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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錦帆甘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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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意大盛,大吼道:“衝過去!”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消逝,我不能與敵斥候船過多糾纏,必須儘快到達蒙衝艦下,那樣,火攻之計才能成功。倘若稍一擔誤,等甘寧回過神來,只須四面將我這十條船圍住,我軍就必敗無疑。

奮力殺開圍堵的敵船,我當先開路,身後其餘九艘船排成錐形衝鋒陣形,向百餘丈外的蒙衝鉅艦直衝過去。

兩旁不斷有敵人的斥候、鬥艦靠近接戰,處於外圍最邊上的兩艘船行進稍慢,便被敵纏住,陷入重圍之中脫身不得,但此刻我已沒有功夫再去管這兩艘船上士兵的死活。

近了,五丈…

三丈…

“點火!”我大吼道。只要點著船頭堆放的燃油、柴草,再借助凌厲的北風,火勢必能蔓延至整個船隊。

忽然,蒙衝船上來一排箭雨,忙著點火的我軍士卒不及躲閃,紛紛中箭倒下。

我見狀急怒,腳尖一點,縱身一躍而上。

身在空中,前面兩杆長槍撇了過來,我一擰身,順勢一拉,兩名敵兵吃勁不住,直慣下船頭,我藉著勁道飛身跳上船頭,敵兵見我上船,便再顧不上箭,紛紛手持利刃圍將過來。

身後將士見我如此神勇,頓時士氣大漲,持刀甲士也順著船沿而上,與蒙衝船上敵兵戰在一處。

乾柴與燃油發出“噼啪”的響聲,火終於點起來了,熊熊火光中,油浸過的船板在經過連續的高溫灼烤之後,終於耐不住燃燒起來,蒙衝船上一時間到處是濃煙火光,撐帆的桅杆被燒著了,發出吱吱的聲響,船上的士兵見火勢兇猛,紛紛跳水覓船逃生。

錦帆在烈火中燃燒,風助火勢,須臾之間,擁擠不動的十餘條船蒙衝艦中已有一大半著火了,敵兵見火勢無法控制,遂大部轉移到鬥艦之上,此時已有數條戰船向我們圍籠過來。

破釜沉舟,敵軍這是要作最後一博。

我透過重重煙霧,見不遠處江面上,十餘條敵船正急速而來,當頭一員大將,身高體壯,手提月牙戟,身披甲衣,如天神一般,立於船頭。

一艘我方戰船靠了上去,剛要接戰,只見那將一個縱身,離著三丈之遠,便跳了過去,戟鋒過後,剎時有五六名士卒被挑落在江中。

其餘士卒大賅,驚恐之餘,紛紛拋下戰船,跳入江中。

“甘寧!”我見那將如此神勇,心中一動。

看甘寧的威嚴和氣勢,我的直覺告訴我,真正的決鬥開始了。

了上去,這是最後的決戰,是屬於勇士的戰鬥。

如果以多恃眾,靠著犧牲手下士卒的命來持多取勝,那樣即便勝了,也不甚光彩,甘寧心裡也必不服。

方才那一戰兩軍相博,講究的是戰略計謀,偷襲、誘敵、截殺皆是兵法韜略之一,當無不可,而現在,則是兩個人之間的決鬥。

我擒戟遙指,向著甘寧,在表示敬重的同時,也下了單挑的戰書。

甘寧已殺得虎目盡赤,身上滿是鮮紅的血跡,手中戟法盤旋正向我而來,待到得近前大喝道:“可是高寵?”我吐氣沉聲,力貫戟身,用力架開甘寧全力的猛刺,道:“正是!”就在這舟楫縱橫,火光沖天的江面上,我與甘寧就如同兩個絕世的高手、江湖的俠士一般,決鬥著身法的捷、手中的利器和千般的殺氣。

這一戰對我來說,極是不利。

雖然我自認在水中尚可一博,但與錦帆甘寧比試起來,三個我也不是甘寧的對手。

所以,在擋住甘寧的第一波攻勢後,我當機立斷,退。

向著岸礁之處急退。

唯有到了岸上,我才能施展出戟招的威力來。

甘寧踏著破碎的船板在身後急追,我沒有回頭,因為稍一遲疑,月牙戟的鋒刃就有可能直扎進我的背脊裡。

我踏而行,側身避過甘寧的長戟,戟式迭出,點刺甘寧下腹空檔,甘寧也端是了得,硬生生的千斤墜剎住身形,回戟封住要害,我兩人即在這礁石沙灘之上,撕殺起來。

甘寧適才被我火攻計燒得大敗,這口氣如何出得來,驚怒之下,戰力幾乎達到驚人的地步。甘寧這路戟法迅急勢猛,走的是剛猛一路,適才我被他連著三戟佔了先機,不得已連連後退,在十合內,我落盡下風。

其實,甘寧的戟法並不花哨,一招一式樸實無華,但在攻與守張馳之間,卻是凌厲之極,無論我的短戟如何變化,甘寧的月牙戟始終以自有的節奏沉著應對著,以不變應萬變,正是戟法之髓,甘寧已深得其妙。

太史慈擁有高超的武技,孫策具有雷霆般無敵的霸氣。

與他們相比,甘寧就如同天生的戰神一般,與之對戰,我可以受到他全身散發出來的無窮鬥志。

要是再這樣拖延下去的話,二十合之後我必敗於甘寧。

見甘寧如此神勇,我心中仰慕相惺之情更重。

江面上兩軍仍在混戰,依靠兵力上的優勢,敵軍緊緊將我軍突擊船隊包圍在核心,受困的我軍士卒則以方圓之陣相對,守禦嚴密,陣法得當,敵軍一時也攻不進去,岸上華歆部正與棄舟登岸的敵兵撕殺,彭澤口水道到處是戰的殺場。

太陽早已失去了光芒,戰場中一片混沌的晦暗的紅光,所有的兵刃都興奮的顫抖,要求僕人們祭上更多的鮮血。軍卒們都已沒有了意識,存下的只有那一點固執的靈光,機械的揮動手臂,砍,劈,刺,其它的一切,似都不復記憶。

殘肢斷骸飛在空中,狂烈的戰意直衝雲霄。槍尖刺入了膛,刀刃劃過了頸項,箭矢穿透了咽喉。落下船來的軍卒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江水沒過頭頂,此時,不會有人在意他們,不論是戰友,還是敵人,他們已經出局。

這一戰從清晨直殺得中午,彭澤口江面上血紅一片,浮屍橫江,雙方士卒皆傷亡甚巨。

相峙的局面終於被打破,駐守彭澤渡口的許靖軍在最緊要的關頭出現,敵軍的最後一點鬥志終於被摧毀了。

甘寧被我絆住纏鬥,敵軍群龍無首,士氣低落,見我大軍壓來,紛紛棄下刀槍投降,唯有船隊正中甘寧的帥船之上,仍有士卒不肯投降,拼死據守,那是甘寧的親兵錦衣衛。

嘶殺聲漸漸平息,我虛晃一戟,盪開甘寧牙戟,大喝道:“我聞甘興霸開有略,輕財敬士,手下健兒樂為用命,如今我軍勝局已定,汝為何還作徒勞之舉!”甘寧怒道:“高寵小兒,暗施詭計焚我坐船,殺我親卒,我甘寧豈能與你善罷干休!”我大笑道:“我為豫章校尉,保境安民乃我之重責,擊退犯我境之敵,當屬天經地義,兩軍戰,貴在用謀,以計取勝,古人崇之,有何不可,況且你持勇生驕,輕敵冒進,召致大敗,又怪得誰來,此番敗績乃是你聽信黃祖讒言,無故犯我豫章,擾我百姓之報應,故天神不恕!”甘寧聞言,大笑道:“我甘寧縱橫長江數載,信奉的是強者為王的道理,什麼狗校尉,在我眼裡是一文不值?什麼天理報應,那是當權的汙史貪官用來奴役百姓的鬼話,豈能瞞過甘某?”他的目光如炬,如一道閃電掃過我臉上,出萬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