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石家莊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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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抱犢寨的所在準在西邊。
他也明白,冷觀音石玉屏這兩天老往外頭跑,這時候也定然不在家,等她回去那要比現在晚一點。
他看了一下天,不過初更左右。
他略一盤算,也跟在那幾個身後往西去了。
半個時辰不到,他看見抱犢寨到了。
那一片燈光,數不清,就在一處山岡下。
那山岡不高,看上去也不過十幾丈高低。
他看見那幾個踏著夜往那片燈光行去。
他沒再往前走,站在那兒看了片刻,轉身繞向了南。
片刻之後,他繞到了抱犢寨後。
這地方,就在那片山岡後面,景緻不錯。微弱的月光下看,山崗緊挨著一片樹林,樹林的這一邊,還隱隱可聽見陣陣的潺潺水聲。
想必,這兒還有一條小河。
他看清了之後,提氣騰身,便要上山崗。
就在這時候,一個異響傳人耳中。
那是在淙淙水外的另一種聲息。
像有人在唱歌,聲音放得很輕。
儘管聲音輕,但那聲音當是無限甜美的,聽起來有點像仙樂隨風飄自雲霄,那麼悅耳,那麼好聽。
雲飛心中一動,立即向那片樹林撲了過去。
這片樹林不大,可也不小,他在林緣一聽,立即明白這歌聲的發源處是在樹林的那一邊。
他沒猶豫,閃身撲進了樹林。
轉眼間他到了樹林的那一邊,再往外看,只一眼,他心頭猛地一跳。
這片樹林前有一小片草地,再過去,是一條小河,如今,月光下,小河邊一塊石頭上,坐著一個雪白的窈窕人影,揹著樹林,面向小河坐著,秀髮在夜風裡飄動,兩隻手在河裡撥動著河水,還邊唱歌。
唱的是什麼,聽不真切,不過任何人都能聽得出那歌聲哀怨,如泣如訴,聲聲動人心絃。
這是那家姑娘,大黑夜裡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坐,好大的膽!
雲飛遲疑了一下,邁步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越走越近,河邊石頭上那位白衣人兒仍在潑她的水,唱她的歌,茫然無覺,本不知道背後來了人。
雲飛在一丈外停了步,輕咳一聲道:“姑娘…”她嬌軀一震,騰身而起,霍地轉了過來,天,她好美,豔如桃李,還帶著人的英氣,只是靨面上似乎罩著一層薄薄的寒霜,看上去能讓人不寒而慄。
她那雙美目睜得大大的,櫻口張了幾張才輕喝說道:“你,你是誰?”雲飛抱笑說道:“我無意驚擾姑娘,但我不能不叫姑娘一聲,先請姑娘恕我唐突…”她道:“我問你是誰?”雲飛道“姑娘,我是個過路人。”她道:“過路人?從這兒過?”雲飛道:“是的,姑娘。”她臉一寒,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雲飛道:“姑娘,這兒是石家莊。”她道:“我問你眼前!”雲飛道:“眼前該是抱犢寨。”她道:“那你這過路的三個字就不實在。”雲飛道:“姑娘,這兒不是路?不許人過?”她道:“你說對了,這兒不許人過,也沒有路。”雲飛道:“姑娘,你是第一個告訴我這兒不許過的人。”她道:“抱犢寨從不設守衛,也沒人敢近。”雲飛微微一笑道:“那麼我該是第一個敢近抱犢寨的人!”她嬌靨一變,道:“你究竟是…”雲飛道:“姑娘可是石玉屏石二姑娘?”她一點頭道:“不錯,你認識我?”眼前竟然就是名滿江湖的冷觀音,她的確夠美,冰肌玉骨,肌膚凝脂,美豔絕倫。
鐵羅漢形容得好,趙佩芳像一朵梅花,石玉屏則像一朵牡丹,美豔冠群芳,可是,她也的確冷了些。
連雲飛也為之目瞪神搖,暗暗點頭,就別說一般人了。
雲飛道:“我久仰,今夜是第一次見姑娘。”石玉屏道:“怎麼樣。”雲飛道:“我很榮幸。”石玉屏冷冷說道:“這種話我聽多了。”雲飛道:“姑娘,我無意奉承你,也無意菲薄自己。”石玉屏目光一凝,道:“這話我倒是頭一次聽見。”雲飛道:“所以說姑娘別用看一般人的眼光看我。”石玉屏柳眉一揚,道:“你跟別人有什麼不同?”雲飛道:“不敢自視過高,至少我不會像一般人看姑娘那樣。”石玉屏道:“一般人怎麼看我?”雲飛道:“姑娘自己該明白。”石玉屏道:“我不明白,我想聽聽你的說法。”雲飛搖頭說道:“我不願意說,因為那對姑娘是一種冒瀆。”石玉屏冷笑一聲道:“你跟一般人還是沒有什麼兩樣!”雲飛道:“姑娘,那隨你怎麼想了。”石玉屏道:“當然,我至今還沒有碰見一個讓我認為跟一般人不同的人!”雲飛淡然一笑道:“那也許是姑娘眼光過高,過於苛求了些。”石玉屏道:“那也許…”雲飛道:“在貴寨之中,應該有一個跟一般人不同的人。”石玉屏微愕說道:“你說誰?”雲飛道:“陰家少主,多情公於陰少卿。”石玉屏嬌靨上浮起一片鄙夷神,冷笑搖頭,道:“他,他也配…”忽地臉一變,道:“你,你怎麼知道陰小卿現在…你究竟是誰?”雲飛道:“姑娘,我是個過路人,好管閒事的過路人。”石玉屏道“你好管什麼閒事?”雲飛道:“我好管姑娘的閒事。”石玉屏冷笑說道:“夠了,你少在我面前…說,你究竟是誰?”雲飛道:“我說了兩遍了,我是…”石玉屏雙眉一揚,道:“你好大的膽子,既敢走近抱犢寨,又敢在我面前…你說不說,再不說我可要動手了。”雲飛道:“我說的是實話,姑娘不信,我莫可奈何!”石玉屏冷然點頭,道:“好,你不說我讓你說。”嬌軀一閃而至,皓腕一抬,當劈了過來。
雲飛道:“姑娘恕我。”右掌一翻,輕易地抓住了姑娘那欺雪賽霜、柔若無骨的玉手,石玉屏一驚變,嬌靨漲得好紅,羞怒叱道;“你敢…”猛地沉腕一抖,雲飛趁勢鬆了手,石玉屏慌忙飄退,定了定神,美目中倏現殺機,道:“你,你敢輕薄…”雲飛道:“姑娘,我無意輕薄…”石玉屏叱道:“那是什麼,你說。”雲飛道:“那隻能叫自衛,姑娘。”石玉屏一點頭,道:“好,我讓你自衛。”嬌軀一閃,又撲了過來,這回她有了戒心,皓腕翻處,一柄明晃晃之物刺向雲飛心窩。
雲飛眉鋒一皺,道:“姑娘,彼此無怨無仇,你何忍?”他一翻腕,又扣上了姑娘的皓腕“唉”地一聲,那明晃晃之物掉在草地上,那是一柄解腕尖刀。
石玉屏驚住了,也好不羞怒,她道:“你,你,你放手!”雲飛道:“姑娘,請聽我一言。”石玉屏道:“你放手,我不聽。”雲飛沉聲說道:“姑娘,我遠道而來,為的是姑娘你的禍福安危,也為姑娘你的終身你的一輩子,你…”石玉屏一怔,忘了掙扎,抬眼說道;“你,你說什麼?”雲飛道:“我遠道而來,為的是姑娘的福禍安危,為的是姑娘的終身、姑娘的一輩子。”石玉屏道:“真的。”雲飛道:“不敢騙姑娘,也沒有必要騙姑娘。”石玉屏道:“那,那你放開我再說。”雲飛道:“我遵命,姑娘。”跟著鬆了手。
石玉屏閃身飄退,了被握過的皓腕,突然抬手一指向自己酥點去。
雲飛可沒想到她會有這一著,一驚閃身而至,探掌如電,一把又抓住了石玉屏的玉手。
石玉屏一張臉煞白,厲喝說道:“放開我。”雲飛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石玉屏道:“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雲飛道:“姑娘假如認為我有什麼惡意,姑娘就錯了。”石玉屏怒笑說道:“我錯了?你身手很高,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為免被你欺負,我先自絕,這樣做我錯了?”雲飛道:“是的,姑娘,你錯了,我剛說過,姑娘別用看一般人的眼光看我…”石玉屏道:“你要我拿什麼眼光看你,你還不夠輕薄?”雲飛搖頭一嘆說道:“姑娘,假如你要這麼做,那就跟我的來意大相徑庭了。”石玉屏道:“這是我的事…”雲飛道:“姑娘真認為我是欺負了姑娘?”石玉屏道:“我長這麼大,連我哥哥都沒碰過我,難道不是?”雲飛道:“姑娘也真要自絕?”石玉屏道:“難道我是嚇唬你不成,你放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雲飛嘆道:“姑娘,你這是何苦…”石玉屏道:“你明白。”雲飛道:“姑娘,你太過剛烈了…”石玉屏道:“難道你讓我跟別的女人一樣,不在乎?”雲飛道:“那我不敢,姑娘,我不攔你,但無論如何請你聽完我的話,別讓我白跑這一趟,也別讓我巧成拙傷了你,要不然我會愧疚一輩子。”石玉屏道;“你還懂愧疚?”雲飛雙眉一揚,道:“只要姑娘認為我是欺負了你,我任憑姑娘處置就是。”石玉屏道:“你以為我不敢麼,你放開我!”雲飛道:“可是我有個條件。”石玉屏道:“什麼條件?”雲飛道:“姑娘一定要聽我把該說的說了!”石玉屏一點頭,道:“好,我聽。”雲飛道:“姑娘不是世俗女兒家,當知我輩輕死重一諾。”石玉屏道:“死的是我又不是你。”雲飛嘆道:“姑娘,你何忍讓我…”石玉屏道:“我的生死真對你那麼重要麼?”雲飛道:“我的來意是救姑娘,至少你別讓我愧疚。”石玉屏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就是。”雲飛道:“姑娘…”石玉屏道:“這回是真的,信不信在你。”雲飛道:“我也只好相信姑娘了。”他鬆了手,石玉屏忙往後退,果然她沒再有自絕的舉動,她一手著皓腕,美目深注,道:“你說吧。”雲飛剛要張口,她緊接著又是一句:“慢點,先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雲飛搖頭說道:“姑娘,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姑娘的事。”石玉屏道:“可是我想知道你是誰。”雲飛道:“我不願意欺騙姑娘,所以我也不願意隨便說個假姓名。”石玉屏道:“那麼你就說你的真姓名。”雲飛搖頭說道:“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姑娘別追究我是誰,我說過,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姑娘…”石玉屏美目微轉,一點頭,道:“好吧,我不再問你是誰,說你要說的吧。”雲飛道:“謝謝姑娘,我請教,姑娘可知道那多情公子陰小卿由長白千里迢迢到貴寨來,是來幹什麼的麼?”石玉屏道:“當然知道,他是來…”機警地改口說道:“你知道麼?”雲飛道:“我知道,他是來為貴寨助拳的。”石玉屏道“既然知道你還問。”雲飛道:“恐怕姑娘只知道這一點。”石玉屏道:“事實上他的來意也只有這一點!”雲飛點頭說道:“他的來意的確只有這一點,可是姑娘可知道陰家跟貴寨一無深,二無往來,那陰小卿為什麼肯千里迢迢從長白來到石家莊來為貴寨助拳麼?”石玉屏道:“你是說他本不會來?”雲飛道:“是的,姑娘。”石玉屏道:“可是畢竟他來了!”雲飛道:“那姑娘就該知道,這裡面是有原因的。”石玉屏道:“什麼原因,你說說看?”雲飛道:“姑娘不知道麼?”石玉屏微一搖頭,道:“我不知道!”雲飛道:“那是因為令兄給了他一個承諾,一個很讓他滿意的條件。”石玉屏輕“哦”一聲道:“我哥哥給了他什麼承諾,什麼條件?”雲飛道:“姑娘該知道,陰家富可稱國,區區珍寶是不足以令陰小卿動心,不足以使他從長白到石家莊來的。”石玉屏道:“這個我知道,那…你說那是什麼?”雲飛道:“據姑娘所知,陰小卿喜歡什麼?”石玉屏嬌靨微紅,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雲飛道:“看來姑娘是知道,他是個自命風的人,生平無他好,唯好女,只一打聽得何處有絕,他千方百計也要求到手。”石玉屏道:“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麼?”雲飛道:“姑娘冰雪聰明,請姑娘想一想,貴寨之中那位姑娘是聞名江湖的人間絕?”石玉屏嬌靨猛然一紅,神也為之一變,道:“我,我不知道。”雲飛道:“姑娘,冷觀音石二姑娘人間絕,聞名江湖,豔如桃李,冷若冷霜,多少人痴妄求而不得近…”石玉屏道:“你,你是說…”雲飛道:“姑娘,令兄給陰小卿的條件是隻要陰小卿助令兄奪得趙家美人,他立即備香車將姑娘送往陰家!”石玉屏叱道:“你,你胡說!”雲飛道:“請相信我,姑娘,我遠道而來,不避兇險,為的就是把這件姑娘還矇在鼓裡的事告訴姑娘。”石玉屏道:“我,我不信。”雲飛道:“姑娘如若不信,稍時返回貴寨之後,儘可以向令兄質問,令兄或許不承認,可是姑娘應知,察言觀應知真假。”石玉屏臉大變,道:“這麼說,這…這是真的?”雲飛道:“我敬姑娘,遠道而來,不避兇險也為救姑娘,我何忍騙姑娘,又怎會騙姑娘,我還有個辦法可以證明…”石玉屏道:“什麼辦法?”雲飛道:“請姑娘等石趙兩家事了後自己看,不過要到那時候,只怕為時已晚,姑娘再想抬頭就來不及了。”石玉屏嬌軀倏顫,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呢?”雲飛道:“姑娘,請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請早為自己打點…”石玉屏目光一凝,道:“我明白了,你是趙家的人!”雲飛搖頭說道:“姑娘錯了,我跟趙家毫無關係。”石玉屏道:“那你為什麼幫趙家跑來抱犢寨,在我前面挑撥離間?”雲飛道:“姑娘認為挑撥離間?”石玉屏道:“難道不是?這不叫挑撥離間叫什麼?”雲飛道:“這隻能叫救姑娘於危困…”石玉屏道:“救我於危?”雲飛道:“是的,姑娘,除非姑娘自己願意。”石玉屏道:“你說對了,你的心思也白費了,陰家富可敵國,陰小卿又是罕見的美男子,要財有財要人有人,要勢有勢,姑娘家求的就是這種佳夫婿,我為什麼不願意?”雲飛淡然而笑,道:“可以想像,陰小卿只能求得姑娘,必以香車駑馬載得姑娘歸,然後築金房,造華屋,制…”石玉屏道:“以他的多情,他的財富,這是必然的。”雲飛道:“姑娘還漏說了一點。”石玉屏道:“什麼?”雲飛道:“倘石陰兩家一旦結為秦晉,成了親家,這整個江湖就是石陰兩家的天下,稱霸當世,號令武林…”石玉屏道:“的確,謝謝你提醒我。”雲飛道:“那麼我願為姑娘賀…”石玉屏道:“謝謝你,這就是你遠道而來,不避兇險所要告訴我的?”雲飛微一點頭,道:“是的,姑娘。”石玉屏道:“你說完了麼?”雲飛道:“我說完了,姑娘請動手吧。”石玉屏道;“欺負我在先,挑撥石陰兩家於後,兩罪合一,你以為我會饒了你麼?”雲飛道:“姑娘,我來未敢存此奢想。”石玉屏道:“那就好!”走上前彎拾起了草地上那柄解腕尖刀,抬眼凝注道:“你不還手?”雲飛道:“我鬚眉七尺昂藏之軀,下立地,上頂天,姑娘別把我看矮了!”石玉屏道:“也不躲閃?”雲飛道:“那我何如還手?”石玉屏目中異采飛閃,道:“說得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來這一趟。”腕刺了過去。
雲飛沒動,昂然畢立,泰然安詳。
眼看著那犀利尖銳的刀尖就要沾衣,石玉屏突然停皓腕,收刺勢,把刀尖抵在雲飛的前,道:“你真不還手不躲閃?”雲飛淡然一笑,道:“但能為姑娘報喜,眼見姑娘得佳夫婿,雖死何憾?”石玉屏嬌靨通紅,雙眉一揚,道:“你…”腕就刺,但在雲飛衣衫剛破之際,她卻突然沉腕收刀,向後退去,抬眼深深一瞥,道:“往我殺人不眨眼,今夜卻心腸軟如棉,看在你不避兇險,跑來為我報喜份上我饒了你,你走吧。”雲飛道:“謝謝姑娘手下留情。”二話沒說,一抱拳,就要轉身。
石玉屏突然輕喝:“慢點。”雲飛沒動,道:“姑娘還有什麼教言?”石玉屏遲疑了一下,道:“如今可願告訴我,你…你姓什麼,叫什麼,那兒來的?”雲飛道:“姑娘原諒,我不能。”石玉屏神情一黯,投過幽怨一瞥,道:“說個姓都不行麼?”雲飛人目石玉屏神,心頭一震,道:“姑娘何必一定要知道我是誰。”石玉屏道:“不該麼?”雲飛道:“我跟姑娘緣僅今夜一面,稍時別後,姑娘是姑娘,我是我,從此成了陌生路人,姑娘何必…”石玉屏截口說道:“那…那你為什麼跑來告訴我這件事?”雲飛道:“姑娘,只為兩字‘正義’!”石玉屏道:“沒別的原因?”雲飛心絃一顫,道:“姑娘,應該沒有。”石玉屏道:“為什麼說應該沒有?”雲飛道:“那意思是說,不應該再有別的原因。”石玉屏道;“為什麼不該有別的原因?”雲飛微一搖頭,道;“姑娘,我不便深說,也許姑娘後有機會知道。”石玉屏美目盡訝異,道:“也許有機會,這話怎麼說?”雲飛道:“因為我不知道姑娘後是不是有機會。”石玉屏道:“那你現在就該告訴我。”雲飛搖頭說道:“姑娘原諒,我不能。”石玉屏道:“你是我生平所遇第一個硬心腸的人,你姓…”雲飛道:“姑娘,燕,燕趙男兒的燕。”石玉屏道:“是真姓?”雲飛-震道:“姑娘…”石玉屏道:“你何忍?”雲飛暗暗一嘆道:“姑娘,我非鐵石人兒,也沒有鐵石心腸,可是我有…”石玉屏道:“不得已的苦衷?”雲飛點頭說道:“是的,姑娘。”石玉屏道:“那麼我不敢再強你所難。”雲飛道:“謝謝姑娘,天不早…”石玉屏忙道:“別忙…”雲飛道:“姑娘還有什麼事?”石玉屏頭一低,道:“我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到你。”雲飛心神猛震,道:“姑娘,有這必要麼?”石玉屏低著頭道:“在下我認為有。”雲飛道:“姑娘,你我即時分手去,緣僅今夜一面,似乎不該…”石玉屏道:“別說那麼多,只問我以後有沒有機會…”雲飛道:“姑娘,我不敢斷言,也許有,也許沒有。”石玉屏猛然抬頭,嬌靨上冰霜已消,如今所看到的,只是一層薄薄的紅暈,她圓睜著美目道:“這話怎麼說?”雲飛道:“姑娘,老實說,我不希望跟姑娘見面。”石玉屏臉一變,道:“那為什麼?”雲飛口齒啟動了一下,搖頭說道:“不為什麼。”石玉屏神情忽然一陣動,道:“你怕陰小卿?”雲飛一點頭,道:“是的,姑娘,我怕他。”石玉屏倏然一笑,道:“你要怕他,你就不會到抱犢寨來了,是不?”雲飛道:“姑娘,你…”石玉屏道:“我要想想看,這世上不怕陰小卿的人還有誰,這樣就不難明白你是誰了。”雲飛道:“姑娘,我說過,我怕他。”石玉屏道:“你不用這麼說,我明白…”忽地美目一凝,急道:“在保定懲治陰小卿手下的,可是你?”雲飛一驚,忙搖頭說道:“姑娘,這件事我也聽說了,那能是我?我有多大的膽敢動陰家的人,又有多大能耐能…’石玉屏道:“你的膽子不小,敢跟我動手你是第一個,膽是夠大了,至於你的能耐,我不是你一招之敵,這還不夠麼?”雲飛道:“姑娘千萬別張冠李戴,萬一被陰小卿知道…”石玉屏道:“敢叫他陰小卿,足見你不怕他。”雲飛道:“他遠在抱犢寨內,我怕什麼?”石玉屏嬌軀倏顫,道:“別多說了,我敢說你就是懲治陰小卿手下的那個人,因為陰小卿的手下一定知道我哥哥給予陰小卿的條件,你是從他們那兒問出來的,是不?剛才你不讓我問你怎麼知道這事,也就是怕我知道你就是懲治陰小卿手下的人,對不?”雲飛心神連震,道:“姑娘,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事實上姑娘全誤…”石玉屏道:“我沒有誤會,你也就是自稱李劍寒的那個人。”
“李劍寒?”雲飛笑笑說道:“姑娘看我像李劍寒麼?’石玉屏道:“我正要問你是真是假?”雲飛道:“傳說中的李劍寒就是這副模樣麼?真要這樣的話,他每到一處,也不會那麼轟動了。”石玉屏道;“那你為什麼不肯把你的真名實姓告訴我?”雲飛道;“我說過,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石玉屏道:“怕我知道你是李劍寒?那沒有用,只有李劍寒才不怕陰小卿,只有李劍寒才能一招制住…”嬌靨一紅,住口不言,想是想起了剛才玉手握在人家手裡的情景。
雲飛搖頭說道:“姑娘,一個陰小卿已足使我心驚害怕,如今又沾上了李劍寒,看來我這條命是凶多吉少了。”石玉屏道:“也許你真不是李劍寒,可是你就是懲治…”雲飛道:“姑娘,那也跟我無關,請別讓我招上陰小卿。”石玉屏道:“事實上你已經招惹上他了。”雲飛道:“姑娘是指我告訴姑娘這件事?”石玉屏道:“是的。”雲飛搖頭說道:“姑娘願意,那就算不得招惹。”石玉屏花容一變,道:“你,你還…你也把石玉屏看低了。”雲飛道:“姑娘,我還不會太糊塗。”石玉屏美目一睜道:“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你還傷我的心!”雲飛道:“姑娘,我怎忍…”石玉屏道:“還說不忍,你剛才怎麼說的?”美目一紅,淚珠兒竟然奪眶而出。
雲飛大驚,慌了手腳,忙道:“姑娘,你要原諒,我無意…”他不說這句還好,話還沒說完,石玉屏頭一低,香肩聳動,竟然哭得更厲害了。
雲飛傻了臉,直了眼,他本事再大,能耐再高,可是對眼前這種陣仗,他束手無策,一點辦法也沒有。
半響他才不安地喚道:“姑娘…”石玉屏猛抬螓首,嬌靨上淚漬縱橫,如一支帶雨的梨花,又像那沾了珠兒的牡丹,好不動人。
“我從來沒跟男人說過這麼多話,而你竟…”一顆烏雲螓首倏又垂了下去。
雲飛遲疑了-下,道:“姑娘,我…”石玉屏道:“你就只會叫姑娘麼?說啊,為什麼跑來告訴我這件事?”雲飛道:“姑娘,我說過了,是為了正義兩字。”石玉屏道:“你這…真沒有別的原因麼?”雲飛道:“不應該有,也不能有。”石玉屏道:“有不得已的苦衷?”雲飛道:“是的,姑娘。”石玉屏道:“我不問你那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可是你把這件事告訴過我之後就算完了麼?”雲飛道:“姑娘還要我怎麼做?”石玉屏道:“你不能幫我到底麼?”雲飛道:“能,可是姑娘自己…”石玉屏微一搖頭,道:“你不知道,我自己的力量薄弱得可憐。”雲飛道:“我知道,姑娘是位孝女。”石玉屏道;“那你就該幫我到底。”雲飛道:“姑娘要我怎麼做?”石玉屏道:“這還用問我,至少你該讓我知道,一旦有了事,我上那兒找你去?”雲飛道:“姑娘,現有一個去處…”石玉屏忙抬螓首,道:“那兒?”雲飛道:“保定趙家,那兒自有高手能人。”石玉屏道:“你也要在趙家?”雲飛搖興說道:“不,我跟趙家毫無關係。”石玉屏搖頭說道:“那我不能去,我不願意看人家的臉,聽人家的譏諷,我是強粱家的女兒,趙家既不會收容我,也不會讓我進趙家的門!”雲飛道:“不會的,姑娘,我可以…”石玉屏道:“我不管那麼多,我只要找你。”雲飛道:“可能麼,姑娘。”石玉屏道:“你是說…”雲飛道:“姑娘請自問該不該找我”石玉屏道:“我認為千該萬該。”雲飛道:“姑娘,你我緣僅今夜一面…”石玉屏道:“我跟陰小卿見過好幾面了,有些事也不必…”雲飛道:“姑娘,除了陰小卿之外,這世上還有…”石玉屏道:“誰叫我今夜碰見了你?誰叫我三番兩次地被你,被你握住手…”雲飛心頭一震,道:“姑娘假如是為這…”石玉屏道:“這已經很夠了!”雲飛搖頭說道:“姑娘,假如這樣的話,姑娘的命是夠苦,夠薄的,請看我這張臉,簡直不能跟姑娘…”石玉屏道:“要論外貌,陰小卿夠俊美的。”雲飛道:“姑娘,我有那不得已…”石玉屏道:“我不問那麼多。”雲飛道:“姑娘,你甚至於連我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石玉屏道:“你不說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只好不管你是誰了。”雲飛道:“姑娘,這不可能。”石玉屏道:“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雲飛道:“姑娘,你要冷靜,要慎重,別落得終生…”石玉屏道:“你救了我,也碰過了我,這就夠了,我不管別的了,告訴我,一旦有事,我上那兒找你?”雲飛道:“姑娘,你真…”石玉屏道;“我心意已決,今生絕無改變。”雲飛沉默了一下,一點頭,道:“好吧,姑娘請到保定找大虎…”石玉屏道:“說來說去,你還在保定。”雲飛道:“我是在保定,但跟趙家無關。”石玉屏道:“我沒說錯,懲治陰小卿手下的準是你。”雲飛道:“那不關要緊,姑娘。”石玉屏道:“那麼,大虎是誰?”雲飛道:“我的好朋友,兄弟,姑娘找到他只告訴他說要找他大哥,姑娘就能夠找到我了。”石玉屏道:“為什麼你不讓我直接去找你?”雲飛道:“姑娘找他,跟直接找我沒什麼兩樣。”石玉屏道:“好吧,就這麼決定了,你走吧。”雲飛道:“我這就走,姑娘能不能勸勸令兄。”石玉屏道:“你要我勸他什麼?”雲飛道:“打消求趙姑娘的念頭。”石玉屏道:“你還是幫趙家…”雲飛道:“我只是維護道義,維護公理,不願見強凌弱,最後鬧得血風腥雨,江湖不寧。”石玉屏道:“你真跟趙家沒關係?”雲飛道:“真的,姑娘。”石玉屏道:“你不認識趙佩芳?”雲飛一怔,旋即頓悟,道“姑娘,我跟趙姑娘素昧平生,也不是陰小卿那種人。”石玉屏嬌靨一紅,道:“那我就…你不知道,我不只勸過我哥哥,而且還跟他吵過,可是那沒有用,他不聽,聽有我爹也…”倏地閉上了口。
她是個孝女,自不能對人批評她爹長短。
雲飛心裡明白,當即說道:“請姑娘再試著勸勸他,陰家並不足仗恃,他要是再不撒手回頭的話,那後果絕不只關係著他一個人。”石玉屏道:“我明白,你要幫趙家…”雲飛道:“姑娘,我不幫任何人,我只維護江湖道義與公理。”石玉屏緩緩低下了頭,道;“你不能不管麼?”雲飛道:“以姑娘平的為人,似乎不該這麼勸我。”石玉屏抬起了頭,嬌靨上的神難以言喻,道:“你知道,他二位究竟是我的父兄!”雲飛道:“姑娘,私心人人有之,可是姑娘總不能眼看著令尊跟令兄這麼不顧道義與公理,橫行霸道,恃強欺人,人誰無兒女,假如一旦姑娘遭遇到這種事,令尊跟令兄會怎麼想?”石玉屏道:“我知道石家於理有曲,我會盡力勸說我爹跟我哥哥的。”雲飛道:“假如趙家父女知道,他父女會姑娘的,天不早,請姑娘回寨裡去吧。”石玉屏抬眼凝注,道:“你要走了麼?”雲飛道:“是的,姑娘,我該走了。”石玉屏道:“那麼你先走吧,我看著你走了,我再回去。”雲飛暗暗一陣動,道:“姑娘,你這是…好吧,我走了!”轉身往樹林行去。
石玉屏站在那兒,嬌靨神黯淡,香啟動,言又止,終於她還是沒說話,一直到雲飛那頎長身影隱入了樹林裡,她才香略一抖動,喃喃說道:“他究竟是誰?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能…這叫什麼,這叫什麼…”那雙清澈,深邃的美目,像蒙上了一層輕霧,那原本犀利人的眼神不見了,如今,只是兩道萬般柔的柔光。
她站在那兒,呆呆地,良久,良久,方始轉身嫋嫋回山崗的北邊行去,沒多久就被出崗擋住了。
這時候,那樹林裡,小河邊上的樹林裡,倏地響起一聲輕嘆,一條人影沖天而起,飛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