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南望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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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不斷倒下來的冷水將許多雲梯上的大漢士兵淋了個透心涼，不一會兒的功夫，頭髮上、臉上、身上都凍出了冰渣，很多身體弱些的都已經凍得暈了過去，就算是身體健壯的也受不了了，身子像是打擺子一樣不斷的哆嗦，別說攻城，就算是站立都站不穩了。

不僅是士兵身上，雲梯上面的水也漸漸凍成了冰，滑不溜手，人本就難以站在上面，士兵們叫苦不迭。

“媽的！狡猾的大周人！”見此情景，趙莫律狠狠的罵了一句“登城車，派登城車上去！”登城車與城牆等高，因此守軍便難以使用“冷水攻擊”了，三百輛登城車密密麻麻的朝著烏海城方向移動過去越來越近。

“弓箭手，！”城頭的將領們急忙命令弓箭手攻擊，然而登城車上的敵軍卻也拿出了弓箭還擊，每輛登城車前面一排都是盾牌手，而第二排則是一隊弓箭手，這些都是訓練的時間稍長一些的，雖然準確率不高，但是畢竟還算能開弓放箭，加之數量較多，多少也能給守軍形成一些威脅。

看著弓箭阻不住敵人前進的步伐，登城車越靠越近，有人急道“該怎麼辦！”

“繼續潑水，越多越好，越遠越好，去幾個人，把城中的水龍拿過來，快！”黃鳴鳳看了片刻，果斷的命令道。

“啊？水龍？”有人不解的道。

“別問那麼多，還不快去！”黃鳴鳳喝道。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城中找了幾十條水龍過來，黃鳴鳳一喜，有了這個東西，今天的“冷水攻擊”就能進行到底了“架起水龍，朝著登城車前面的地面，朝著登城車的車輪上！”黃鳴鳳大聲命令道。

這水龍是城中用來救火的必備之物，直出去，水柱最遠能夠達到幾丈遠，在城頭高出發，足以到城外的登城車中去，甚至可以遠及敵人的前軍。

幾十架水龍同時開工，再加上之前士兵們用力潑出去的水，這樣，沒過多久，在大漢的登城車到烏海郡城牆的這一段路上，已經形成了一片光滑的冰面，人在上面很難站住腳，因此登城車的前進開始變得艱難，因為每輛登城車下面都是有人力推動，而在這光滑的冰面上，因為人難以行走，所以登城車自然也變得行進艱難，一個不小心便會失去了方向，甚至整個倒下來。

不止如此，水龍到登城車輪子上面的水漸漸凍結成冰，再加上其在地面上不斷沾到的水，沒過多久就會凍起來，然後越滾越多，越凍越大，現在還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是再下去就會變成一個大大的冰陀而無法行走，成為一個廢物。

“將軍，怎麼辦？敵人太狡猾了，這仗打了這麼久，我們還沒有與他們正面戰的機會，這樣下去怎麼打！”張三跑過來向趙莫律抱怨道。

“媽的，別問我，我有什麼辦法！”趙莫律恨恨的道，是啊，他以前不過是一個小商人，哪裡打過仗，面對著這般情況，怎麼能知道該怎麼辦呢？

“不管那麼多，無論是什麼情況都得給我上，不上就得死！大家都活不了！沒看他們已經把刀出來了嗎？想活的就加把勁上！”趙莫律紅了眼睛，大聲吼道。

張三看了看兀蒙的督戰隊，伸了伸脖子，了口吐沫“媽的，老子跟他們拼了！”大漢國的十幾個萬夫長，一個個帶著五百親兵站在大軍後面揮舞著大刀，像是趕羊一樣將士兵們往烏海城方向趕過去，有不聽號令者便立刻砍殺，數萬大漢軍士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哀嚎遍野，很多人都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前衝，雖然前面是刀山，可後面卻也是火海啊。

在眾將的拼命驅趕下，士兵們再次向烏海城發起了衝鋒，不管地面上有多少冰，不管城頭上潑下多少水，有人被凍得從城頭上掉下來？那正好，你就踩著他的屍體往上爬吧，或者是等著別人踩著你的屍體往上爬，沒有別的選擇。

大戰進行了三個時辰，趙莫律往烏海城投入了共十萬兵力，在大群督戰隊的威脅下，士兵們即使明知向前必死也沒有辦法，因為兀芒又發佈了一個命令，臨陣退縮者，全家處斬！誰都不會懷疑兀芒說話的真實度，蠻人想要殺人全家簡直就是舉手之勞，就為了這個，即使再怕死也要向前衝，誰也沒有別的辦法。

三個時辰的戰鬥，烏海城下已經堆滿了屍體，沒有退路的大漢士兵反而爆發出了一股驚人的力量，守軍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僅靠弓箭和水龍的攻擊已經難以抵擋敵人的攻擊了，越來越多的大漢士兵衝上了城頭，用自己的身體砸向守軍，為後面的人鋪出一條道路來，這種捍不畏死的氣勢將守軍死死的壓制住了，形勢十分緊張。

“媽的，這群瘋子！都是瘋子！”黃鳴鳳忍不住罵出聲來，城頭共有五萬守軍輪上前，可是守軍都已經疲憊不堪了，敵人卻還力十足，不斷的向前壓。

“讓出幾個缺口，把他們給我圍殺了！你們都是大周兵，難道連這種軍隊都比不上嗎！”黃鳴鳳大聲吼道。

“兄弟們，跟我來，殺了他們***！”黃鳴鳳身邊一員偏將受不得，出刀衝了上去，他麾下的士兵緊跟著衝了出去，撲入敵軍人群之中。

“派人去告訴大將軍，敵軍勢大，請求援兵！”黃鳴鳳不得不下此命令，敵人的攻勢十分兇猛，顯然不是輕易能夠壓制下去的，現在手下將士都有些疲憊，加之敵人太過瘋狂，所以一時處於劣勢，但是隻要有一支生力軍加入，必能壓制住敵人的攻勢。

“黃將軍！末將奉大將軍之令前來聽候黃將軍指示！”這時，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黃鳴鳳轉頭看去，卻見一員大將正站在自己身後，朝著自己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畢將軍來的正是時候，快快帶你部上前敵，兄弟們有些倦了，”黃鳴鳳大喜過望，這人他認識，乃是大將畢雲飛，年紀輕輕，但是勇猛善戰，有他率領本部一萬兵馬足以將敵人的攻勢壓制住了。

“是！末將遵命！”畢雲飛大聲應道“大將軍還有一言，現在東面城牆也出現了敵人，大將軍正趕往那邊，看敵軍的架勢，怕是又有一場苦戰，所以請黃將軍小心應付，恐怕以後未必會有援兵到來了。”

“啊？”黃鳴鳳一驚，他沒想到敵人在北面投入瞭如此大的兵力，竟然還有餘力在東面發起進攻，難道敵人是瘋了不成？

按照趙莫律的打法，一定會一門心思的攻打北面城牆，他能率兵打仗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哪裡想到齊頭並進的道理，在北城的戰鬥進入白熱化之後，兀芒傳下了命令，讓趙莫律分兵十萬往東城進攻，分散守軍的注意力。

兀芒本就不想將戰事拖下去，他要儘快的結束戰鬥，時間拖的長了，對守軍有利，而對他則是大大的不利，守軍可以有大周腹地源源不斷的提供補給，哪怕是大周現在內部亂成了一鍋粥，可是隻要烏海城在一天，大周就還存在一天，對烏海城的攻擊也不會斷絕。而兀芒卻不同，他遠來征戰，三十萬大軍都要靠大後方來提供，代價實在太大了，所以兀芒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拿下烏海城來進行補給，而他將二十萬大漢軍毫不珍惜的投入到戰鬥中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減少消耗，這個卻是不為人知的了。

在畢雲飛的一萬人加入戰局之後，好不容易登上烏海城頭的大漢軍又被趕了下去，實力上的差距不是簡單的人數多就能彌補得了的，於是，好不容易登上了城頭的大漢軍又被趕了下去，烏海城成功保住。

“大汗！兄弟們不行了，再不休息，怕是都沒力氣了，這樣下去不行啊，傷亡太大了！”趙莫律急急的去找到了兀芒。

“哦？趙將軍怕了嗎？不許停，兩面城牆的進攻同時進行，天黑了打起火把，什麼時候攻下了烏海城什麼時候休息！”兀芒面無表情的道。

“大汗！”趙莫律絕望的看著兀芒“這樣下去我怕壓制不住啊，將士們已經十分不滿了，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引起兵變啊！”既然勸說不行，趙莫律只好用上了最後一招，威脅兀芒。

兀芒是什麼人？豈能受趙莫律的威脅，他微微一笑“好啊，趙將軍，如果真的兵變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的，你的婦人和孩子還在益陽城吧，小公子今年好像是有五歲了？聽說這個時候的孩子最…”

“大汗，你別說了！”趙莫律的聲音都在顫抖，他知道兀芒殺人不眨眼，自己的身家命都在人家手裡，能有什麼辦法？況且趙莫律又不是能夠狠心捨棄家人的人，這次威脅兀芒反而被兀芒反威脅，最後的一點膽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趙將軍，好好的為狼族效力，本汗是不會虧待你的，知道了嗎？好了，去吧，拿下了烏海城，重重有賞！”打一巴掌三，安撫人心的道理兀芒還是很懂得的。

“是，末將知道了，”趙莫律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怏怏的離開了，他終究還是沒有反抗兀芒的勇氣。

“怎麼樣？大汗準我們休息了嗎？”趙莫律回來以後，迅速被一群人圍住了追問。

“唉，”趙莫律嘆了一聲，眾人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讓我們不許停下，什麼時候攻破烏海城什麼時候為止。”

“媽的！這不是那我們不當人嗎！我手下的人已經撐不住了，早就有怨言了，現在叫我怎麼辦！”有人埋怨道。

趙莫律看了看他們“隨你們便吧，想想小吧，唉…”這句話一出口，眾人的聲調立刻降了下來，仗打到現在，對於死亡他們已經麻木了，不要說是別人的生死，就是他們自己的命也不放在心上了，這樣折磨下去，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可是說到家人，卻沒有幾個人能夠放的下，他們能夠出賣民族，出賣祖宗，卻無法出賣家人，所以兀芒的這記殺招就隨時有效，甜棗和大並使，是兀芒的御人之道。

“死就死吧，老子親自上陣，這樣下去還不如死了痛快！”有人怒吼了一聲，抄起兵器就朝陣前衝了出去，沒有人攔住他，因為他們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去吧去吧，要麼是我們都死光了，要麼是破城了，總之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告訴兄弟們，想活的話，要麼拼了命去攻城，要麼掉轉槍口，沒有別的選擇，教大家自己去決定吧，”趙莫律疲憊的道，他真的已經受夠了，今天僅僅是一天，他就見夠了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鮮血和死人，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從自己的身邊消失，滿眼的鮮血、死屍，沖天的血腥味，折磨的他要發瘋了，可是他還必須要堅持下去，雖然這實在是有些生不如死，他到現在的自己有些像一具行屍走一般，他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聽信王二狗的話投靠了蠻人。

“大汗，還要這群沒用的中原人多久？這哪裡是打仗，簡直就是送死嘛，”大將蒙託埋怨道。

“蒙託，做大事者，要能沉的住氣，急什麼，他們就是死光了又能怎麼樣？只要能夠把守軍的體力消耗掉，我們就算贏了，以逸待勞懂嗎？”兀芒呵呵笑道“教兒郎們今夜好好休息，明午時，差不多就是我們發動總攻的時候了，今天夜裡還要派人監督一下，你去把兀蒙換下來吧，總之不能讓進攻有片刻停滯，一定要把守軍的體力消耗到極限！”

“大汗放心，蒙託記住了，”蒙託點頭應道，他雖然不懂兀芒的意思，可是兀芒的話他卻是遵從的，對於兀芒，他崇拜非常。

“拿下了烏海城，大周也就完了，嘿，中原吶，我來了，”兀芒看著南方的天空，得意的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