。
我雖沒有想過要爭寵,後宮嬪妃之間的關係卻還是略知一二的,以防到時候措手不及。
眾人入內,見皇后正與幾個嬪妃在裡頭說著笑。
我朝她行禮,她看下來,掠過我的身子,目光落於棠婕妤的身上,黛眉輕皺,卻是問:“怎麼賢妃沒與你一道來麼?”鄭貴嬪笑著上前,落座於皇后下面,那雙丹鳳眼已經緩緩投下目光來,鎖定在棠婕妤的身上。
皇后示意我們都坐了,才聽得棠婕妤開口:“回皇后娘娘,賢妃娘娘身子不適,特讓嬪妾來和娘娘您告個假。”今早還見過賢妃的,她那樣子又哪裡像是病了?怕只是不想來皇后宮裡罷了。
聞言,皇后倒是也不曾說什麼,只轉了身朝一旁的宮女道:“淺歌,替本宮過慧如宮去探探賢妃的病情如何。”
“是。”淺歌忙放下了手中的扇子,起身出去。
“嬪妾先替賢妃娘娘謝過娘娘了。”棠婕妤起身謝了恩。
皇后笑道:“賢妃是本宮的妹妹,本宮自然關心她的。”底下眾人附和著應聲。皇后與賢妃不睦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此刻卻是誰也不敢說個是非出來。
“什麼味兒?”鄭貴嬪略皺了眉心問著。
皇后似乎才想起什麼來,回神道:“正是了,本宮倒是將此事忘了。還是你的鼻子靈啊。”她說著,朝門口的太監使了個眼,太監忙轉身下去了。她又道“年嬪家裡送來的螃蟹,原是也給太皇太后送了些去,她老人家說不吃這種的,本宮想著,不如叫了你們來,大家一起嚐嚐。”鄭貴嬪笑道:“怪不得這麼香,這個季節的螃蟹可是很肥的呢。”年嬪顯得有些侷促,只低了頭,小聲道:“都是嬪妾哥哥過出去帶回來的。”我瞧了她一眼,她哥哥從外頭帶來的,她帶進宮來孝敬皇后。只是,看她的樣子,總覺得有些奇怪。
宮人們將整盤的螃蟹都端了進來,逐一擺放在各位主子面前。
眾人又謝了恩才動手吃了起來。鄭貴嬪抬眸看了看,忽而問:“怎的修容娘娘不曾來?”聞言,棠婕妤卻是抬眸朝我瞧了一眼,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皇后的神倒是不曾有多大的變化,只淡笑著道:“皇上陪著小帝姬呢,此刻把她叫了來,恐帝姬要哭鬧。”到底是元承灝在,皇后本就不曾差人過儲鈺宮去請。
一切本不知情的嬪妃聞言,個個都羨慕起姚修容來。幾個坐的遠的,甚至還低下頭竊竊私語地說著什麼。我悄然看了皇后一眼,見她若無其事地低頭吃著東西,偶爾略抬了抬眼眸與邊上的鄭貴嬪低語幾句。
我才知皇后的厲害來,不過簡單的幾句話,沒有嫉妒,沒有指責,卻已經將姚修容身上的聖寵明白地攤在眾嬪妃眼前。我知道,姚修容能得此,不過是因了姝玉帝姬。
想到此,心底不免嘲笑著這些人,當年,她們任何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的話,無論如何都是輪不上出身卑微的姚修容的。
如今再想來後悔,早就失了那個機會了。
淺歌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條漂亮的穗子。我不免皺了眉,賢妃與皇后的關係並不好,她是不可能會送皇后這種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