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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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扇動著無名的翅膀。在黑暗的空問裡飛翔,到處有青白的火花閃爍。他與我的關係,打個比方,就是船與帆的關係。我的靈魂之船因為有了加鳥先生這張帆,才能在水上滑行。我不大想寫與他的關係。因為寫出來會有風險,但又忍不住要寫,因為我太喜歡加鳥先生了,而他也十分疼愛我。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非常寂寞。喝酒似乎不能使我忘卻悲傷,更何況我的酒量有限。看來我得永遠孤獨下去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不敢奢望有誰會來拯救我。
對我來說,女人是非常恐怖的,我對她們一直保持著很大的戒心。我從童年開始就被許多女人包圍著。其實她們喜歡的是父親,對我只是口頭上的親切和表面功夫,她們的心裡不但不喜歡我,說不定還很蔑視著我。所以我從不信任這些女人。
她們的目標是父親,因為一旦成為父親的女人。就可以獲得極大的利益。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她們才會對父親的獨生子產生興趣,因此對我有些不太正常的身體表示同情,說一些“陶太君真可憐”或“陶太君長得真帥”之類的奉承話。就算不說這種話的女人,她們的心中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絕不信任女人,她們在我身邊反而使我煩惱,倒不如一個人獨處自由自在。
父親不惜花大錢替我定做最好的假肢,還鼓勵製造商進一步改良。所以我安裝了最高級的假肢,習慣以後,我一個人幾乎就能做任何事。我也擁有小汽車,駕駛席是定做的,我能開車到任何地方去,這樣就不至於太過無聊。
儘管如此,但我不甘忍受永遠的孤獨,盼望能找到真正瞭解我的人。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加鳥先生走進我的心靈。他豁達樂觀、知識豐富,有說不完的話題,每次見面都為我帶來無窮的快樂。他不會對我特別表示同情,就像對普通人那樣對我,對我的缺點直截了當地批評,對我的優點恰如其分地讚揚。很快地,我就到了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要是哪天沒見到他,就會覺得非常孤獨苦悶。
所以,當我被加鳥先生擁抱時,一點都不覺得突兀,或者說這正是我所渴望的。這樣的說法或許太過直接,但我真的陷入了既高興又悲哀、既放心又覺得不安的情之中。我對自己情的轉變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在這之前,我的情緒一直是相當穩定的。
當加鳥先生進入我的體內時。我才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在這之前,我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也沒有人教我“你是男人,應該這樣那樣做…”但是我也明白,與加鳥先生髮生的關係絕對不是一般的關係。男人之間是不可能這麼做的。所以,每當加鳥先生在我那兒過夜時,我都不希望在早上看到加鳥先生的樣子。有好幾次,我睡在上,加鳥先生赤身體地睡在邊沙發上,但我都不想在早上見到他。當我先醒來時,在等待加鳥先生醒來的這段時間,覺自己宛如置身地獄,真希望加鳥先生永遠不要再醒來了。每當他一醒來,巨大的羞恥就襲上我的心頭,心想不如死了算了。我不敢睜開眼睛看他全的模樣,今天早上也是如此。
一覺醒來,好像下雨的聲音從陽臺傳來。那是令人討厭、彷彿要將世界溶化、沖走的酸雨聲。我在上扭動了一下身子。側腹碰到一件堅硬的東西。我拿了過來,勉強睜開眼一著,是一本名叫《占星術殺人魔法》的書。看來,我是一邊讀書一邊睡著了。
我將側臥的身體慢慢轉為仰臥姿勢,周圍一片昏暗。我微微睜開眼,朦朦朧脆的頭腦還停留在睡眠與清醒的界處。
我想象在夕陽照下,波光瀲灩的水面上漂著一塊木板,而自己就仰面躺在木板上,看著緩緩變成藍的天空。
水面在波動,因為水正慢慢地朝著某個方向動。這是一條河,還是一股洋?我無法判斷。我沒有槳,就這樣躺在木板上漂。我在走向死亡,還是前面有塊樂土等待著我?
我完全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我沒有任何期待,前面只有黑夜,等著我的十之八九是死亡。
那麼在此之前的白晝,我是怎麼度過的?我絞盡腦汁回想,但完全想不起來。
那是夢境呢,還是憑自己的意志捏造的幻想?我在恍惚的狀態下凝神苦思,那是入夢前自己的空想吧?這種覺真奇特。就在這一瞬間,我想起睡覺前所做的事。啊!我徹底想起來了,我做了非常恐怖的事。
“來吧!來自地獄、地上,以及天上的魔…”我不知不覺唸叨起來。但我不相信自己會做那種事,尤其是那樣可怕的事。我繼續望著天花板,頭一動也不動。但左眼餘光可以看到沙發。
只見留著雙鬢後梳式長髮的加鳥先生躺在沙發上,腿雙併攏伸直,雙手端正地擺在身體兩側。他什麼衣服都沒穿,身上也沒有蓋東西,呈現全狀態。現在還是天,看著他就覺得冷…
羞恥襲上我的心頭,我不敢直視加鳥先生。儘管我仰望天花板,加鳥先生的體還是進入我的視野。
“還有街道、四方的女神啊!帶走光明、徘徊於夜午,成為光之敵,夜之友的你啊…”我的口中又吐出這些無意義的話語,這不是有意識的,而是習慣成自然,脫口而出。
就在此時,我發出驚呼,因為我見到加鳥先生的赤右腳突然活動起來。但我還是保持仰望天花板的姿勢。只用左眼餘光瞟著加鳥先生。
“聽到犬吠及見到血就興奮莫名的你啊!徘徊於墳場、與鬼魂為伴的你啊…”這不是我的意志,但咒文還是從我的嘴邊源源不斷地湧出。
“嗜飲人血、為人間帶來恐怖的你啊…”唸到這裡。加鳥先生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的心臟急速跳動起來,幾乎要跳出喉嚨,太陽的血管幾乎要爆裂。
我本能地睜大了眼睛,全身開始瑟瑟發抖。但我不敢轉過頭去,還是緊盯著天花板,只用左眼的餘光看著加鳥先生的甦醒。咒語彷彿具有意志似的又從我嘴邊湧出:“戈嚕戈、摩路諾,千變萬化的月神啊…”這麼一念,加鳥先生慢慢抬起頭來了,他似乎覺得不可思議,俯視著自已赤的身體。他的右腳也開始慢慢地活動起來,並落到地板上。同時,上半身也慢慢抬起,頭髮輕輕地滑落到前額。
此時,我的神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眼睛睜得滾圓,全身的顫抖甚至蔓延到下巴。
加鳥先生坐在沙發上,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用雙手摸著長髮,雙眼充滿茫。
“請你用仁慈的眼,來為我獻上的祭品作見證吧!”唸完這段咒文,我迅速用毯裹住身體,在薄毯下的黑暗中,全身不停地顫抖。
躲在毯裡的時間似乎變得無限漫長。對我來說,與其希望什麼事也沒發生,倒寧願有人儘快終結這令人窒患的時刻。
我覺到頭上的毯被慢慢掀開,但我仍緊閉眼睛。大概過了十秒鐘,我稍微睜開眼睛,只見在我臉部上方浮現出一張有著波狀頭髮、白皙而美麗的臉龐,富有魅力的目光,正越過長長的睫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