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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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灡旁的話張晴一句也沒聽到，她只聽到唐灡的那句“生下不久就沒了”之後耳朵裡嗡嗡作響。

心裡的滋味，也說不上是什麼覺。說難過還欠缺了些火候，並不像聽到吳鳳怡的死訊時那麼悲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顆心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沉，彷彿要掉進無底的深淵似的。

無奈又悲涼、絕望又淒涼。

“喂！”唐灡見她面陣青陣白的，兩眼發直，便使勁兒推了推她，“你怎麼了？”她這一問引了旁邊唐苡的注意力，於是唐苡便看到了張晴面前那滿滿的酒杯。

“新寧縣主你怎麼本沒喝呀？”她的聲音很大，說著環環看向眾人，招呼大家都看向張晴面前的酒杯，“你們看看她多無趣啊！”張晴立時回神。

被唐苡這樣故意的嚷出來，眾人都開始抱怨她不給面子。

“新寧縣主你太不給阿琛面子了！”

“這也是不給我們大家面子啊！”

“就是，我們大家都喝了你憑什麼沾都不沾！”

…

“唉呀！我看新寧就是仗著皇祖母寵她，本沒將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呀！”最後唐苡做了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總結。

張晴等所有人的話都告一段落，場面稍稍安靜下來，她才開口，“我不會喝酒，抱歉。”但是這樣簡短的回答卻更加使這些皇孫貴胄們覺得她瞧不起他們。之前她們進門同唐灡打招呼的被唐灡稱為唐小渢的人便站了起來，那架勢，似乎是要過來勸酒。

唐灡忽然拍響面前的桌子，站起來大聲道:“唐小渢你少學七皇叔那一套，我可告訴你新寧是本公主罩著的人，你們誰都別想欺負她！”最後的話是對桌子上所有人說的，說話的同時，她伸出一指環環指向眾人，最後指著的，是唐苡。

“喲！二皇姐這是在嚇唬我們嗎？”唐苡笑得異常歡暢，“咱們今兒可是早說好了的，不論尊卑長幼！唐渢，你是不是怕了我們這位尊貴的寧榮公主呢？”唐渢是梁王唐鑲的兒子，像他那個酒鬼爹一樣好酒貪杯。今男孩子那邊喝的是屠蘇酒，他已然有些醉意。他這個年紀又正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被唐苡一，當即拿起面前的掐絲琺琅小酒壺就往這邊走。

“來來來，新寧縣主陪我喝一杯。”說出的話完全是市井之徒醉酒時的那一套。

但是他卻繞過寧榮公主直接找張晴，分明是頭腦很清醒的知道:寧榮公主本是他招惹不起的。

而身為新寧縣主的張晴，他卻可以逗一下取樂。

“我說過了，我不會喝酒。”張晴看也沒看唐渢，聲音冷若寒潭。

可是此刻，已然沒人看她的臉聽她說的話。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晃晃悠悠往她這邊走的唐渢身上。

唐灡走上前擋在唐渢面前，語帶威脅，“唐小渢，你非著本公主揍你還是怎麼著？”唐渢眨了眨眼，要說什麼，卻忽然發現唐灡在他面前消失了，他愣了一下，隨後他眼角的餘光才看見唐灡被唐苡給拉到了旁邊。

“二皇姐是想找個人喝酒嗎？苡兒陪你好了。”唐苡將唐灡拉住使她靠近不了唐渢更幫不了張晴，笑嘻嘻的說道。

“唐苡你這個死丫頭…”唐灡力氣沒有唐苡大，本掙脫不開她的手，只能嘴上發狠，氣得跳腳也無濟於事。

唐渢便繼續往張晴身邊湊，笑得。

張晴穩穩坐在座上，仍舊連眼角的餘光也未給他，她看的是放在她面前的一隻酒壺。

如果唐渢真的敢迫她喝酒，哪怕是碰她一手指頭，她就敢將那隻酒壺砸在他腦袋上，打破他的頭！

這時四皇子唐渁起身，端起酒杯笑著對唐渢道:“阿渢你為難她一個女孩子做什麼？不就是喝酒嗎？來，我陪你喝就是了。”唐渢頭搖得波鼓似的，“和你喝有什麼意思，我要和新寧縣主喝！”

“四哥，你若是想找個人陪，”仍舊拽著唐灡與之角力的唐苡還能空說笑，“我叫我表妹陪你好了。”她所說的表妹，指的是許茗煐。

許茗煐未動，只是彎起角淡淡的向唐渁點了點頭，但是唐渁卻表情訕訕，慢慢坐了回去。

坐在大皇子下首的太子唐瀠見狀蹙眉大聲道:“別鬧了！皇祖母放我們自己喝酒，我們如此成什麼樣子？”不想他話音未落他旁邊的大皇子便笑著拍手道:“不愧是我們的太子殿下，果然威風凜凜！”大皇子，是唐苡的親哥哥。他這是在諷刺太子唐瀠說話不算話，又用權勢來壓制於人。

唐瀠無法，只得住了嘴。

唐渢走到張晴身邊，彎著偏著腦袋笑嘻嘻的看著張晴，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聽到有人出聲。

“夠了！”這人聲音不大，但卻森冷異常，聽在唐渢耳裡如悶雷滾滾，唐渢當即嚇得小心肝一抖，差點沒握住手中的酒壺。

其他人也都被這悉的聲音引，停了手中的動作，愣怔怔的看向出聲的周琛。

屋子中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不就是喝酒麼？”周琛起身，大步繞過桌子走到張晴身邊，端起張晴的酒杯，繞到唐渢那邊將之推開，忽然彎單手摟住張晴，強行使她抬起頭，另一隻手上的杯子便湊到了張晴邊。

張晴並沒有被他的聲音嚇到，但卻非常奇怪眾人的反應，而且周琛動作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去抓取面前的酒壺。

他今穿著一件石青暗紋圓領大袖袍，寬大的衣袖，將張晴整張臉都遮在了黑暗裡。

“哇！”有人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帶著調侃、帶著譏笑，起鬨的意味明顯。

眾人便都跟著他笑起來，甚至有人拍響了手掌、拍響了桌子。

站在周琛身後的唐渢的嘴越張越大。

唐灡和唐苡同時鬆開對方的手，同時愣怔怔的看向周琛。

但是於張晴來說，這些聲音、這些情形都像是響在、發生在九天之外，飄遙而悠遠，她被隔離在石青的幕布之內，遠離了那些喧囂與紛亂，她的耳朵、她的眼睛，聽到的、看到的只有靜謐與安寧。

幾滴酒沾到了她的上，她聞到一股淡淡的甘甜的香氣，隨即那隻酒杯便離開了她的，緊接著她眼前一亮。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那一片顏格外深沉的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