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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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男子已起了身,卻並不曾抬步離開。他彷彿是遲疑著什麼,附於常公公的耳畔輕言了幾句,常公公點著頭下去了。
丞相似乎覺出了什麼,上前問道:“皇上找人麼?臣讓人下去找。”他低笑一聲,也不看他,只朝外走來。
我忙側身讓開,低下頭。
瞧見,那玄鑲著明黃之的靴子在眼前一閃而過,接著,那跟於他身後好多的腳步聲傳過來。
我抬眸的時候,瞧見安岐陽。他似乎是想過來,卻見芷楹郡主抱住他的手臂,嬉笑著:“得讓皇上先走啊,你急什麼?”她問著,不免朝我瞧了一眼,眸中,略微帶著一絲霸道。
穿過了燈籠滿掛的長廊,我取了玄的披風披上身,斗篷,蓋上了頭髮,上了外頭的馬車。
老爺鑽進來,緊張地問:“阿袖,可是沒有準備好?”我笑著搖頭:“不是,老爺放心,一切安好。”見我篤定的樣子,他終是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眾人擁簇著元承灝過湖邊的亭中坐了,侍衛們從他的身邊一字排開,嚴嚴實實地守在他的周圍。我瞧見青大人,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一臉嚴肅。
許大人命人沿著湖邊打起了燈籠,不過他帶的人不夠圍住堰湖整圈。我的菱一揚,其實,不必如此。我自會讓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讓人將馬車停靠在另一處,下車的時候,瞧見今夜雖有月光,卻並不明亮。好似在上頭塗了薄薄的一層霧,使得整個堰湖的湖面染上了朦朧之。
隔著半個湖,我瞧見他,在亭中。
這是我第三次,在亭中瞧見他。而他的思緒,似乎並不在此,常公公沒有回來,我不知他要他去找什麼人。
樂師們在我身邊的湖岸邊排開去,空靈的絲竹之音在夜中飄然想起。
抬手一揚,順手摘下一旁一片樹葉,置於邊。
在箜篌想起的一剎那,一抹細微的樂聲瞬間追隨而上,我朝前跑了幾步,揚手將身上玄的披風甩出去,夜幕之中,那些塗於我衣衫之上的金銀光粉剎那間點燃了觀者的眼球。
我聽得身後的樂師們發出“嗬”的一聲。
他們,亦是不曾親眼瞧過的。
誰也沒有,除了,三年前的那人。
腳尖落於近水的一葉綠荷之上,借力一躍,半空之中,我輕旋而下,青絲隨風飛揚起來,髮梢那絲絲金紛紛然飄揚著。
凌波…
腳下的步子零碎成線,足尖點下去,盪開一圈圈的漣漪。我飛過半個堰湖,朝著那亭子而去。
亭中之人皆出驚訝的神,我瞧見他的目光終是向我瞧來。
我朝他一笑,銀光滿身,輕紗拂面,他不必看清我,亦該是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凌波》。
不知是誰輕呼了一聲:“龍女!”而他的臉驟然一變,竟猛地起了身…
我亦是吃了一驚,一側的湖邊有人叫:“那就是宮小姐?”宮小姐…
世人口中的宮小姐,我不會傻到以為是我阿袖。
足尖輕點,身子朝後滑過去。
曲子的最後一個音符滑過夜空,我已經立足於堰湖中心,此刻,足尖亦是不再用力,在那聲絲竹之音淹沒下去的時候,我的身子也漸漸沒入水中。
銀光粉是特製的,待我再從水中出來之時,我身上所有的粉末皆已經洗去,只在堰湖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層幽幽泛著光的粉末。
我依舊從對岸上去,暮之中,那邊之人誰都看不見我。
七月的夜裡,將自己浸入水中,還是好冷的。
樂師們見我起來,個個都還沉浸在驚愕之中,竟無人上前來。我抿一笑,只撿了一旁玄的披風裹在身上,鑽入一側的馬車之中。
老爺還在馬車邊上,並沒有過那邊去,此刻見我過去,他才似猛地反應過來,顫聲道:“阿袖,你娘說的沒錯,這個世上,真的有人可以跳得出《凌波》。”我一怔,急著問:“您認識我娘?”老爺釋然地鬆了口氣:“何止是認識。”他倒是不多言,只吩咐了車伕回府。
我與他坐在馬車之中,目光直直地落在老爺的臉上,他騙了我。
他說那一年,雪下得好大,管家開門的時候,瞧見門口尚在襁褓中的我。而我娘,倒在我的身邊,早已經嚥了氣。
他說,他不知道我從哪裡來,亦不知道我爹是誰。
而今,他卻說,他認識我娘。
我其實,有好多好多話想問的。只是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連著身子跟著一起。
老爺伸手攏了攏我的披風,輕聲問:“可是冷了?一會兒回府,趕緊換了衣裳,用暖爐烤烤。”我有些驚異不定,老爺對我的好,似乎已經超過了常情。
“老爺,到了。”外頭,傳來車伕的聲音。
老爺拉著我下車道:“先進去再說,將溼了的衣服換下來。”我怔怔地,被他拉著進去。
夫人急急出來,她並不曾看我一眼,只問老爺:“如何?”老爺愣了下,才點頭:“很完美,可惜了夫人沒有親眼見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側臉朝我瞧來,那雙眸子裡,漸漸地溢出了慈愛的彩。
我不驚退了半步。
夫人卻好似並不曾聽見他後面半句,只緊握著雙手道:“菩薩保佑,皇上可一定要喜歡《凌波》啊,豔絕天下的《凌波》,他會記住傾月的。”這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顫抖著雙,瞧著夫人,原來,是她想小姐進宮。也難怪,方才有人會以為我是宮傾月。我想,老爺在外,便是如此說的。
今夜,跳此舞者,是宮傾月。
是以,他才會要我輕紗遮面。
夜裡,又是蒙了臉,誰能知道我不是宮傾月?
原來,這才是今夜宮傾月沒有出現的原因。
老爺不說話,他是默認了。
我咬著,那麼,可有人問過宮傾月,問問她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