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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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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沒這麼嚴重吧!”靖斯只覺得父親未免大大驚小敝了。

“總之,你不許再進宮,萬一又遇上端公主就不妙了!”德敘刻意壓低聲音說:“許多貴族士紳的子弟談娶公主而變,歷朝娶公主之門,往往在公主權勢的高壓之下,不是絕嗣,便是滅門,靖斯,你該明白我的苦心,我不希望你娶了公主之後,過著男卑女尊的子啊!難道你想以後為了見子一面,還得經過召見、經過安排才見得到嗎?”靖斯深了一口氣,父親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無法答辯。

“再過十天,你就要成婚了,這十天之中好好聽我的安排,不要給我惹出事端了,行嗎?”

“後天皇上為公主辦的壽筵總不能不去吧!”

“我去就行了,總之,你絕不能進宮,聽見了嗎?”

“是!”靖斯低沈地回答。

“最好老天保佑端公主不會再提起這件事了!老天保…”德敘哺哺自語著,他彎身坐進轎子裡,在轎伕一聲吆喝中,啟程前往皇宮上朝。

靖斯拍了拍赤雷的脖子,看天已漸曙光,乾脆翻身上馬,騎著赤雷朝郊野的大道上飛奔。

儘管成婚之在即,靖斯的情緒卻明顯地起了微妙的變化,其實,他心裡一點也不討厭端公主,甚至以為娶她為或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壞!

對納蘭靖斯的好與好奇心,著實累壞了入畫的一‮腿雙‬,接連著兩天,往返奔波於乾清宮和延禧宮之間,就為了打聽納蘭靖斯的消息,就算是芝麻綠豆大的事,端都想知道,偏偏入畫問遍了乾清宮中所有的侍衛和太監,只得到了一個令端失望至極的答案:就是納蘭靖斯請長假了。

至於納蘭靖斯為何突然間請長假,所有的人都對這件事表示一概不知,端的好奇心哪是這麼容易就能擺平的,無論如何,她都要入畫去找出一個答案來給她,入畫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在乾清宮四周轉個不停,只要見到人,她就會拉著拼命問:“知不知道納蘭靖斯干什麼去了?”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讓入畫問到了替納蘭德敘抬轎的一名小廝,小廝不知事情的嚴重,隨口答了句:“大少爺請的是婚假呀!餅幾天就要成親了。”人畫一宇不漏地將小廝的話轉述給端聽,原以為端會因此而失望,斷了下嫁納蘭靖斯的荒唐念頭,沒想到端非但沒有失望,反而生出奇想來,就算當不成納蘭靖斯的元配夫人,也情願當他的妾。

總而言之,她就是決定要嫁納蘭靖斯了。

十八歲壽辰這一天,入畫十分有心,刻意將端俏麗絕美的容顏打扮得教人震懾,企圖教那些公子貝勒們傾倒在端馥郁沁人的裙邊。

當端低首斂眉,盛裝出現在宮廷之上時,果然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騒動,驚歎聲低低響起,儘管粉妝玉琢般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冰冷有若寒霜,卻還是美麗得令人心神俱醉。

坐在孝莊太皇太后身旁,冰涼的右手被緊緊握在太皇太后手中,她聽見康熙朗的笑聲,還有襄福晉對大皇太后盛讚她美如出水芙蓉的聲音,但是她的心思全不放在筵席上,眼晴悄悄掠過大廳中每一個人,她看見了納蘭德敘,卻不見納蘭靖斯。

到疑惑,照理說,康熙皇帝為她所賜的宮宴,御前一等侍衛不應該不出現才對呀!聽有的王公大臣無不藉機討好奉承,難道納蘭家連這一點規矩都不懂嗎?端心中黯然,原以為能見到納蘭靖斯,所以才刻意做了最心的打扮,看來是白費功夫了。

太皇太后拍了拍端的手,從襄福晉手中接過一件純白的貉皮披肩送到她手上。話中有話地說:“瞧瞧徵貝勒給你送的禮物,純白的貂皮哩,連一也沒有,上次找不過隨口說你從小就怕冷的這些事,沒想到徵貝勒記在心上,這回送你這件珍貴的披肩,真是用心良苦呀!”端把貉皮披肩推了回去,出嫌惡的表情,語氣冷淡地回答:“這隻小白貂活生生被剝下了皮,實在太可憐了,我不要!請襄福晉拿回去自用吧!”襄福營的臉倏地刷白,她慌忙起身對端一跪,驚恐地說:“這份禮備得不好,還請公主息怒!”太后看得出端有意為難襄福晉和徵貝勒母子,多半是已經看出她們打算撮合這樁婚事的用心了。

“襄福晉別這樣,”太皇太后打了圓場:“這披肩我喜歡,既然不喜歡,不如就給了我吧!快起來…”襄福晉白著一張臉坐下,必要仍然七上八下的,如果只為自己兒子的前程而高攀了皇室公主,是不是也會把兒子的幸福給陪葬進去?

木然的表情引起康熙的注意,他很清楚端一向最討厭鬧哄哄的宴席與排場,但是今天康熙有心在全體大臣面前為她宣佈額附的人選,他以為這樣隆重的方式一定會給足端面子,讓她風風光光出嫁,順便讓全體大臣明白,和碩端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何等重要,即使嫁出皇宮,對她的寵愛也不會減少…絲一毫。

“徵貝勒!”康熙叫起他,掩不住語氣中的興奮,笑說:“一直以來,徵貝勒都是朕身邊得力的臣子之一,文采出類拔萃是眾所周知的,朕近來頗為端公主的婚事傷神,詢問各大臣的意見,都覺得只有徵貝勒堪與端公主匹配,所以朕決定將端公主指婚給徵貝勒,賜建一座'公主府'。”徵貝勒驚喜莫名,急忙跪地謝恩,眾大臣的祝賀之聲迭起,不絕於耳,歡騰的氣氛中,傳來一陣細微卻刺耳的碎裂聲,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有人碰翻了青花瓷杯,而碰翻青花瓷杯的人正是端公主。

所有的人都把端公主滿含怨憤、怒咬下的神情看進眼裡,整個大廳陡然之間靜下來了,任誰都看得出來,端公主並不想嫁給徵貝勒,但是礙於康熙的顏面,不好當眾回絕讓康熙難堪,不過碰翻茶杯以表不滿的舉動,也足夠令滿廳的官員震驚於端的大膽了。

太皇太后緊緊捏住端的手,擔心她將會迸出什麼樣的驚人之語,端忍耐地不發一語,但雙眼卻直視著康熙,絲毫不隱藏烈火一般的憤怒。

徵貝勒想也想不到自己會遭到如此難堪的對待,他立在康熙面前進退不得,羞憤得臉通紅。

康照見了實在不忍,畢竟是自己最鍾愛的臣子,不論人品、學識、才情以及襄親王府的家世,都是無可挑剔的,這樣一個費盡心思、心挑選出來的額附,他真不知道端到底哪裡不滿意?

難道她想自已挑丈夫嗎?想到這裡,一股火氣也跟著冒上來了,再怎麼寵她也該有個限度了,絕不能任她胡來,否則和碩公主的名節就要跟著掃地了。

康熙不理會端無聲的抗議,繼續宣告:“公主的婚禮由禮部會同內務府承辦各種事宜,朕只有一個妹妹,所以妝奩物品不可節省,希望襄親王府也不要怠慢公主,否則朕絕不會輕饒。”襄親王領著襄福晉和徵貝勒一同叩頭謝恩。端著氣,自己的終身怎麼能因為康熙的一句話就定了.她不要啊咧!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顫著聲音說:“為什麼不問我要不要?為什麼不問我願不願意?誰愛嫁徵貝勒誰去嫁,我絕對不嫁!”康熙大喝:“太放肆了!怎可如此無禮,朕既然允諾這樁婚事,不管你心裡怎麼想都得嫁。”太皇太后連忙起身,搶在端繼續分辯之前抓住的的手往屏風後拉去,壓低聲音責備她的魯莽。

“你存心讓你的皇兄在大臣面前難堪嗎?你的皇兄煞費盡苦心想把你嫁時襄親王府,就是為下不委屈你呀!你怎麼不瞭解你皇兄的苦心呢?”

“只要是我喜歡的人,並不在乎委不委屈,可是皇兄從來沒有問過我,我究竟比較喜歡誰呀!襄親王府怎麼樣,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嫁給徵貝勒。遲早有一天會把我悶死的,我不要我不要.太皇太后救救我。”端動得淚盈於睫。

太皇太后雖然心疼淚眼汪汪的端,卻也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勸道:“君無戲言吶!你皇兄當著眾大臣的面指婚,要他收回成命是萬萬不可能的了,事到如今,我也無法救你,,別想大多。也別太任,既然非嫁進襄親王府不可,何不認命呢?頂多以後有什麼不開心,多回宮住住就行了呀!你也應該明白,沒有人敢令你不開心的,不是嗎?”直到此刻,端才終於到絕望了,她不習慣絕望這種覺,旁徨而又無助,這是生平第一次,對未來到惶恐和不安,她強壓下恐慌的心情,再怎麼說,她也是堂堂大清和碩端公主,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被絕望擊倒!

冷靜下來,她必須給自己想個法子,想一條後路才行。

“太皇太后,您先入席去吧!我必須回宮好好想想,等筵席散了之後,我會去找皇兄的,”

“記著我的話,別太鑽牛角尖了,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太皇太后悽然一笑,她自己不也是這樣身不由己過來的嗎?有什麼可爭的,誰都爭不過自己的命運。”凝望著太皇太后已顯老邁的背影緩緩離去,端無來由的到悚懼,若不是遇見納蘭靖斯,若不是因此而動了情,她也不會懂得絕望了,她也一定任由皇兄把她指婚給任何人,和太皇太后一佯,在沒有情愛的子中過完一輩子了。

在這一刻想到納蘭靖斯,端的心倏的疼起來,為了他,身陷絕望的境地,他卻一點也受不到,或者還正開心地娶盧家小蛆吧!

一星妒火,蔓延,燒上了她的心。端卸下一身隆重華麗的裝扮,換上一襲輕軟的綢衫,好整以暇地走進南書房,康熙正和太皇太后說話,一見她進來.馬上擺下臉,怒聲罵道:“你今天可真給足朕面子了,居然膽敢違抗朕的旨意,仗著太皇太后寵你是嗎?”端瞪圓了眼,自己還沒興師問罪哩!反倒讓康熙惡人先告狀了。

“皇兄,你擅自決定把徵貝勒指婚給我,可曾想過我有多不喜歡他嗎?”康熙知道事先沒有徵求端同意而宣佈這件婚事是太莽撞一點.但是端口口聲聲說不喜歡他心中鐘意的人選.不由得也冒出無名火來。

“徵貝勒這樣難得的人選你居然說不喜歡,我倒請問一下,什麼樣的人你才喜歡?你喜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端的心臟怦地一跳,輕輕問:“可以說嗎?如果說了,會將我指婚給他嗎?”康熙和太皇太后都楞住了,康熙不過是隨口問了句,想不到端心中真的有喜歡的人。

太皇太后惋惜地說:“,為什麼不早說呢?如果早點告訴你皇兄,他不會不理會你的心意呀!這下子不是教人難辦了嗎?”

“你喜歡的人是誰?”康熙疑惑地問。

“納蘭靖斯!”端鼓起勇氣,大膽地說出來。

康熙一聽,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臉都氣綠了。

太皇太后不知底細,頻頻追問:“是誰呀!這名宇聽得耳。”

“就是與孫兒同年的御前一等侍衛。”康熙咬牙切齒地說。

“什麼!”太皇太后驚愕地責備起來:“太胡來了,怎麼可以喜歡一個御前侍衛呢?,你也未免太胡鬧了!”康熙懷疑地看著端,低聲說:“你該不是為了氣朕,才胡謅一個人吧!”端紅了臉,靦腆地低訴…

“絕對不是胡謅的,三天前,我在圍殺虎之典上見到了他,我已經對他明白地說了,我不接受皇兄的指婚,若要嫁也要嫁給他。”

“你說什麼?”康熙大驚失,怒罵著:“堂堂一個和碩公主竟然這樣不知羞恥。情願委身下嫁,你…把皇室的顏面往哪裡擱呀!”端淚湧出來,從小到大,康熙不曾用過這樣的重話罵她,她不過足對白己的哥哥說了真心話而已,竟會遭到這樣的責罵,難道生在皇家,就沒有選擇丈夫的權利嗎?她淚如雨下,心中縱然有幹言萬語,也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見端滿臉淚痕,悽悽楚楚的模樣,康熙心中著實不忍,看這情況,端確實是喜歡上納蘭靖斯了,但是為了皇家的尊嚴與體面,即使對端有再多的不忍,他都絕對不能心軟,他硬著聲音說:“從現在開始,你最好忘了納蘭靖斯這個人,準備下嫁徵貝勒,子一久,你就能體會皇兄的苦心了。”端冷冷地看著康熙,語氣淡漠地說:“要我嫁給徵貝勒也行,不過,皇兄可否依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康熙微微皺眉。

“這一次我聽從你的決定嫁給微貝勒,後若我有機會為自己下決定時,請皇兄不要阻攔。”康熙暗地裡一想,這是什麼條件?不過,只要端願意聽從安排,不再橫生枝節,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他也願意換了。

“好,就依你了。”康熙答應得乾脆,照他的想法,沒有什麼決定會大過這個終身大事了。

“皇兄,君無戲言!”端淡淡一笑。

“君無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