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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的花園比五年前更美麗優雅,無數的櫻花,正從樹間悠悠飄落,漫天的粉紅花雨,不時落在那對一前一後行走著的師兄妹的衫間髮際,讓每一寸襟袖,都沾染了櫻花的幽香。燕子陽見身畔再無旁人,忍不住問道:“阿嬌,柳君碧後來又娶了幾房妾室?他…他對你可好?”阿嬌沉默了一會兒道:“師兄放心,我這幾年過得很好。將軍後來雖又娶了幾房,卻一直對我最好。這第十一房的夫人,仗著父兄俱是朝廷命官,自己又文武雙全,才貌出眾,才敢如此放肆。但這兩年將軍已不甚愛她,只是看在她父兄面上,總讓著她些。”燕子陽還是有些傷,夾雜著一絲為阿嬌的不值:“他,竟娶了十一房妾!”阿嬌是修行多年,雖不如燕子陽修為高深,也是近乎劍仙的一人物了。居然也只是柳君碧眾多妾中的一個,並且不是最後一個!阿嬌卻只是淡然地微笑:“師兄,給你備好的客房到了。”燕子陽甫踏入房中,便聞得悉的薄香緩緩滲入肺腑,窗邊兩盆蔥蓮已映入眼簾。那狹長的綠葉青碧肥,雪白的瑩潤可愛,如雪似玉,六片託著的幾絲金黃花蕊,巍巍而顫,自有一番素雅清幽,卻是當年燕子陽在玉峰山從師學藝時最愛的草花。燕子陽苦笑:“這蔥蓮,我在別處還未見到過,一直以為是玉峰山地產哩!”阿嬌道:“前年正好府裡有人去玉峰山,將軍聽我提及過這蔥蓮,便存了心,特地叫人帶了數棵回來,我搬在自己房裡,一直好生澆灌,居然都好好活著。如今聽說師兄來了,才搬了兩棵,給師兄養養眼。”燕子陽看著依舊亭亭的蔥蓮,襯著阿嬌風清愁般的身姿,神思一陣恍惚,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阿嬌,你快樂麼?”阿嬌臉煞白,旋而笑道:“哦,師兄必然酒喝多了,我又怎會不快樂?”燕子陽苦笑。是哦,快樂不快樂,原只在一念之間,一切全是自己放不開,苦苦糾纏著當年那情意款洽的舊夢一場。翌,燕子陽心中籌劃著,依嗜血惡魔出現的頻率,這一兩又該出現了。這時一個俏婢女奉上一壺茶來,殷勤倒了淺淺半杯,道:“七夫人讓送來的茶,兩遍的碧螺,正是今年的新茶。”燕子陽應了一聲,端起茶杯,已是清氣撲鼻;輕泯一口,果是入口淡雅,回味綿香,齒舌間,俱是甘芬之氣。但甘芬之外,分明有著微微的異味,還有一種讓燕子陽到極度不安的覺。是什麼味道?是什麼覺?燕子陽運起仙術,細品良久,忽地將一口茶盡情吐出,瞪大的眼睛。山蛤毒!而且是一種下過咒語的山蛤毒!一小滴山蛤毒便足以在半個時辰之內毒死一頭豬;以那盞茶的用毒量來講,只要喝下一小口,便足以致命了。更可怕的是山蛤毒中蘊藏的毒咒,分明是一種咒人死後不得轉世的絕咒!什麼樣的仇恨,讓人恨死還不夠,還要恨到來生來世?師妹給自己的茶?難道師妹要害自己?可師妹為何要害自己?甚至要害自己永世不得輪迴。燕子陽振衣而起,找人問了師妹住所,直奔而去。還未進門,便聽得屋子裡柳君碧驚叫連連:“阿嬌!阿嬌!”燕子陽衝進去,只見阿嬌面青白,軟軟倒在椅子上,案几上,分明正置著一壺和燕子陽一模一樣的碧螺!燕子陽無暇細問,一把將阿嬌扶起,將一粒玉峰山秘製的清心解毒靈丹,度入阿嬌口中,然後強以自己功力,為阿嬌驅毒。柳君碧緊盯著青白柔弱無力垂頭的阿嬌,竟比當他自己中了金蠶蠱還彷徨害怕,不停地著手踱來踱去,額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如雨水般往下掉落。阿嬌畢竟自身亦是修為不弱,不久便有了知覺,也運起自身功力,和燕子陽融於一處,盡力出毒來。許久,阿嬌“噗”的一聲湧出大口黑血來,人已軟倒下去。燕子陽吁了口氣,將她送到榻之上。柳君碧大慌,手忙腳亂地拭著阿嬌邊的血,又扶住她柔弱的肩,叫道:“阿嬌!阿嬌!快醒來!”見阿嬌並無動靜,他又瘋了一般衝到燕子陽面前,吼道:“她怎麼了,她怎麼了?我的阿嬌,她怎麼了?”“阿嬌師妹沒事了。餘毒雖未清,但以她的功力再輔以物藥救治,多休養兩天,必會無礙。”燕子陽看著面無人的柳君碧,忽有一種釋懷的輕鬆和傷。他白為師妹心了,阿嬌是幸福的。縱然柳君碧娶了一百個,阿嬌也是他心坎裡最看重的一個。柳君碧舒了口氣,無力坐在邊,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他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阿嬌雪白的面龐。阿嬌慢慢睜開了眼睛,大顆的淚珠順腮而下。“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柳郎!”她的眼神,朦朦,永遠和柳君碧粘著一般。燕子陽不由退了一步,然後苦笑。阿嬌,阿嬌,你醒來最想見的人,只有一個你的郎君柳君碧。師兄對於你,只怕已是多餘的人了吧。柳君碧緊擁住她,道:“我真是怕,怕得要命。真怕你就這麼…”他的話語哽住,下淚來。燕子陽淡然道:“這次師妹算是僥倖,我來得及時。可如不查清是誰要這般害師妹和我,只怕以後還是難免發生這等事。”柳君碧“哦”了一聲,忽驚道:“子陽兄弟,你是說,剛剛也有人想對你下毒?”燕子陽道:“不只下毒,還下咒,一種很惡毒的詛咒。如果中了此毒而死,咒語即會發生作用,即便是化作鬼魂,也永遠不得投胎轉世了。”柳君碧呆住。而燕子陽卻看向阿嬌道:“師妹必然沒往我房中送過碧螺吧。”阿嬌掙扎著坐起身,道:“是我送的。前些時三夫人的老家送來了幾盒碧螺,也分了我一盒。我總未捨得吃,今師兄來了,才開的封,泡了兩壺嚐鮮。”柳君碧眼中冒出火來,叫道:“來人,把三夫人給我叫來!”阿嬌忙道:“三夫人和我素無嫌隙,想來不至害我罷。其中必有誤會。”這時又一個千嬌百媚但眉宇之間卻帶了絲哀怨的美人,徐徐踱了進來。柳君碧一字一字道:“是你下的毒?是你下的咒?”三夫人悽然而笑:“當年你在碧玉城遇到我時,不是說我最善良,善良得兔子也不會傷害麼?現在,你懷疑我想殺人?你真的這般認為麼?”柳君碧怔了怔,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可是,這茶葉,阿嬌今才拆的封。”阿嬌忙道:“哦,可能我忘了,早些天好象就拆開了,一定不關三姐的事。”三夫人搖了搖頭,慢慢回頭,幾個詞語,如遊絲般飄了出來:“活到這樣,真悔…”她忽然衝向前,一頭撞上了門外的石柱,然後倒了下去。只有牆上,一團怵目驚心的殷紅,緩緩掛下。阿嬌叫了聲“三姐”,險些暈過去。柳君碧衝上去,看著死去的那張幽怨怨懟的面容,茫然道:“三,三兒,為什麼,為什麼啊?”“下毒的人同時會施咒,一定學過些道法。而三夫人,看來絲毫不懂這些。”燕子陽低嘆道:“這三夫人,只怕你冷落很久了吧!”被海誓山盟的夫君冷落已是女子的大不幸,何況還被夫君指為行兇之人,陷入絕望的三夫人終於無法忍受,才會尋了短見。柳君碧喃喃道:“施咒?會道法?”他回頭吩咐將三夫人好好安葬,然後竟沒顧得上回房去看阿嬌,便匆匆離去。燕子陽走到阿嬌面前,低低問道:“師妹,是誰要害你和三夫人,你知道麼?”阿嬌盯著死去的三夫人,垂淚道:“多半是,十一夫人如星了。她少年時曾師從一位用劍的法師學過好一陣,武功和道法,俱已有一定基。”“柳君碧必然知道這情況罷。”燕子陽回憶起柳君碧方才匆匆離去的步伐。阿嬌苦澀一笑:“他又怎會不知?三年前他為得到如星的心,關於她的方方面面情報,都蒐羅遍了,足足半年的時間,才娶到了她。”燕子陽皺眉:“他苦苦蒐羅如星的情報?那麼,那時的你呢?他把你置於何地?”阿嬌不答,只是緊緊反握著燕子陽的手,很久很久才道:“方才我快死的時候,你來了,就好象我小時候,追那白猿時掉入山崖的一刻,被你化成一朵白蓮,託了上來。師兄,你的心裡,還如小時候那般對我好麼?”燕子陽微笑道:“阿嬌,一直都是我的好師妹呀?”阿嬌幽幽而嘆道:“師兄,其實這世上一直是你對我最好。”下毒之事,燕子陽沒有再去追究,也沒有向柳君碧問起。只是聽說,柳大將軍下了命令,不準十一夫人再踏出自己的房門半步。燕子陽遂集中神,重新應對血魔物之事。見阿嬌身體虛弱,必是不能再如以往一般與自己共同進退了;更何況作為大將軍的妾室,也不宜拋頭面。遂跟柳君碧商議,夜間即行去探訪此事。柳君碧本調些官兵給他差遣,燕子陽笑言不必。五年來他專心修行,早已功力大增,等閒魔物,決非他的對手;柳君碧亦知他能耐,並不勉強。入夜後,燕子陽來到城中最大的廟宇慈航寺的寶塔之上,盤坐於地,借了佛家靈力,與一己之道家靈力相互融合,化作漫漫清氣,緩緩覆住了整個臨川。燕子陽一點靈心,細細應,雖有幾處小妖小魔活動所滲出的淡淡妖魔之氣,卻無血腥之味,看來即便是妖魔,也非此處害人之嗜血惡魔,遂也不去理會,只用心應著嗜血惡魔的蹤跡。誰知連著三夜,竟毫無動靜。柳君碧奇道:“難道這嗜血惡魔知了子陽兄弟本事,不敢出來了不成?”燕子陽笑道:“那小弟豈不是要在此地鎮守一世?”柳君碧也笑道:“如果子陽兄弟肯在為兄家中過上一世,也是為兄的榮幸,亦可免去阿嬌思兄之苦了。”燕子陽嘆道:“看來柳兄對師妹還真是一往情深呢,無處不為她想著。”柳君碧嘆道:“我每看著她,只覺得滿心眼裡憐惜,即便就在我身畔,也覺得魂牽夢縈一般。這幾年的情,又豈是當年初見之時的情所能比擬?恨不得將那十個小妾盡行遣散了,只和她共度一生才好,也免得她東想西想,總是脈脈含愁的模樣。”燕子陽一笑,說不出是寬還是苦澀。那一夜,燕子陽終於覺出了異常。一線若有若無的魔氣,飛快在城中飄蕩,開始尚不明顯,燕子陽幾乎不曾放在心上。但轉眼這魔氣愈來愈烈,愈來愈濃重,帶著淋漓的血腥味,遊魂般晃悠著,似擇人而噬。燕子陽猛然悟出多半這便是血魔怪,此時那縷魔氣已停留在城東的某處。燕子陽飛快縱起身形奔向城東。甫到應到的地點,便聽得前面有人撕心裂肺慘叫。接著便見一縷黑影從房屋中掠出,飄身向北而去。燕子陽略略一瞥,便看到屋中有一人已被作人幹,如黑黃的木炭般綣作一團,兒已經發現了,正在一旁嚎啕。心下不由大怒,直追向那血魔怪。不一時,燕子陽已追及那黑影,承影寶劍如匹練而出,直迫嗜血惡魔。嗜血惡魔似對他甚是忌憚,不敢與之硬碰,飛快閃了開去,逃得更快了。燕子陽哪裡肯舍,連出絕招,嗜血惡魔躲了幾招,終究背上已著了一劍,發出一聲如狼一樣的嗷叫,回身以袖作舞,向燕子陽。這時燕子陽趁著月光看清了嗜血惡魔的面容,一時震驚。光說老醜,實在是不能形容這怪物的醜陋,臉上皺得看不出口鼻的皮膚,鬆垮垮掛在骨骼之上,哪裡還成個人形?只有從蒼蒼白髮內隱藏的髮髻上,還可勉強分辨得出,這是一個女怪物,或者說,雌動物。趁著燕子陽一時震驚的面容,那嗜血惡魔手甩處一團血霧撲面而至,燕子陽認出那是魔道的魔血分身大法,心知怪物慾逃,但他乃修道之人,切忌為此等魔血所汙,忙閃身避時,嗜血惡魔走得已自遠了。燕子陽只得凝起靈力,再度應魔氣去向,循蹤而追。當他追至某處院落時,不由呆住。他面前的,居然是柳君碧的大將軍府。這夜阿嬌身子虛弱,柳君碧留宿在十夫人的房中。當他夜半被燕子陽驚醒,知道嗜血惡魔遁入大將軍府時,不覺失,半響才道:“我立刻叫人全部起,清查有無異常人口混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