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開封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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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黃澎這一聲斷喝,兩個侍衛從那頭衝來,都出頸上當刀子架在脖子上時,高原心中不免有些驚慌。不過,他立即冷靜下來,若黃澎真對自己有懷疑,也就不會引自己到這種隱秘的場所,而身邊也不留護衛。同瘦小的明朝文人比起來,高原的塊頭相當出眾。要對付小雞一樣的黃澎,一隻手就夠了。單純從力量上看,高原甚至比自己手下第一高手莫清還要大上許多,武藝這種東西更多是技巧。
因此,可以肯定黃澎是在和自己玩心理戰。古人有許多奇怪的嗜好,彷彿不玩玩擒故縱的把戲就不能張顯他們的智慧一樣。
高原也對這種遊戲發生了興趣,他也不辯解,面不改,昂著頭哈哈大笑起來。
不出高原的意料,黃澎立即裝出一副發怒的模樣“你笑什麼?”
“我笑你不問青紅皂白就當是來賺你的,我倒想問大人,你卻從何判定我就是闖賊細?”
“哦,也是,不說清其中的原由,諒你也不會心服。”黃澎點點頭道:“你說那李賊軍中只有半月軍糧,簡直就是信口胡扯。想了李自成新拿下洛陽,有席捲整個河南。雖然今年天旱,又起大蝗。可河南地大人多,要想徵收些糧草想來也不是難事。這個道理三歲小兒都明白,怎麼還能騙得了我?”高原聽黃澎這麼,這才知道黃澎為什麼懷疑自己。心下明瞭,繼續大笑“哈哈,黃大人,我一直尊重你們讀書人。卻不想這人書讀得越多,心中卻是越糊塗,怎麼連最簡單的道理也不明白。你想那李自成在進河南後不是說過三年不徵賦稅地嗎?”黃澎揮手讓衛兵放開高原,淡淡道:“三年不徵賦稅,那是說的不徵收普通百姓。至於地主豪紳。好象李自成從來不手軟。再說,拿下洛陽之後,李自成可發了大財。”高原一股坐在黃澎對面的椅子上,黃澎的衛士見他無禮。正動手,黃澎又搖了搖頭。
高原回答道:“這個問題我分兩部說。首先說洛陽,沒錯,拿下洛陽之後。李自成是發了大財。可黃大人忘記了一點,洛陽和開封一樣是一個純粹的消費城市,城中本沒什麼糧食。而且,就那點糧食。李自成也用來收買洛陽的民心,全放出去賑濟饑民了。剩下一堆金銀財寶卻不能當飯吃。”
“消費城市,這說法倒也貼切。”黃澎的臉上出一絲笑容。
“的確。城裡也不會長糧食。農為國本,城市裡人再多。於國家卻沒任何用處。你繼續說。”對於農業和商業究竟誰更重要,高原也沒興趣同他討論,又道:“我再說所謂的三年不收稅,還可以將賦稅加在富戶和地主頭上地事情。河南本就比其他省窮。再說了,地裡作物的總產量就那麼點,不管怎麼徵收,總數量還是不變。闖賊這麼多人,需要的糧食總量也不變。為了維持軍隊的常開銷,就得加重地主們地負擔。可你別忘了,地主的錢糧從何而來,還不是從農民頭上打主意,反正土地是他們的,農民手中沒田,不租子還不是地主說了算?因此,李闖所謂的三年不徵稅最後還是一句空話。”黃澎聽到高原這一席話,面有些變了,身體坐得筆直,態度也嚴肅了許多,不過他還是提出自己地看法“照你這麼說來,地裡的農作物雖然因為天災減產,也免除了稅,但所有賦稅都加在地主頭上,總量卻沒有任何變化。如此以來,闖賊該收的軍糧數量不變,他們又怎麼會缺糧呢?”高原一拱手“黃大人大概忘記了一點,李闖進河南以來打擊地主富戶從來不手軟,如此以來,大量富戶逃亡。最基本的農村社會組織形式已經蕩然無存,農村這麼多人,要收稅要維持政府地正常運轉就得依靠地主和富戶。李自**雖多,卻不可能全派出去收糧。他那點人馬,撒到農村,只怕早就看不到人影。搞破壞可以,想將糧食一粒不少地收上來,效率卻是不敢恭維。”高原所說的這個道理非常簡單,說起來,如果全河南的糧食要想送到開封前線,因為路程遠近不同,路上地消耗也不同。現在李自成在河南還沒組織出一個高效率地政權。因此,千里之外地糧食要想送到開封來,路上人吃馬嚼,能剩百分之十就算不錯的了。而在往常,明朝地裡、保、縣、府政權組織形式可保證運輸能夠有組織的逐級傳遞,效率高不說,路上消耗也少。
可李自成的免稅制度一出,所有賦稅都壓在地主頭上。農民因為人身被捆綁在地主的土地上,雖然可以免除賦稅,但需要給地主的租子一分也沒減少。而地主在被李自成大力打擊之後,大多逃亡,李自成的主要納稅人數量一直在減少。而地主階級的不合作,讓現在的農村已經徹底陷入混亂無序的狀態。
可以說,李自成政權非常之失敗,最可怕的是,他的政權並不能代表任何一個社會階級。他只代表自己。長此以往,不免陷入孤家寡人的惡循環之中。
高原也曾經想多,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要麼同地主階級妥協,大家合作愉快地維持著政府的運轉;要麼直接土改,建立農會讓老百姓得到實惠。
不過,李自成雖然頗有軍事才能,在政治上卻是個白痴。這大概也是所謂的歷史眼光的侷限吧。
高原的這一番話中夾雜中很多現代名詞,黃澎聽起來雖然不懂,但仔細一琢磨卻非常有道理。他雖然是一個死讀書的文人,可腦子並不笨。加上又有多年地執政經驗,越想越是驚訝。面上居然帶著一絲紅潤。良久才嘆息一聲“看來闖賊真是窮途末路了,連這麼個簡單的道理也想不明白。如此說來,闖賊果然缺糧,剛才是我錯怪你了。”高原見忽悠成功,心中得意。看來自己已經獲得黃澎的信任,不過,單憑自己這一席話黃澎就得出李自成窮途末路的結論。未免太天真了。就目前而言,整個河南可都是人家老李的天下。空談誤國,果然如此呀!
忙站起來施禮道:“黃大人心思慎密,職責所在。高廣一介武夫,鄙無文,佩服大人還來不及,那敢有怨言?現在的形勢是。開封和闖賊都缺糧,就看誰能熬下去了。好了,現在大人你可信任高廣?”
“武夫,哈哈。你?”黃澎一笑,忙上前扶起高原:“很多士子未必有光。對了,高將軍所說的機密大事就是這個?”高原道:“不是。我得到一個消息。今。一隊朝廷輕騎突然出現在黃河南岸,並且突襲了闖賊的一個小隊。斬首四十餘級凱旋而去。”
“你地意思是…”黃澎大為動,一把抓住高原的手“你的意思是朝廷有援兵過來,天啦,皇上聖明。”黃彭忙放開高原,一整衣冠,朝北面一拜。
“這個好消息必須馬上告訴周王和李大人,請你跟我來。”
“麻煩黃大人前面帶路。”高原心中叫苦,他本不打算現在去見周王的,自己在闖軍中大小也算個大將,長相奇特,認識自己地人不少。等下人多眼雜,被人認出就麻煩了。
高原被黃澎拉著手走出箭樓。
黃澎的手很小,瘦骨嶙峋,被他一抓住,又冷又硬,讓高原很不舒服。
“剛才錯怪你了,再說了,有傅青主的推薦信,黃澎怎會懷疑?對了,青主現在怎麼樣了。自從他出城之後,一直沒有消息,我們都以為他已經以身殉國了。”高原忙回答說,傅山上次受重傷落到他手裡做了俘虜,在青主先生的遊說和化後,他這個闖賊將軍幡然悔悟,決定反正,報效國家。無奈傅山先生傷逝太重,不適宜再呆在軍中,於是,他就派人送傅山回山西養傷去了。
黃澎嘆息一聲,說:“這樣也好,青主是獨子,才華出眾,乃無雙國士,若沒于軍中,卻是可惜。”高原一想起傅山臨走地那天,又想起即將到來的慘烈大戰,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先是黃二牛,然後是妞妞、安從容,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會死在這個亂世。同時,同樣的死亡在這座血之城反覆上演。心中不沉重起來。
二人都嘆息著不說話。
剛一出箭樓卻被眼前地情形給笑了,卻見,那莫清渾身雪白,頭臉全是麵粉,正哇哇叫著拉著一個明軍說理。而一群明軍正圍在他身邊,有的勸,有的笑,鬧了個不亦樂乎。
黃澎見此情形,臉一沉“你們鬧什麼?”眾人慌忙分開,一個小校忙上來稟報。原來,那莫清在刀警戒時,耳朵一直豎著,監視著箭樓那邊地情形,只待情況不對就殺進去解救高原。莫清自信眼前這群士兵還不是自己地對手,只要不是千萬人地大戰場,對付這散兵遊勇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可就在這時,一個明軍士兵笑嘻嘻地湊上來,問他地口袋裡裝的是什麼。在知道是麵粉後,這個士兵大為動,問賣不賣。
莫清帶麵粉過來本就是為換錢的,他還覺得這一百斤帶著實在麻煩呢,就說,當然要賣,見錢就賣。還給出了一個價格。
莫清不知道,現在的開封糧價已經飈升到一個可怕的高度。他只在往的輛價基礎上翻了一翻。這樣低廉的價格自然受到大家的熱烈歡,只片刻,他這一口袋麵粉就賣了出去。為搶這點麵粉,城牆上亂成一團。拉扯中,莫清渾身染白,看起來狼狽異常。
“這這…”黃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