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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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裡消魂無說處，覺來惆悵消魂誤。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被他那烈火一樣的豔麗所折服。

青底碎花的被褥之上，躺著的是一片烈火般的紅，披散了一襲黑絲綢般的發，在夕陽餘輝下反出些許橘的光來。長長的睫微翹，面孔雖然不是絕美，但是其中所蘊藏的卻是讓人眼界一開的豔麗。

看到他的瞬間，就彷彿看到了一場濛濛的細雨過後，景格外清晰明麗起來，金的陽光照在一片秀麗的之上，籠罩的綺麗光旎無限。紅、翠、藍、黃，巧手勾勒出的遠山水，似雕細琢的美畫屏，讓人恍然夢中。

正豔杏燒林，緗桃繡野，芳景如屏。

本以為這就是他極至的美麗，卻沒想到錯得離譜！

睜開眼睛後的神光暴漲，絕妙的火焰之舞，暴躁易怒又衝動的脾氣，不假思索、毫不猶豫的動手，懷抱中的嬌弱無力，慵懶離的眼，脆弱時的堅強和鼓勵，都讓自己再一次地驚奇、再一次地驚歎，然後一次一次加起來，就是無限的沉淪。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原本只是想利用他引出避而不見的師傅的想法不知不覺改變了，展天情的來襲、過往的闡述、無盡的痛苦，似乎都為自己即將的痛苦做了鋪墊。那種又甜又痛苦，和對師傅那種溫暖卻悲哀的情不同，這一輩子以為都不會有的情緒卻在自己心裡產生。

就在眸子追隨著他的身影時，這才遲鈍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他。

愛上了他的直率、愛上了他的魯、愛上了他的慵懶、愛上了他的衝動、愛上了他的烈火、愛上了他的溫柔，也愛上了他這個人！

是讓這段情就此深埋下去永不見天，還是不顧一切玉石俱焚地說出來？

矛盾了許久，就在不願意他如師傅一般時，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拋棄！

拋棄這道照亮自己陰暗生命的火焰，讓惟一的光明驅逐，一輩子都失在過去的泥沼中。無法前進，連後退都做不到，只能陷在原地，在後悔、渴望和希望中痛苦掙扎。

這是為了他好…是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火離好…但是看到他的眼淚，心中卻在動搖。

自己真的是為了他好嗎？還是為自己的懦弱找一個藉口？還是害怕這種付出一切的情？怕再會重蹈師傅的覆轍？怯懦了、退卻了、猶豫了、失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還是不想要什麼。

但是看到那抹火紅影子即將消失的時候，身體卻做出了最忠實的反應！

抓住他！如果不抓住他，那麼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挽回！

拉住他、吻住他，哪怕用強迫的手段也要他留在自己身邊！比起體來更需要的是心靈的安，但是渴望看到他卻是毋庸置疑的。於是，抱住他、吻住他，享受著他的甘甜。在無數危難時刻都不曾丟下自己的人啊，奪取了自己心中最重要情的人啊，讓自己不得不信任的人啊，多麼多麼地渴望他。

但是…

無法置信地看著面前赤了半身的體，水燈月覺到心中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啪啦啪啦地落在地上，扎傷了自己赤的腳。

“我…是男人…”麗人半抓起敞落的衣衫，臉上還帶著剛剛濃烈情慾的紅暈，小聲卻清晰地告訴著這個讓她不知道怎麼反應的事實。

他是男人！那個紅衣麗人居然是男人！

自己是該笑嗎？因為他不是女人，最心愛的火離不是女人，這樣他們就可以結為夫婦，永遠在一起、廝守一輩子。

“燈月，對不起，我不是存心欺騙你的…”顫抖的手指伸了過來，孔火離臉上滿是抱歉，想要解釋卻不知道怎麼解釋出口。就在指尖馬上就要碰觸到她的瞬間，只聽到“啪”的一聲響，手被狠狠打開！

“燈月…”捂住自己被拍紅的手，孔火離無法置信地看著她。水燈月扭轉頭去，因為剛才的舉動而格外凌亂的黑髮，在她血全無的臉上形成一片陰影。嘴嚅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發現事實的甜與欺騙的震驚，以及心底受傷的覺，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燈月…”慢慢起身，她背過身子向來的方向走去。腳步蹣跚，剛才的情一閃而過，被這事實衝擊的心裡剩下的只是深深的憤怒。孔火離撐起身子，急匆匆地向她跑過去，心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強迫那張冷酷的臉看向自己。

“燈月，燈月…你生我的氣了嗎？燈月…”想說的話一點也說不出來，孔火離又是焦急又是煩躁，一雙大眼中水光湧動，說不出來的難過。眼角餘光看見他如此著急的樣子，水燈月心中矛盾萬分，但是知道他是男人以後，心中的憤恨也多了幾分。

他是什麼意思？明明是男人一開始自己認錯的時候卻不否認，甚至一錯再錯，玩自己的情！到了最後抱也抱過了、情也訴過了，沒想到卻是一場騙局！師傅漠視自己的情，將自己置之不理。好不容易愛上的火離，居然一再欺騙自己。

這樣的情…這樣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