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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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永梅曉得他的來意,也看出了他的猶豫,便對翠兒說她和齊叔出去要談點事,還囑咐翠兒把菜撿了把米淘了,她一會兒就回來做飯。一對分了有些年頭的曾經的夫,在一條冬季近乎乾涸的河岸上,慢慢地移著步。
河岸破碎的水泥石兩邊的黃土上,雜亂地倒伏著同樣黃土的草。河對面就是被一片殘敗景象籠罩著的縣化肥廠,那兒曾經鮮活過談永梅的青,更有被三哥動起的情慾動,以及至今仍纏絲繞縷解不開的糾結。
“永梅,咱倆的事你究竟做啥打算呢?”老齊一直在觀察著談永梅的神情。他在她眼裡看到了一種茫然若失。
“那你和她呢?這麼多年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這是他們反目離婚的話題,當初帶著多少爭吵和衝突,如今從談永梅嘴裡說出來,只剩下淡然了,老齊望著遠處地裡兩個人在給韭田堆灑草木灰,厚厚的黑黝黝的草木灰下,過不了多久就會捂出的韭黃。
“我…我和她已經分了,兒子一直不要她,他…他只要你!”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又像是有幾分解脫。
“人家都跟你這麼些年了,你這樣不是糟踐人家嗎?”談永梅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倏忽湧出些許莫名的興奮。
離婚後,除了去看兒子,她和老齊就幾乎沒了集,兩個月前老齊忽然來找她說要復婚,她當然一口回絕。
直到兒子來找她很認真地說他不要別人當他的娘,她覺得兒子真的長大了,面對兒子,談永梅不得不冷靜下來,而老齊也隔三岔五地來央求她,就跟當年可了勁地追她似的。
其實,老齊和那個女人的事,談永梅清楚得很。那個女人比老齊小了差不多有一圈,事情鬧大鬧僵鬧離婚了後,兩家大人一直是竭力反對的,但那個女人死了心要跟老齊。
後來兩家大人乾脆冷眼由他們去了,可兒子始終不答應,老齊拿這齊家的獨苗也沒轍。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一拖就是七、八年,那個女的也過了三十了…“我馬上自己單獨要開廠子了,家裡沒人幫忙不行啊!”
“她也可以幫你啊!”談永梅脫口而出。老齊的臉有點難堪,嘆了口氣。他倆已經走到了河岸的盡頭,拐過去就是上縣城的大道了。
“不管咋說,咱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兒子想想!”老齊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談永梅,臉上刀刻樣的皺紋有些扎眼“這兩年我忙這忙那的,還不都是為了兒子,為…為了你!”談永梅心裡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這麼些年來,一直鰥居的三哥始終沒有給過她說法,她在心裡也曾抱怨過甚至懷疑過。
直到那天兒子鄭重其事地找過她後,她像是什麼都明白了,兩個月來,她翻來覆去想了很多,她和老齊都是快奔五的人了,再有怨再有仇,也不該留到孩子身上。這幾次,談永梅允他上了自己的。
其實已經表明自己放下心結了“你就搬回家住吧,這些年兒子就惦記著能一家子開開心心地過個大年!”老齊的眼裡著懇切。談永梅很想現在就回到兒子身邊,可嘴上卻說道:“你再容我些子,等我幫著辦好翠兒的喜事,年三十準定來陪兒子!”她覺得這件事一定得跟三哥說清楚,但現在不是時候。老齊到談永梅的話不是在敷衍推脫,便沒再說什麼…趙貴林一到縣城,就先找到了一個叫“老鶩”的混混,因他長得臉型扁圓,中停前突,小眼尖嘴,很象河裡的水老鴨,大家就給他起了那麼個諢名。
老鶩的家就在離縣城不遠的一個鎮上,可他初中沒畢業就跑到縣城裡來混了,先是這個哥們家住幾宿,那個弟兄家留幾,後來就和幾個一起出來混的合租了一間房。
趙貴林不知道這些年來老鶩究竟靠啥營生,只知道他動起手來夠狠夠玩命,在縣城的幾個圈子裡有些名頭。
老鶩見著趙貴林很是高興,前些年他們幾個一起沒少幹過偷雞摸狗的事。老鶩知道趙貴林如今在江對面的大城市裡混,從他頗為新的穿著打扮來看,似乎還混得不錯。老鶩覺得眼下自個兒也算是個“人物”不能在從前的兄弟面前丟份了。
沒扯上幾句話,老鶩就熱情地拉著趙貴林下館子了,還一副大哥模樣地招呼上三個小弟。一進館子,老鶩就著嗓子吆五喝六,老闆自然不願開罪這些個混混,陪著笑臉按吩咐拿來三瓶湯溝,又擺上一桌子菜。
趙貴林客氣了幾句,可心裡暗想:狗的,不吃白不吃!幾杯酒下肚,這幫混混們便起了談興,沒嘮幾句就轉到了女人的身上。
一說到女人,幾個人立馬就跟喝了雞血了大煙似的,誰都不願在舌頭上落下風,一個說前幾天上了個小媳婦,被得翻了白眼。
一個說這次把了個學生妹,還是個雛兒呢…老鶩叼著牙籤,撇著嘴滿臉的不屑,似乎女人對他來說就像眼前的下酒菜,想搗哪盆就哪盆似的。
老鶩的架勢,讓趙貴林把原本想說的話給咽回肚子裡去了,在那三個小弟面前,再怎麼說他趙貴林好歹也算是個“前輩”做派不能輸給老鶩了。
他努力端好架子,看著眼前三個小傢伙吐沫四濺地滿嘴跑船,但這樣的話題永遠是最吊男人胃口的,也是男人顯示自己本事的最簡便的手段。
在酒的作用下,趙貴林和老鶩也終於關不住話匣子了…三瓶湯溝很快就見了底,他們又叫了兩箱啤酒,一桌菜也只剩下殘羹剩汁。
這家路邊的小館子本就生意清淡,僅有的幾個客人也被他們掃了興致,匆匆吃完趕緊走人,其間偶有人推門進來,但一見裡面煙霧氤氳,幾個小混混旁如無人地大呼小叫,就像見著一坨狗屎似的皺著眉都縮走了。
老闆只能無奈地坐在一邊佯裝打盹。幾個人從晌午一直鬧騰到了天黑,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啤酒瓶子,每個人都眼神散亂,舌頭短了一截,這才搖搖晃晃地出了館子。
冬夜的縣城失去了白天的嘈雜,顯得有些冷清,只有幾家飯店門口雜亂地停著些摩托車和腳踏車,以及零散的幾個宵夜攤子上三三兩兩地聚著些人,偶有汽車駛過。
在趙貴林眼裡,這縣城著實的破落了,還不如江對面的一個鎮子來得熱鬧好玩。
“走,咱…咱們看錄像去,老b說今…今天給兄弟們放好片子呢!”老鶩提議道。
就是這一兩年裡,縣城的街邊小冒出了幾家錄像廳,一到晚上就放些三級片,也沒人管,生意倒也火爆。幾個人本就無所事事,便都附和說好。老鶩帶著他們轉進了一個巷子。
巷子裡很黑,隔著很遠,才有一盞昏黃的路燈,鬼火似的,又拐了個彎,一隻有些殘破積滿塵埃的落地燈箱,使小巷豁然開朗,上面寫著“xx錄像廳”幾個字。
門口看場的認識老鶩,打了個招呼就讓他們進去了,面積不大的錄像廳裡光線很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味,有人頭隱約攢動。
趙貴林定睛一看,不覺張大了嘴巴,這當口放的竟然是真槍真炮的外國片,兩男兩女四個洋人正在發了癲似的狂猛,圖像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哦啊的誇張的叫聲卻是那麼的刺耳。
趙貴林這才看清錄像廳裡面坐著的都是混混模樣的人,有好幾個懷裡還摟著女人,正在互相摸,有的角落裡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響…直到錄像結束,趙貴林腦袋都是脹脹的,褲襠裡的傢伙事兒一直跟個鐵杵似的。
出了巷子,幾個人的酒勁好像都上頭了,嘴裡胡亂地唱著曲,踉踉蹌蹌的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這一夜註定是要讓趙貴林撞上晦氣的一夜。幾個人不知怎地竟然走到了縣城外護城河邊的一個小土丘下,慘淡的月光如同清水鼻涕一般。
讓周遭的寒意顯得更加濃重。當趙貴林和那三個小混混因啤酒漲肚對著護城河撒時,老鶩像是發現了什麼,一個人朝前跑去。
趙貴林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人影,是個單身走夜路的女人。那個女人聽到了身後不懷好意的腳步聲後,回頭看了一眼,馬上也加快了腳步。
老鶩幾步就趕上了,也沒看清楚模樣就在背後猥褻地戲道:“妹…妹子,黑燈瞎火的,讓哥送…送送你吧!”邊說邊摸了一把股。
那個女人顯然以為只有老鶩一個人,回頭罵了句:“小痞子!”聽那聲音,那個女的年紀已經不輕了“你媽個臭,敢罵老子!”老鶩頓時火了。
一把揪住了那個女人的頭髮。那個女人一聲驚叫,奮力掙脫後慌不擇路地竟往土丘上跑。三個小混混見狀,連褲子都來不及繫好就趕去幫老鶩,趙貴林一下沒回過神來,提著愣愣地看著。
土丘微斜的坡上,兩個人影扭在了一起,然後就順著坡一起往下滾。那個女人還在竭力掙扎並嘶喊著救命,老鶩惱羞成怒,劈頭蓋臉一通巴掌,把那個女人打得只顧抱著頭蜷縮在地上不敢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