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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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即使充滿難懂漢字的書也難不倒我了。我非常喜歡讀書,房間的書架上也堆滿了我想讀的書。
我會把從書上記下的文字牢牢記住,即學即用,馬上拿來寫文章。我愛讀書,又愛寫文章,相信將來我一定會成為小說家,寫出比石岡和己更彩、更恐怖的小說。最後。我將成為名作家,被廣大的讀者敬仰。
我已經十八歲了。今天香織媽媽告訴我:“你巳經變成大人啦!”目前,我閱讀的興趣集中於環境汙染、物藥學、農業農藥一類的書籍。我一邊讀一邊學習。
自來水管的水是很恐怖的,在美軍駐的時候,美國入說本的自來水不乾淨,於是把消毒用的氯灌入自來水管道中。
但是,當自來水從水龍頭進入人的嘴巴時,消毒用的氯也會一起進入人體,如果殘留太多的氯,將對人體造成損害。至於如何拉制氯的添加量,則極為困難,尤其是近年來水汙染趨嚴重,氯的添加量不得不進一步增加。
更糟的是,氯與水中的汙染物結合,會形成叫做三滷甲烷的致癌物質。這種三滷甲烷也與氯一起大量進入我們的體內。
所以,近年來罹患癌症的人越來越多。
我對水特別興趣。每當用完水馬桶後沖水,或洗完澡拔掉浴缸的子時,我都會一直盯著水出排水孔時形成的左旋旋渦,覺真是太有趣了。
我在鎌倉出生長大。是著名影星旭屋架十郎的獨生子。在父親的呵護下。我自由自在地成長,到今天,已經二十一歲了。父親不但是個大明星,還是一位企業家,他擁有出租公寓、出租商業大樓以及餐廳等產業。國道一側面向大海的稻村崎公寓大樓就是父親名下的產業之一。位於該建築四樓的一間兩房一廳面海公寓,是父親送給我住的房子。
站在陽臺上,可以看到鎌倉的海面,右手邊是江之島和聳立在島中央的鐵塔。
因為父親的住處離我的房子僅十分鐘左右的車程,所以香織小姐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看我。父親則因為工作忙碌,平常很不容易見到他,但他經常會打電話給我。父親看起來很嚴肅,不過我想要什麼,他就替我買什麼,確確實實是個好父親。香織小姐也是個大好人。她待人親切,而且燒得一手好菜,對我的照顧體貼入微。甚至可以說,香織小姐對我的照顱太周到了。過分的幸福反而使我情緒低落,我總是想,這可能是某種悲劇發生的前兆吧。
父親剛把稻村崎公寓四樓這間十分舒服的房子送給我時,我便經常在公寓周圍散步。
搭電梯下到公寓一樓,出了電梯就是大廳,有尊石雕像豎立在大廳中央。雕像前面是一扇玻璃大門,門口是上下車的地方,兩旁則是停車場。父親送我的本田喜美轎車也停在那裡。
停車場前就是國道,路上車子平時不是堵車,就是以高速行駛。穿過國道,是柏油路和低矮的水泥堤防。堤防的前方就是大海,之間還夾著一片沙灘。即使是冬天,也有不少青年在海中衝;到了夏天,沙灘上就全是人了。在游泳者時沉時浮的右前方海面上,可以見列江之島和聳立在島上的鐵塔。聽父親說,這座鐵塔戰時在上野,是軍方的跳傘練習塔。
父親生於昭和七年。戰爭期間他住在二子玉川,所以多次見到在鐵塔上進行跳傘訓練的士兵和多摩川河堤上排列成行、隆隆行駛的坦克車。當父親搬來此地時,那座塔也被遷移到江之島上。父親多次對我和香織小姐說。他命中註定離不開那座塔。
從我的公寓陽臺上可以看到江之島和鐵塔,在停車場也可以看到。當然,從海濱的柏油路和下面的海灘上可以看得更清楚。走出我公寓的房門,走廊盡頭有扇小窗,從小窗望出去一樣可以看到。總之,從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鐵塔和江之島。
走出大樓後門,登上稍斜的小路,前面就是江之電鐵路的叉口。雖然在江之電鐵路行駛的電車不多,但只要站在這裡稍等片刻,彎彎的電車就會從眼前緩緩駛過。穿過鐵路,再走一段僅容一輛汽車通行的小路。就來到商業街。商業街很短,兩邊只有衝板店、一家名叫“海灘”的咖啡館和一間急救醫院而已。走過這條短街,就進入樹林了。此外,還有頂端掛著吊鐘的小型火警嘹望塔、地藏菩薩、消防隊等。到了夏天,一片蟬聲,聒噪不已。
父親為我安排這樣的居住環境,真的再適合不過了。這裡有海有山,有江之電鐵路,有島有塔,是一個可以詩作畫的好地方。而且香織小姐和藹可親,再加上大樓兩邊又有美味的烤餐廳和海鮮餐廳——雖然從未去過,但也算方便,這一切對於我來說確實是過分的幸福。
在我身邊,所有東西都被毒物汙染了。我拿在手裡或放入口中的任何食物,還有飲用水,統統添加了防腐劑,殺菌劑與合成素。
(中略)當我把這些話說給香織小姐聽的時候,她瞪圓了眼睛。
“是嗎?最好別說這種恐怖的話。要不然,我什麼東西都不敢吃了。”她說完後撲哧一笑,若無其事地繼續進食。
我經常為她的大膽到驚訝。難道她不害怕嗎?
晚飯後,香織小姐為我泡了杯紅茶,因為醫生認為咖啡不適合我的體質,所以她只為我泡紅茶。然後她拿來檸檬,又拿出水果刀,準備將檸檬切成薄片放入茶杯中。我趕緊攔住她的手,讓她把刀和檸檬給我自己處理。我說我的做法是。細心地削去檸檬皮,或是將檸檬切成四塊,只將果內前端浸到紅茶裡。可香織小姐卻說:“還是把刀給我吧,讓我來處理。”她看著我笑了起來。我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美國出產的檸檬在出口前會撒上各種殺蟲劑、殺菌劑、黃蠟,到本上岸時還要做氰化氫的燻蒸處理。如果每天把帶皮的檸檬放進紅茶裡,那這杯紅茶對我身體的影響,恐怕要比咖啡更糟糕。如果每天喝這樣的紅茶,我想我一定活不到二十一世紀。
“你太神經質啦,人不吃東西就不能活呀。”香織小姐說道。
可是,一天天地把汙染物吃進肚子裡,長此下來本人將會變成什麼樣呢?認為世界不會因環境汙染而改變的人,他的腦袋大概是用花崗岩做的吧。其實,香織小姐內心很清楚我為什麼神經質。我這一代的本人,身體或多或少有點畸形,在神上也有著某種程度的癲狂。
我們這一代,生於二次大戰結束不到四十年的時間段內,由於才從物質貧乏的年代過渡到豐盛的年代沒多久,也就是進入“藥浸生活”的時間還不長,身體受到的損害不算太嚴重。
但我們的下一代呢?他們從童年起就食用被各種化學藥品浸泡過的食物,要一直吃到死為止,這是多麼可憐的一代呀!
總覺得應該有人站出來做些什麼,但芸芸眾生都在為各自的生計奔忙。隨著人口的增加,這個世界的生存競爭也就趨烈。在物質豐盛的時代,每個人都必須提升工作效率,努力賺錢。因此,凡事打細算,連生產的水果也要求一個也不能爛,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但是如果大家都不對農藥的濫用加以限制的話,那世界可將要一團糟了。
“還在胡思亂想?不吃點東西嗎?”又是晚餐時間,香織小姐指著餐桌上的食物問道。
“嗯,這種醬菜很可怕。”我一本正經地回答“這種醬菜、還有蕨菜、香菇、藠頭、生薑,都是來自中國或泰國,它們的價錢只有本的十分之一到五十分之一。為了降低成本,往往大量進口,到達港口撒上防腐劑後,就堆積在港口的空地上,有時一堆就是好幾年。因為比起倉庫。天堆放的保管費便宜多了。而裝醬菜的鐵桶生滿鐵鏽,打開蓋子,裡面的醬菜大多都腐敗了。勉強撈出還沒爛的部分,先用藥水加以漂白,然後再染使之成為茶或綠,吹噓這是原汁原味,便上市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