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馬特恩扔到院子裡的是。我對圖拉耳語道:“肯定是投毒。”可是,圖拉一動也不動。現在,哈拉斯用嘴碰塊,而這時,馬特恩在屋頂上給下面的狗打氣:“現在吃呀,吃呀,吃呀!”哈拉斯扯著塊,把它拋開。儘管它是一條老狗,已經有十三年零幾個月的狗齡,但它並不想吃,它想玩。
這時,圖拉從屋頂與倉庫牆壁之間的縫隙裡不止一次輕聲地說,更確切地講,是用平常呼喚“哈拉斯”的聲音說:“抓住,哈拉斯,抓住!”而我們的哈拉斯先是歪著腦袋,然後才狼虎嚥,吃了一塊又一塊。
膠底鞋在我們頭上嚓嚓嚓地匆匆穿過屋面油氈,朝鄰近的院子走去。我敢打賭,這就是他。如今我知道:這就是他。
親愛的圖拉:我們帶著你的鑰匙走進屋子。哈拉斯還要吃,沒有像往常那樣跟著我們跑。在樓梯間,我拍掉身上的鋸末,纏住你不放:“為什麼讓哈拉斯吃,為什麼?”你在我前面,在離我一層樓的地方說:“它並沒有聽他的話呀,是不是?”我在你後面十級臺階遠的地方說:“可要是裡面有毒呢?”你站在已經比我高了一個樓梯平臺的地方說:“那它就死了。”我隔著拾級而上的樓梯扶手說:“可是為什麼?”
“就是為這個!”圖拉帶著鼻音笑著走了。
親愛的圖拉:我無牽無掛地睡了一夜,沒有做特別的夢。第二天,我父親把我叫醒。他非常傷心地哭著說:“我們可愛的哈拉斯死了。”就連我也哭了起來,趕忙穿上衣服。獸醫來了,出具了一個證明:“該狗本來還可以活三年,真可惜。”我母親說:“這個演員過去是共產黨,老在院子裡逛來逛去的。這件事不是他乾的,還有誰?”當然,她是邊說邊哭。有人懷疑費爾斯訥-伊姆布斯。
在佩隆肯與布倫陶之間的警察局警犬墓地裡,哈拉斯得到了它那參觀者絡繹不絕的墓。我父親告了狀。他提到瓦爾特-馬特恩和那個鋼琴家。伊姆布斯遭到盤問,可是他在案發時正同參議教師布魯尼斯下棋,鑑賞雲母石,還喝了兩瓶摩澤爾葡萄酒。瓦爾特-馬特恩也同樣準備了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對他提出的訴訟陷入了僵局。兩天之後,戰爭在但澤、在朗富爾、也在其他地方開始了。瓦爾特-馬特恩進波蘭。
圖拉,不是你——不過,我可是差一點兒就見到元首了。他用啪啪聲和隆隆聲宣告自己的到來。所有的大炮在九月一號幾乎都朝著四面八方擊。兩個木工夥計把我帶到我們出租房屋的屋頂上。他們在光學儀器發售商姆勞那裡借了一個望遠鏡。戰爭看起來滑稽可笑,令人失望。我只看到擊——奧利瓦森林冒著一團團絮棉似的雲霧——我從來就沒有見到彈著點。只是當俯衝轟炸機掠過新航道,後面拖著一縷青煙,在望遠鏡裡顯示出那就是韋斯特普拉特時,我才相信,這並不是鬧著玩兒。可是,我剛從屋頂上偷偷往埃爾森大街上一看,便清清楚楚地看到買東西的家庭主婦、在陽光下四處亂跑的小孩和貓兒,我糊塗了:也許我們只不過是玩玩而已,明天新學期又要開始。
可是喧鬧聲大得驚人。那些俯衝轟炸機——十二架羅圈腿式轟炸機,肯定會讓我們的哈拉斯變得沙啞;可是我們的哈拉斯已經死了。這條牧羊犬並非死於犬瘟熱,有人用放了毒藥的毒死了它。那時,我父親下了男人特有的淚水,讓他那外層顏欠佳的雪茄冷冰冰地含在嘴裡。他若有所失地同無所事事的木工學徒站在裂開的桌旁,無法從進波蘭的德意志帝國部隊那兒得到安。甚至就連廣播電臺的消息,就連特切夫、霍伊尼采和圖霍拉——可以說科施奈德賴——都已掌握在德國人手中,也未能給他帶來絲毫安,儘管他的子和波克里弗克一家,也就是所有出生在科施內夫伊的人都在對著木工作坊院子大聲歡呼。他們歡呼著:“現在佔領了佩茨廷,又佔了施朗廷,還有利希特瑙和格蘭瑙。弗里德里希,你聽,幾個鐘頭前他們就已經開進了奧斯特爾維克!”對於木工師傅來說,真正的安是在九月三號才由一個身穿軍服的摩托車手帶來的。信使帶來的信上說:元首和帝國總理蒞臨被解放的但澤市,希望認識該市立下功勳的市民,也希望認識木工師傅弗里德里希-利貝瑙,因為正是用他的牧羊犬哈拉斯配種,產下了元首的牧羊犬親王。親王這條狗現在也在城裡。木工師傅利貝瑙可能在某個時候到達措波特療養大樓前,在那裡向值勤的副官——黨衛軍分部首腦某某求教。用不著帶哈拉斯這條狗,不過,允許帶一名家屬,最好是帶一個孩子陪同前往。要求出示身份證。要身穿制服,或者是乾淨的常便服。
我父親選了他星期天才穿的服裝。我這個必不可少的家庭成員反正三天來都是穿少年隊的隊服,因為到處都在出事。我母親給我梳理頭髮,一直梳到頭皮發癢。父親和兒子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當然,我們離開住宅時,樓梯被所有的鄰居擠得水洩不通。只有圖拉不在場,她在新航道蒐集榴彈碎片。可是在外面,所有的窗戶都充滿了好奇和羨慕的目光。在斜對面的股票房裡,布魯尼斯住宅的一扇窗戶開著,身材苗條的燕妮神情動地向我揮手,但是參議教師布魯尼斯卻沒有面。我久久地惦念著他那長滿結節的臉。當我們已經在空著的公務車上,在身穿制服的司機後面坐下來時,當埃爾森大街走完時,當我們將瑪麗亞街、小錘公園和栗子路扔到後面時,當我們走到繁華的街道上,然後來到措波特大道上,朝著措波特方向迅速駛去時,我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除了坐公共汽車外,這是我第一次坐真正的小汽車。還在路上,我父親就彎下來,衝著我的耳朵大聲講道:“這是你一生中的一個偉大時刻。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就會什麼東西都看得見,以後就可以給人講這些事了。”我把眼睛睜得很大,面吹來的風把眼淚都給吹出來了。就是現在,在我完完全全按照父親的意思,也同樣按照布勞克爾先生的意思,講述我圓睜雙眼將它們下去,然後作為回憶積累起來的事情時,我的眼睛仍然到疲勞,變得潤。當時我擔心,我很可能淚眼模糊,看不清元首。如今我必須盡力,別讓那時的任何東西由於淚眼朦朧而變得模糊不清。當時那些東西笨手笨腳,身穿制服,旗幟飄揚,陽光照耀,具有世界意義,汗浹背,實實在在。
當我們從公務車上下來時,措波特療養大廈和格蘭德飯店使我們變得非常渺小。療養地的花園已被封鎖;我們——這些居民就站在那後面,他們的聲音已經沙啞。就連通往大門的寬闊斜坡也由雙崗把守,不讓通過。元首不得不三次停下車,從旁邊伸出手來,揮動著一張紙。我忘了講大街上的旗幟。在我們這兒,埃爾森大街上已經掛滿了長長短短的囗字旗。一些窮人,或者說一些儉省人,這些人不能或者不願做正規的旗子,便把小紙旗進栽花的木槽當中。一個旗架空著,它危及到所有上旗子的旗架,這個旗架是參議教師布魯尼斯的。不過我相信,在措波特,所有的人都升了旗。不管怎樣,看起來是如此。有人在格蘭德飯店三角牆上那扇圓形窗戶通往飯店正面的右角上栽了一旗杆。那面千字旗經過五個樓層,直掛到接近大門的地方。這面旗子看起來很新,幾乎沒飄動,因為飯店的大門一側背風。要是我肩上扛著一隻猴子就好啦,這隻猴子也許會順著旗子往上爬,爬五層樓高,爬到旗子最上面。
一個身穿制服、歪戴著縮了水而顯得太小的鴨舌帽的巨人在飯店大廳裡接待我們。他領著我們經過使我膝蓋發軟的地毯,斜穿大廳,穿過這個鬧哄哄的地方。人們來來往往,輪換班,相互通報,遞東西,接受東西——全是勝利和有若干個“零”的俘虜數字。有一個階梯通向飯店的地下室。在右手邊,給我敞開了一道鐵門:在格蘭德飯店的防空掩蔽所裡,已經有好幾個立下功勳的市民在等待。在我們身上進行了搜查,在電話查問之後,允許我保留我的少年隊旅行刀。我父親必須出他那把緻的小折刀,平時他用這把刀切斷他那外層顏欠佳的雪茄煙上的凹痕。在立下功勳的市民當中,有那位來自奧拉的勒布先生,在那時因為同樣的目的從許德爾考來的特克拉就是他的狗。特克拉同哈拉斯產下了親王。所有這些立下功勳的市民,也就是我父親,勒布先生,幾位戴著金黨徽的先生,四五個身穿制服但是都比我大的男孩,我們大家都靜悄悄地站著,在進行預習。電話鈴響了多次:“沒問題,是的,隊長,可以進行!”在我父親出他的小折刀之後大約十分鐘,他又得到了小刀。那個巨人和值勤副官說了一聲“大家注意聽”之後,開始進行解釋:“元首現在不能接見任何人。有許多偉大的重要任務要完成。現在必須往後退,保持沉默,因為在所有的戰線,武器都在代表我們大家講話,這就是說,也代表您和您以及您!”他立即開始非常練地散發元首那明信片大小的照片。親筆簽名使這些照片成為無價之寶。我們已經有了這樣一張親筆簽名的明信片;可是第二張明信片——這張明信片就像第一張那樣,放到玻璃下面,放進了一個鏡框裡——表現的是一個比第一張明信片更加嚴肅的元首:他身著軍灰服裝,沒有穿巴伐利亞民族服飾的上裝。
大家已經從防空掩蔽所裡蜂擁而出,有的到輕鬆,有的到失望。這時,我父親同值勤副官打招呼。我真佩服他的勇氣;不過,在木工同業公會和手工業者同業公會中,他也是以此出名的。他出示納粹黨省黨部首腦的一封陳年舊信——當時哈拉斯還樂於配——給這位副官作了一次有關該信前後情況的簡短、實際的報告,機械地背誦出哈拉斯的譜系來——佩爾昆、森塔、普魯託、哈拉斯和親王。副官看來興致。我父親最後說:“既然現在牧羊犬親王正在措波特,我請求允許我看一看這條狗。”結果允許我們看一看;就像允許我們一樣,也允許那位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的勒布先生看一看。在飯店大廳裡,這位值勤副官向另一位同樣魁梧的、身著制服的軍官揮手,要他過來,給他作了一些指示。第二個巨人有一個登山運動員的臉膛,他對我們說:“你們跟我來。”勒布先生踮著低幫鞋的鞋尖走過地毯。我們穿過一個大廳,在廳裡有十二臺打字機在發出嗒嗒聲,有更多的電話在使用。一條通道好像沒有盡頭,走了好多道門。人們面而來,夾著公文,趕緊讓開。勒布先生對每一個人都打招呼。在一個門廳裡,六把有圓形雕飾的沙發椅圍著一張沉重的椴木桌子。木工師傅的目光在拍擊著這些傢俱。是貼木板和鑲嵌細工。三面牆壁全裝上了厚重的框架,畫著果品、狩獵生活和農村生活情景的美術作品。第四堵牆安裝的是玻璃,像天空一樣明亮。我們看見格蘭德飯店的溫室,看見古里古怪的、難以置信的、止栽種的植物。這些植物很可能都在吐芬芳,不過我們隔著玻璃,什麼也沒有聞到。
在溫室中間,坐著一個身穿制服的人。他很可能被植物的芳香得疲倦了,這個人同我們的巨人相比,顯得矮小。在他腳旁,有一條發育得很充分的牧羊犬在玩一箇中等大小的花盆。盆中原有的花草——一種淺綠的纖維狀植物,連和厚實的土壤在一起,就擺在旁邊。這條牧羊犬在轉動空花盆。我們覺得聽見了轉動的聲音。站在我們身旁的這位巨人用指節敲著玻璃牆。狗立即停止了嬉戲。門衛扭過頭來,上身並沒有動一動,便像一個老人似的冷笑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大概是想向我們走來,然後又坐了下去。溫室的外層玻璃正面使人可以看到奇妙的景——看到療養地花園梯地,已經停止使用的巨型噴泉,設計很寬、逐漸變窄而最終變得很厚的木板小橋,有許多同樣類型的旗子,但是除了雙崗之外,沒有人。波羅的海舉棋不定:它忽而綠、忽而灰,它徒勞無益地嘗試著閃爍藍光。不過這條狗是黑的,它四條腿站著,歪著腦袋。這正是我們的哈拉斯,像它還年輕的時候。
“像我們的哈拉斯!”父親說。
我說:“就是我們的哈拉斯。”勒布先生補充道:“可是它這長長的部卻是從我的特克拉那兒傳下來的。”我父親和我都說:“這個我們的哈拉斯也有。它有一個長長的、稍微有點下垂的部。”勒布讚賞道:“上的下垂部分併攏得多緊,多合適啊,就像我的特克拉一樣!”父親和兒子齊聲說:“我們的哈拉斯也併攏得很緊。腳趾也一模一樣。還有耳朵的姿態,就像一個模子鑄出來的!”勒布先生只看到他的特克拉:“我敢說——人們可能錯了——元首這條狗的尾巴同我的特克拉的一樣長。”我代表我父親講道:“我敢打賭,元首這條狗同我們的哈拉斯一樣,直到前肩隆起的地方,都是六十四釐米。”我父親敲敲玻璃牆。元首的狗叫了兩聲,同哈拉斯的叫聲完全相同。
我父親想透過玻璃牆打聽:“對不起!您可以給我們講講親王直到前肩隆起的地方有多少釐米嗎?釐米?對,到前肩隆起的地方。”溫室裡那個人告訴我們,元首這條狗直到前肩隆起的地方有多高。他伸出十個指頭,比了六次,他的右手只伸出四個指頭,比了一次。我父親好心好意地拍著勒布先生的肩膀說:“這可是一條公狗,要比狗母高四五釐米。”我們三個人對於溫室那條狗的看法一致——那是短,每都是筆直的,每都緊緊地貼在身上,又硬又黑。
我父親和我同聲說:“像我們的哈拉斯!”勒布先生毫不動搖地說:“像我的特克拉!”我們那位身穿制服的巨人認為:“好啦,你們都別擺譜了。它們看起來多少總有點相似,都是牧羊犬。元首在山上大院裡有滿滿一狗舍牧羊犬哩。這一次他帶了這條狗。有時候,他帶別的狗,換來換去的。”我父親想給他作一次報告,講講我們的哈拉斯及其來歷,可是這個巨人擺手表示拒絕,而且還彎著帶表的胳膊。
元首那條狗又在玩空花盆了。我在離開時大著膽子敲敲玻璃牆,但這時它甚至連頭也不抬一下。就連溫室的那個人也寧肯望著波羅的海。
我們退走時穿過柔軟的地毯,從畫有果品、農村生活情景和狩獵生活的美術作品旁邊走過——一些短大獵犬在死兔子和野豬,沒有畫牧羊犬。我父親摸摸傢俱。整個大廳都是打字機和電話機。飯店大廳無法通行。我父親牽著我的手。本來,他該牽著勒布先生的手——勒布先生走路時老被人撞著。大衣和頭盔上滿是灰塵的摩托車手跌跌撞撞地穿過衣著整齊的人群。這是些傳令兵,他們的包裡揣著種種捷報。莫德林是否已經陣亡了?傳令兵們出包,躺到寬闊的沙發椅上。軍官們一邊給他們遞火菸,一邊閒聊著。我們的巨人推著我們從五層樓長的旗子下擠過去,出了大門。我肩膀上始終沒有想要往上爬的猴子。我們被領著通過了所有的警戒線,然後被允許離開這裡。警戒線後面的居民想知道我們是否見到了元首。我父親搖著木工師傅的頭說:“沒有,先生們,沒有看見元首。不過我們看到了他的狗\那條狗黑乎乎的,給你們講,就像我們的哈拉斯一樣黑。”親愛的圖拉表妹:沒有空著的公務車把我們送回朗富爾。我父親、勒布先生和我乘市郊列車回家。我們先下車,勒布先生坐著車繼續往前走。他答應有機會來看我們。我到丟臉的是我們必須徒步穿過埃爾森大街。儘管如此,這畢竟是一個美好的子。我按照父親的願望在訪問措波特的當天就寫了一篇作文。我必須把這篇作文給布魯尼斯參議教師看,我在這篇作文頭上加了一個標題:《我最美好的一天》。
當布魯尼斯參議教師把這篇作文修改後發還給我時,他從講臺上往下說:“觀察得非常仔細,簡直到了令人叫絕的地步。在格蘭德飯店,的確是掛著幾幅價值連城的表現狩獵生活、果品以及土裡土氣的農村生活情景的畫,作者大多數都是十七世紀的荷蘭大師。”他不讓我朗讀這篇作文。相反,這位參議教師卻在狩獵生活和農村生活情景上面耽誤了不少時間。他談到風俗畫和他喜歡的畫家阿德里安-布勞爾①。然後,他的話題又回到格蘭德飯店、療養大廈和賭場上來。
“紅大廳總是顯得特別漂亮和富麗堂皇。過不久燕妮就要到這個紅大廳去跳舞。”他故玄虛地低聲說道“只要他們一走,只要這些目前比比皆是的軍人階層溜之大吉,只要他們連同那些武器的喧囂聲和獲勝後的狂喜一道悄悄溜走,溜到另一個療養地去,療養院院長就要同市立劇院經理聯合舉辦一次小型的卻是純粹的芭蕾舞晚會。”——①阿德里安-布勞爾(1605/1606~1638),又譯羅威爾,佛蘭德斯風俗畫家。
“我們可以觀看,可以參加嗎?”四十個學生問。
“這是一次為慈善事業舉辦的活動,所得收益要用於寒冬賑濟。”布魯尼斯同我們一道到苦惱的是,燕妮只是在沒有外人的聚會上跳舞:“她要上兩次場,甚至在著名的四人舞中上場,當然是按照兒童簡易本來跳,儘管如此,也不簡單!”我同我的作文本一道,又回到了書桌旁。
“我最美好的一天”已經過去好久了。
無論是圖拉還是我,都沒有——看見燕妮跳芭蕾舞。但是她肯定跳得不錯,因為從柏林來的人當即就要聘她去跳舞。芭蕾舞晚會在聖誕節前不久舉行。觀眾是通常所見的黨內知名人士,不過除此之外,還有科學家、藝術家、海軍和空軍的高級軍官,甚至還有外官。布魯尼斯說,演出結束的掌聲剛完,一位衣著人時的先生就立即走過來。這位先生吻了燕妮的雙頰,想把她帶走。他給他——布魯尼斯看了他的名片,證明他是柏林德國芭蕾舞團——過去是“快樂帶來力量①芭蕾舞團”——的首席芭蕾舞教練——①納粹的一種娛樂和休養組織。
但是,布魯尼斯拒絕了這一要求。他虛與委蛇,答應芭蕾舞教練以後再說,因為燕妮太孩子氣,還沒發育成。悉的環境,學校和家庭,優秀古老的市立劇院和拉娜夫人,也許還得撫育她好幾年。
這時,我在休息大院裡走到奧斯瓦爾德-布魯尼斯參議教師身邊。他像往常一樣,忽而左邊,忽而右邊,著他的麥芽止咳糖塊。我說:“參議教師先生,這位芭蕾舞教練究竟叫什麼名字?”
“這個——我的孩子——他沒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