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坐一會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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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一會,覺得頭腦有些昏倦、也就解衣就寢,哪知上了,卻輾轉不能成眠,遠遠聽到更鼓己敲三更。驀地,他清晰地聽到窗外“嘶”的一聲輕響,一道人影,帶起一縷衣袂飄風之聲,接著是極輕微的腳尖落地之聲。
緊接著悄悄地欺近窗前,這人還屏著呼,在窗前站定下來。這些,當然瞞不過凌君毅,但他要看看這夜行人有何企圖,所以仍然佯作不知,不加理睬。
那夜行人在窗下待了半晌,聽不到房中動靜,似乎有些忍耐不住,隔著窗戶,冷冷說道:“凌君毅,你出來。”這話說得不高,但即使凌君毅睡了,也定然可以聽到了。因為一個練武的人,縱然在睡之時,也一定會保持著相當的警覺。
何況像凌君毅這等身手的人,應該在他欺到窗前之時,即已發覺,他等了半晌,敢情就是想等凌君毅發覺,就因為凌君毅沒有動靜,他才出聲招呼的。人家既已指名叫陣,凌君毅自然不好再裝作不聞,口中低喝一聲:“什麼人?”一躍下,披起長衫,一手已經摘下掛在頭的長劍,推開窗戶,人如灰鶴,一下穿窗而出。他飛出窗外,只見前面屋脊上,卓立著一條瘦小人影。凌君毅看他似有挑釁之意,心頭不火起,雙足一點地面,身形凌空而起,朝那人飛撲過去。
那人影一見凌君毅撲來,立即飄然掠起,一連兩個起落,到了臨街一座民屋之上,腳下絲毫不停,一路穿房越脊。縱掠如飛,朝西逸去。凌君毅因他指名叫陣,明明是向自己挑戰,一時哪肯放鬆?
暗暗提真氣,身化飛虹,一路銜尾疾追下去。一個跑,一個追,宛如兩點星,劃空飛,不過片刻工夫,便奔到了城西一片荒郊。對方輕功雖然不弱,但比起凌君毅來,卻遜上太多。一會兒工夫,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接近,雙方之間已只有兩丈距離了。
奔行之間,前面瘦小崗影突然回過身來,手腕揚處,低喝一聲:“照打。”一點黑影,直向凌君毅面打來。凌君毅不慌不忙,揚左手,一下把打來暗器抄住,那只是一顆石子。同時,對方也已停住身形,轉過臉來。
兩人相距,此刻已不過一丈遠近,凌君毅舉目瞧去,只見此人頭戴氈帽,面如黃蠟,身材瘦小。一身黑勁裝,揹負一柄長劍,看上去面貌有點猥瑣,可是一雙目光,卻湛如秋水,明亮照人。
他正在打量著對方之際,對方也目光凝注,打量著他。凌君毅只覺眼前此人,自己從未見過,這四周也靜悄悄的不像有什麼埋伏,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閣下把在下引來此地,不知有何見教?”那黑衣人低沉地道:“你就是凌君毅?”凌君毅抱拳道:“不錯,在下正是凌某,閣下如何稱呼?”黑衣人冷冷說道:“你不用問我是誰。”凌君毅道:“好,那麼閣下總該說說來意吧?”黑衣人緩緩從肩頭撤下長劍,說道:“我聽說你自恃武功高強、目空四海,很了不起。”凌君毅聽得一怔,淡淡說道:“尊駕也許耳聞失實,在下從未自侍武功高強,而且更不敢目空四海。”黑衣人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目空四海,我約你到這裡來,就是要和你較量較量。你身上不是佩著寶劍麼,咱們就在劍上分個高低吧。”凌君毅看了自己寶劍一眼,徐徐抬目道:“有此必要麼?”黑衣人道:“除非你不敢和我比劍?”凌君毅雙眉微皺道:“劍是兇器,咱們素昧平生,無怨無仇,何必非以兵戎相見不可?”黑衣人長劍一指,道:“我約你來此,就是要和你分個高下,你既然來了,自是非比不可。”凌君毅道:“閣下受人慫恿而來?”黑衣人斬釘截鐵地道:“沒有人慫恿我,是我自己來的。”凌君毅道:“那麼閣下請回,在下恕不奉陪。”說完,轉身走。黑衣人冷喝道:“凌君毅,你給我站住。”凌君毅道:“閣下還有件麼事。”黑衣人道:“你不能走。”凌君毅道:“為什麼?”黑衣人一揚手中長劍,道:“此時此地,你想走,只怕我手中劍不肯答應。”凌君毅劍眉微揚,顯然已有怒意,但依然忍了下去。說道:“閣下既然擅劍術,須知學劍並非爭一時意氣用來逞勇鬥狠的,在下不願無故動劍。閣下可以走了。”黑衣人叫道:“不行。”凌君毅道“在下從學劍之起,一直謹遵劍經銘言,決不輕易和人動手。”黑衣人冷笑道:“我不懂劍經銘言,今晚你只有在兩種情況之下,可以離開此地。”凌君毅道:“哪兩種情況?”黑衣人道:“一種是你勝了我手中長劍,一種是你棄劍認輸,留下你手中寶劍。”凌君毅目光寒芒飛閃,冷然道:“在下奉勸閣下,莫要人太甚。”黑衣人眨動一雙晶瑩眼睛,冷笑道:“我原是找你比劍來的,什麼叫人太甚?”凌君毅不耐道:“在下早已說過,不和任何人無故動劍。”黑衣人冷冷一哼誼:“你既不願和我動劍,就得棄劍認輸。
不想棄劍認輸,就得和我分個高低,我想反手如來的徒弟,總不至於是個懦夫吧?”凌君毅雙目寒光進,突然之間,現出凜然神,朗笑道:“閣下雖是將之言,但凌某為了保持師門聲譽,只好和閣下放手一搏了。”右手一探,錨的一聲,撤出劍來。黑衣人得意一笑,道:“你準備好了?”凌君毅渲:“且慢。”黑衣人道:“你有什麼話說?”凌君毅正容道:“在下寶劍,出必傷人,閣下最好小心些。”黑衣人怒哼道:“既然動手,就算被你一劍刺死,那也只好怪我學藝不,你有什麼絕招,只管施展好了。”凌君毅道:“在下話已說明,閣下可以動手了。”黑衣人早已等得不耐,口中道一聲:“好。”
“好”字出口,抖手一劍,分心便刺。這一劍,出手極快,青芒一閃,劍尖已到前。凌君毅因自己功力已經天下無敵,自不在意,一見黑衣人揮劍刺到,立即身形一側,揮手一劍。反擊過去。黑衣人輕笑一聲,劍如靈蛇。輕輕一滑,劍尖忽然朝上挑起,一點育芒,直點凌君毅咽喉。
凌君毅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此人劍法,倒是快速得很。”劍尖一豎,朝上削去。黑衣人沒和凌君毅接觸,上挑之勢,中途一變,劍光朝下直落,閃電般朝凌君毅腹劃下。
凌君毅削出的劍勢,居然封了個空,不覺一驚,忖道:“他這是什麼劍法,竟有這般凌厲,看來自己倒不能輕估他了。”微一氣,劍勢跟著直落,朝黑衣人劍上拍去。黑衣人迅疾收到,但在一收之後青芒連閃,卻又一口氣刺出五劍。
這五劍一氣呵成,快得無以復加,名雖五劍,實則綿密無間,幾如一劍。凌君毅人隨劍走,劍隨勢發,同樣還了他五劍,不是封架,而是進招,輕靈快捷,以攻還攻,雙劍而不擊,不帶半點聲息。
黑衣人似乎想不到凌君毅會在自己一輪快速搶攻中進招,不呆得一呆,腳下被遏得連退了兩步,他一氣之下,口中冷哼連聲,身形直撲而上,手腕連搖,緊接著又是八劍,快速攻出,劍勢連綿,如天機雲綿,幻出一片繽紛光影,燦爛奪目,凌厲得令人眼花亂,目眩神搖。
看來他是把壓箱底的本領都使出來。只是他遇上的是凌君毅,只聽凌君毅朗笑一聲:“閣下小心了。”突然之間,劍左手,身如旋風,向左欺進,劍光陡盛,如匹練橫飛,如閃電鐐繞。
“鏘”的一聲,黑衣人八劍齊發,帶起的濱紛劍光,一觸即沒,頭頂一涼,手中長劍,同時受到極大震力,再也掌握不住,一下被震飛出去!
“啊…”他發出了一聲尖叫。黑衣人一直話聲低沉冷漠,聽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這聲尖叫,敢情起於倉促,無法掩飾,聲音清脆而尖,分明是個女子。凌君毅聞聲一驚,急忙收劍停身,抬目望去。
黑衣人頭上一頂氈帽已被削落,一頭青絲,披散下來,俯身拾起長劍,惡狠狠地盯了凌君毅一眼,揚手打出三點紫芒,一語不發,轉身疾奔而去。凌君毅沒想到黑衣人會是女子,不怔得一怔,驟見三點紫芒,一閃而至,來勢極快,直奔自己前。
而就在將到前之際,本來的直之勢,忽然變為振翅翩飛,散將開來,一叮咽喉,另外兩隻,撲向雙肩!
凌君毅目光何等銳?已然看清黑衣女子打出來的,竟是三隻紫小蜂,從容舉劍一揮,朝三隻紫蜂劈去。只聽“叮”
“叮”
“叮”三聲輕響,三隻紫蜂被他一齊擊落。心中又是一怔,暗道:“這三隻紫蜂,原來竟是暗器,自己還當它是真的哩。”心念轉動,俯身從地上把三隻紫蜂拾起,果然製作巧,通體呈淺紫,看去栩栩如生。
蜂嘴上還有一支細如牛的鋼針,呈蔚藍,敢倩還餵過劇毒。在他俯身拾取紫鋒之際,還發現地上有一小撮削斷了的青絲,隨手取起,只覺烏油油光澤柔細,還隱隱可以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分明是少女的秀髮,自己和她無怨無仇,她非退著自己比劍不可,這會是誰呢?
他一手捏著那一撮秀髮,一手拿著三隻鋼製的紫蜂,心頭不覺一動,暗道:“瞧這三隻紫蜂,製作如此巧,此女定是四川唐門中人。”他一想到四川唐門,登時想起晚間站在唐老夫人身後容貌豔麗、神態端莊的婦少,唐家的“少夫人”!嗯,很可能是她,不然她何用戴著面具來找自己?
難怪一開口就說自己自恃武功,目空四海,非和自己較量不可。大概四川唐門中人,因自己破了他們的“八卦刀陣”都有些不大服氣,她才偷偷地跑來,找自己的麻煩。
明天中午,唐老夫人要自己再去一次吳氏別業,把方如蘋領回來,自己何不就把這一撮秀髮,三隻紫蜂帶了去,當面給唐老夫人,看她如何說法。主意拿定,就把這兩件東西,往懷裡一,轉身飛縱而起,一路朝客店奔回。
回到客店,依然悄悄穿窗而入,掛好寶劍,解衣就寢。一宿無話,第二天一覺醒來,已是上三竿,起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撮秀髮和三隻紫蜂,用紙包好,然後開門出去,招呼店夥,替自己送來洗臉水,盥洗完畢,吃過早點,看看時間不早,正待會帳出門。
忽聽門外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只聽店夥的聲音陪笑道:“尊客要找凌爺,大概就是住在這一間了。”凌君毅心中暗道:“自己在這裡落店,並無人知,不知又是什麼人來找自己了?”心中想著,腳步聲已經及門而止,店夥堆著滿臉笑容,搶先走入,說道:“客官就是凌爺吧?有一位姓巴的總管,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