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迷惘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灰的光芒從冰冷的獸牙邊緣輕輕散發出來,掠過野狗道人的臉龐。躺在他身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親手毀去了煉血堂的兇手。
他眼中光芒閃爍,似有什麼念頭戰,只是這機會實在是千載難逢,平素裡鬼厲乃是何等人物,野狗道人想也不敢想到自己能夠殺了這個男子,但此番他竟然如失喪心志一般,正是個得抱大仇的良機。
野狗道人目中兇光一閃,獸牙法寶劈了下去。
風聲蕭蕭,突然發出的輕微破空銳響撕破了這深夜的寧靜。
法寶還未及身,風力已經吹到了那個頹廢的男子身上,他凌亂散落在額頭的發被一下吹開,出了閉著眼睛的容顏。
臉有些蒼白吧,野狗道人心中忽地這麼轉過一個念頭,他一聲之中,從未見過如鬼厲一般奇怪的男子,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個本來看去堅強之極的人心喪若死。
只是,他也不想知道,在他心中,煉血堂一直都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這份重要甚至遠遠超過了原來執掌煉血堂大權的年老大等人。所以在被鬼厲率眾入絕境之後,年老大等人紛紛而降,卻只有野狗道人竟意外的堅持。
而現在,就是報仇的大好機會!
野狗道人已經開始想象鮮血噴灑而出,濺到自己臉上的情景了,就在那電光火石的時刻,他忽然又想到:如果殺了這個男人,身後的小環,她會不會傷心難過呢,也許,她就會從此不理我了罷…
畢竟,小環與鬼厲之間,有著野狗道人不知道的過去,但只看小環堅持要帶上鬼厲照顧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野狗道人不知道怎麼,頭腦中亂糟糟的,就在那片刻時間,腦海中竟轉過了無數念頭。可是,手中的那枚獸牙,卻終究還是,破空刺下!
眼看著,就到了那個頹廢男子的咽喉,就要穿透進去。
一隻巨大的手臂,忽然從黑暗之中伸了出來。
悄無聲息的,就這般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野狗道人眼前,那隻巨大的手掌還不等野狗道人反應過來,竟赫然硬生生地將野狗道人的獸牙法寶抓在了手中。
獸牙強力的衝勢仍然將這隻巨手向下帶了一分,但也就是這一分距離而已,此後,整隻獸牙便如鐵鑄一般,被巨手抓在手中,動彈不得,停留在鬼厲喉口,就差一點點便刺穿了脖頸,但任憑野狗道人如何使力施法,竟然都無法再下去分毫。
野狗道人大驚失,抬頭望去,片刻間卻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冷了下來,只見在自己上方的黑暗之中,赫然出現三團燃燒的火焰,呈現三角形狀,尤其是最上面的那團火焰,其中更隱隱有莊嚴的金和詭異兇厲的血紅。
野狗道人打破腦袋也不知道,為什麼代表了降魔異能的金和噬血之紅竟然能混在一起,但此刻他能知道的就是,這黑暗中的怪物僅憑一隻手就能將他的獸牙抓住,這份道行絕非他能力敵。
而周圍無形的黑暗中,忽地也似無聲咆哮一般,像是什麼怪獸嘶吼一聲,轉眼間黑暗衝上,眼看要將他沒。
野狗道人再也不敢停留,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放開手中獸牙法寶,一個轉身倒飛了出去,就在那飛出的瞬間,一股凜冽勁風從上而下,將他原來站立的地方砸開了一個大坑,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小山頭都似震動起來。
遠處,週一仙和小環同時被這陣異動驚醒,轉眼看來,卻只見野狗道人的身子倒飛回來,落在火堆附近,落地之後竟然還站不穩,一陣踉蹌,兀自向後退了幾步。
而在他面上,亦有驚恐神,口中澀聲道:“怪物、怪物…”週一仙與小環同時向後看去,片刻之後也為之變。
那片黑暗之中,就在鬼厲躺著的那個地方,黑暗之中,緩緩現出一個巨大身影,雙足著地,雙臂過膝,一望之下至少有四、五丈之高,遠遠高過在場眾人,眾人看著慢慢抬頭,最終只能仰望。
〈上去年齡最大的那個巫師慢慢走了上來,向著青龍深深彎行了一禮,口中用苗語說了幾句話。青龍不敢怠慢,回禮恭聽,只是他並不懂得南疆苗語,於是轉頭向族長圖麻骨看去。
圖麻骨低聲道:“這位是白羊巫師,如今是祭壇裡的巫師領袖。他向你問好,並十分謝你將尊敬的大巫師遺骨送了回來。”青龍肅穆道:“大巫師德高望重,而且為了我們鬼王宗而竭盡全力,在下做的乃是分內之事。”圖麻骨將他的話低聲翻譯給白羊巫師,白羊巫師點了點頭,走上一步,來到青龍面前,伸出雙手。
青龍鄭重地將手中青花小甕給了他。
白羊巫師珍而重之地接過,就在他接過的那一刻,周圍所有的巫師突然一起打破沉默,開始用苗語頌念起一種奇怪的經文,聲音渺渺,虛幻不實,似幽魂低語,似冷月輕寒。
這咒文聲音漸漸變大,遠遠傳盪開去,迴盪在七里峒的群山之間,從遠處山下,人群之中,又傳出了一片哭泣聲音。
白羊巫師向青龍和圖麻骨行了一禮,轉身捧著青花小甕向祭壇裡面走去,其他的巫師也隨即跟上。青龍望著這一切,耳中還回蕩著遠處哽咽哭聲,不由得一聲長嘆。
圖麻骨面黯然,低聲道:“苗族上下,多謝尊使將大巫師送回故鄉。”青龍肅容道:“族長太客氣了,大巫師對我鬼王宗有大恩,我們敬仰前輩之心,亦不遜於諸位。本宗鬼王本來實親自護送大師回來,無奈他實在有事在身,分身不得,特地託我向諸位致歉。”圖麻骨點了點頭,道:“鬼王大人太客氣了,不敢當。尊使這邊請。”說罷,手一伸,卻是請青龍向祭壇裡面走去。
青龍心下一怔,暗自奇怪,本以為這祭壇重地,並非外人可以隨意進出,難不成這族長還有什麼事要和自己說麼?
只是他這般想著,腳下還是向那邊走去,果然,只有圖麻骨一人陪著青龍走進祭壇,在他身後陪著的其他苗族武士都沒有跟來,而剛才的那群巫師此刻也不見了人影,想來是走入了祭壇深處。
見四周無人,圖麻骨停下腳步,青龍隨即也停了下來,望向面前這個面複雜的苗族族長,低聲道:“怎麼,族長,莫非還有什麼事麼?”圖麻骨遲疑片刻,道:“我的確還有一件事,要請問尊使。”青龍道:“請說。”圖麻骨道:“前番來到我苗族七里峒中,將大巫師請去的那位年輕人,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青龍一怔,心頭掠過鬼厲的身影,沉片刻,道:“不瞞族長,那位年輕人乃是我們鬼王宗的副宗主,但此時他傷心過度,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圖麻骨臉上出失望神,但隨即肅容,沉默許久,道:“那就麻煩尊使待有機會見到他,轉達老夫的一句話。”青龍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點頭道:“族長請說。”圖麻骨眼光向著祭壇黑暗的深處望了望,聲音也變得有些飄忽起來,道:“請你轉告,當在南疆七里峒祭壇之中,一位老人對他的請求,還望他記在心上。”青龍眉頭一皺,他亦是聰明之極的人物,只聽一次便知道多半是鬼厲答應了苗族什麼事情,大巫師才決定如此不顧一切去救碧瑤,可惜鬼厲不在此處,否則他還真想問問,到底有什麼事情如此重要。
心中這般想著,青龍面上也不表出來,只是鄭重點頭,道:“族長放心,在下一定帶到。”圖麻骨嘆息一聲,正再說些什麼,忽地只聽見祭壇外頭,忽地遠遠傳來一聲尖嘯。
這嘯聲彷彿從天際而來,連綿不絕,卻沉悶的又似從九幽地底而出,滿布殺伐之意,其間有深深不盡的兇厲,滾滾而來。
剎那之間,就在這青天白之下,整個七里峒群山之間鬼哭之聲大做,無數猛獸嘶吼咆哮聲音震動山谷,奔雷陣陣,轟然湧來,如大海波濤巨,將七里峒這座小島頃刻沒。
圖麻骨霍然變,連青龍的臉也微微動容,二人同時向祭壇外頭掠去,只見得這片七里峒的上空,原本蔚藍的晴空不知何時,已經被黑沉沉的烏雲遮蓋了。
刺耳的尖嘯聲依舊轟鳴不絕,黑雲翻湧,山下的苗人們驚惶失措,有孩童婦孺的大聲尖叫。
一陣緊過一陣的陰風,從天上黑雲之中冷冷吹出,如高傲的惡魔,獰笑著望著大地。
奔騰的腳步聲音終於接近,從遠處的山頭出現了第一個龐大身影——白的骨骼在這片黑雲下方顯得特別刺眼,但在它身後那三對彩斑斕的翅膀卻異樣的美麗,只是這般美麗的翅膀卻生長在一具除了腦袋外全身只剩白骨的巨蛇身上,卻顯得格外恐怖。
一隻將近有三丈之長的白骨妖蛇,震動著身後骨骼之上的三對翅膀,蛇頭上的蛇信不停地吐著,噴出一股股黑氣。
片刻之後,從這隻白骨妖蛇的身後,身旁,乃至連綿起伏的群山山脈,七里峒周遭山谷山峰之上,在無盡鬼哭的聲音之中,湧出了無數各種怪異的妖獸異族,尖嘯著,獰笑著,揮舞著兵器舞動著利爪,從山上衝了下去,撲向這山谷之中,驚恐萬狀的人們。
而此刻,天際之上,陰風呼嘯聲中,霍地炸響一聲驚雷,隆隆巨響,如波濤翻湧滾滾而來,震動天地,夾雜著那麼隱約的嘶吼: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