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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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再度愕然,相顧無言。
回到玉霄峰,楊真在雪白蒼茫的山林中佇立了半個時辰,不動如山,突然一個閃身,直掠玉霄樓而去,他要去見一個人。
樓堂內,楊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前正是剛回山的蕭雲忘夫婦。
“真兒,你這是為何?”蕭雲忘大惑不解。
“求師父賜弟子上乘道法,弟子要一定要擊敗楚勝衣!”楊真抬起頭時,雙目充血,壓抑至乎咆哮的聲音,直擇人而噬一般。
堂上夫婦兩人面面相覷,良久,蕭雲忘才道:“你先起來,告訴師父,你為何如此衝動,你可知楚勝衣在山中修行歲月是你幾個輪迴,豈是你一之功可抵的?速則不達,你當明白才是!”楊真沒有起身,繼續磕頭道:“求師父成全!”鳳嵐突然怒道:“你怎這麼不識好歹,楚勝衣乃是道宗一代英才,不要以為你憑藉一柄妖劍就可以橫行了,看來讓你面壁還真沒有錯…”楊真突然抬起了頭,陌生地看著鳳嵐,失聲問道:“妖劍?”鳳嵐振振有辭反問道:“怎麼,師孃說錯了嗎,那妖孽所煉之法器,不是妖劍是什麼?”蕭雲忘皺眉喝止道:“嵐兒。”楊真突然覺得心中有些東西瞬間崩塌了。這幾比試以來,有些好事者見他飛劍之異詭秘,且傳出關於一年前妖皇那段秘而不宣的傳聞,在旁人眼中,他漸漸籠罩上一層妖異的彩,有些與他還說得上話的人也悄悄疏遠了他。起初他並不以為然,也不在意,只是不想如今連師孃也這樣對他講。
是啊,我能擊敗兩名元嬰期高手,不就是依靠天誅這柄妖器麼?
楊真再次垂下了頭,心底飄蕩著楚勝衣那令人發狂的淡然,蕭清兒的若即若離,強烈至窒息的求勝**瞬間又壓倒了一切,他不甘地再問一句:“師父,真的沒有可能嗎?”蕭雲忘不給弟子任何希望,斷然道:“沒有。”楊真緩緩站起了身,雙目無神道:“師父說沒有,那就一定沒有了。”說完,他緩緩走出了大門,腳步飄浮,身形不穩。
“這孩子怎麼回事?”鳳嵐猶兀自不解。
“劍不傷人,人自傷啊。”蕭雲忘負手踱步堂中,若有所思道“這孩子最近神思不定,你沒察覺到他對清兒的異常情愫嗎?”
“清兒?”鳳嵐大吃一驚。
“自古情關難過,這孩子正是元神凝道階段,最是容易走火入魔。”蕭雲忘凝重地望向鳳嵐,鳳嵐也正好看了過來。
“他不會對清兒有不利舉動吧?”鳳嵐憂心道。
“你眼中只有你的寶貝女兒。”蕭雲忘沒好氣挪開視線,仰望清素的樓堂天花,繼續道:“我夫婦這條道並不好走,下一輩的事,他們自己去選擇吧,人生是自己走出來的。”鳳嵐嬌哼一聲,瞥目道:“當年若不是人家苦苦哀求師尊,才不會便宜你呢。”蕭雲忘來到鳳嵐身旁,伸手輕扶著她如雲秀髮,愛憐道:“嵐兒,無論何時,為夫都不會拋下你,天大的坎,我們也要一起面對。”鳳嵐面嬌紅,輕了一聲,舒服地隨著蕭雲忘的掌心,伏到了他溫暖堅定的懷抱裡。
楊真抱著小白狐,踏在天誅上,在昏黃的雲海上排雲裂空,沒有法力護體,任由凜冽如刃的寒風在身上摧殘,幾回幾轉,不知飛了多久,他突然看到了一個悉的山谷。
清幽靈秀的山谷一切如昔,只是已然物是人非,萬獸谷的主人早就不知去向,楊真落在竹居所在湖邊,找了塊柔軟的草地躺了下來。
“白姐姐,這就是一歧他以前的家。”楊真將小白放在口,仰頭望天。
回應他的卻是小白一聲低低的嗚叫,那粉的小鼻頭攢拱著他的手心,撒起了嬌來。
“小白,你可還記得,在這湖邊上,當初你跟那條白角蟒搶千年參,可是我幫了你一把。”楊真在小白狐鼻子上畫起了圈子。
他的話,立時引來小白一陣更熱烈的響應,五條併攏的大尾巴孔雀開屏一般來回拋動,撓得楊真手臂一陣酥癢,人狐親密無隙。
一道米粒大小的金丸,散著淡淡的金光,從楊真口中緩緩飛出,輕盈地飄浮在半空,隨著他的意念飛舞在半空,留下一道道淺淺的光痕在空氣中。
天魄神兵,楊真唯一的指望就是它每每帶給他的驚喜,他深知目前他所能駕馭的不過是微末的靈力,真正開山破嶽的天魄之力,只有妖皇手中才曾出現過。只是師孃的一句話,深深刺痛了他,妖劍,你是一柄妖劍麼?
彷佛有所應“嘣…”一聲,天誅金每暗,幻作一個小月牙懸浮在楊真額頭半尺上空打轉,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紫芒浮現在金光之上,微弱的雷霆閃爍不定。
橫空一現的浩瀚莫測的狂暴靈力,令小白在楊真指間瑟瑟發抖。
試了好一陣,楊真終是無奈放棄,召回瞭如游魚一般活蹦亂跳的天誅。
對著漸漸變得深沉的夜空長長嘆息一聲,百般心思如亂麻一般糾纏著他,不深深懷疑,自己也許太執著了?
白纖情的聲音忽然在他心中響起:“你真的那麼想贏?”楊真在心裡答道:“想贏。”白纖情幽幽一嘆,又道:“就為了你的清兒師姐?”楊真腦海裡轟然一震,一陣心慌意亂,原來自己是這樣的在乎清兒師姐麼?
白纖情沒等他平復心緒,接著更驚人道:“奴家也許可以幫你,你好好想想,是否值得這麼做。”回神過來的楊真斷然拒絕道:“不,我不要你幫。”白纖情幽幽道:“你跟他真是一個脾氣,都那麼固執高傲。”楊真聽著那近乎幽怨的聲音,沒來由地主動解釋道:“不,不是這樣,若你的妖氣暴,崑崙派定然不放過你,你該明白的。”他猶豫了一下,又道:“再說,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的。”白纖情在楊真心海深處寂寥一嘆,不再說話。
而白狐皮囊內另一個生靈卻睜著那雙紅寶石一般的小眼,幽幽地瞪著楊真,眼波散放著若有若無的溫柔和依戀。
第七,峰會到了尾聲,也到了角逐最烈的關頭,意問鼎的弟子無不在師長的悉心安排下,養蓄銳,整袍拭兵。
雲霄鬥陣西南角巽字擂臺,七八座雲臺駕雲飄浮在上,錯落凌空,虹橋上也蜂擁成群,闊大的擂臺周遭更是圍了好幾百人,遠來各宗派同道,崑崙諸峰上下都各居其位,關注這首場八進四鬥法對決。
本屆峰會突出重圍的三傑樂天,冷鋒,楊真,這三人各有所長,廣為各宗師長看好,然而進入八強後,他們步伐能否繼續,是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縱然各人各執一詞,但對眼前這場對決,普遍更為看好上屆峰會就有突出表現的道宗弟子楚勝衣,而被好事者稱為妖劍的楊真,則因金丹期遠遜的修為,不為人看好。
諸人興趣的是這柄妖劍會有怎樣驚人之舉,能否延續之前的神奇。
時辰已到,主持擂臺長老開始點名,卻久久不見楊真出現,反覆點了幾遍,都沒有迴音,場外頓時一片鬧哄哄的,騷動不止。玉霄峰一眾則心焦如焚,昨晚楊真去了後,一直不曾回山,今早也不見人,四處皆尋不見。
蕭清兒焦急張望著道:“師弟他跑哪兒去了,也該來了,他不會出事了吧?”原地不住蹦起眺望的蕭月兒聞言鼻哼道:“你之前神神秘秘地跟姓楚的說什麼呢,不會是要如何讓師弟出醜吧?”
“你…”蕭清兒氣惱地說不出話。
一旁的伯雲亭打圓場道:“月兒,你姐姐怎可能做這樣的事,我玉霄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蕭月兒嗤了一聲,翻著白眼打斷道:“人家蕭清兒仙子是王母峰聖宗的嫡傳弟子,我玉霄峰高攀不上呢。”蕭清兒兩眼一紅,垂首也不再作爭辯,作和事佬的伯雲亭苦笑無言,這兩姐妹情形非但沒有好轉,反繼續惡化。
場上只有楚勝衣孤零零一人佇立一隅,一炷香工夫眼看即過,缺席者將被判罰落敗,突然眾人目光都望向了天空。
一人踏著劍光驚霄而至,一個迴旋揚空落下擂臺,楊真終於趕來了。
“師弟…”場外玉霄峰一眾所在蕭月兒高跳著招呼,她話音剛落,就有一道白光閃落到了她懷裡,原來是小白。
楊真衝擂臺外的伯雲亭等人目定片刻,算是打過招呼,最後在蕭清兒面上停了一停,視線終還是轉回了對面久候的對手身上。
他沒有去回味,也來不及回味蕭清兒留給他那個水蓮一般的淺淺柔笑是何意。
枯等對手如此之久,楚勝衣依舊是神清氣,一派淵渟嶽峙的氣度,見對手趕來,微微從容頷首一笑,表示招呼。鐘聲敲響,姍姍來遲的比試開始了。
“楊師弟,師兄有個提議,不知當否?”楚勝衣並未立即出手,而是出乎眾人意料的發出一個提議。
“楚師兄請講。”楊真心中掠過一絲訝異,面上卻沒有分毫。
“不論你我誰入下一輪,都將面臨更大壓力,為免過度消耗元氣,師兄提議,你我各自拿出最強一式,一招定勝負,如何?”楚勝衣輕瞥了場外角落一眼,慢慢道。
場外頓時一片譁然,一些年長者當即頷首讚許,以往峰會上,因鬥法輪次緊密的緣故,不少人就因元氣過損或傷勢拖累,與旗鼓相當的對手比試不幸失手落敗。楚勝衣如此提議,對雙方都是利大於弊的建議。當然,其中風險甚大,一個失手就能造成無可挽回的結果。
當空一座雲臺上,蕭雲忘對紫霆真人道:“勝衣看來決心頗大啊。”紫霆真人眉頭微皺,撫須道:“我倒不曾吩咐過他,是他自作主張,這孩子也太託大了。”蕭雲忘笑了笑,道:“你這弟子沖和有度,過些年就能獨當一面,當是師兄之幸才對。”隔旁雲臺上,耳聽八方的紫桑真人遙遙道:“蕭師弟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依我看師弟獨創《九曜飛仙訣》,比之道宗《九凝歸真訣》更勝上一籌,相較而言,我倒看好你門下弟子,呵呵。”紫霆真人冷冷回了紫桑一眼,暗罵這老對頭處處找彆扭,此時也倒不好跟他計較,索充耳未聞。
蕭雲忘看了擂臺外門下聚集處一眼,目光最終落定擂臺上,也沒有理會一旁紫桑真人的調侃。
倒是蕭雲忘身畔的鳳嵐臉有些難堪,紫桑是她的大師兄,同宗同脈,卻也不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