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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已近尾聲,樂隊進入休整階段,大家作鳥獸散狀,各回各家。

我慵懶地在上睡了三天,等來開學的子,收拾好生活所需用品,背起書包準備回學校,不知道我的生活中沒有了周舟會是什麼樣,我將怎麼捱過餘下的兩年大學生活。

當我坐著25路公共汽車返回學校的時候,手機響了,我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地掏出手機:“喂,你好。”

“是我。”是周舟。

聽到周舟的聲音後我欣喜若狂,情不自地在車廂內大聲喊道:“周舟,哪兒呢?”

“我在北京站,你快點兒來接我,包太沉了,我拿不動。”

“好,你在出站口等我,我馬上到。”此時汽車已駛過東單,正沿著長安街向北京站方向拐去。

汽車停下後,我在人群中擠出一道縫隙跳下車,向車站廣場奔去。

我看見周舟的時候她正站在出站口的中央處翹首眺望,腳下放著兩個碩大的揹包,皮膚比以前黑了些。

“你就不想親我一下嗎?”周舟忽閃著人的大眼睛。

不知道周舟是在開玩笑還是已經既往不咎,但我還是很認真地回答:“想,特想!”周舟將臉一扭,做好讓我親的準備,我把嘴湊上去,在她的小臉蛋上“吧”地嘬了一大口。

我問周舟:“你去哪了?”

“成都!”

“一個人?”

“嗯。”

“幹什麼去了?”

“玩。”

“玩什麼?”

“什麼都玩。”

“住在哪裡?”

“一個高中同學的宿舍,她在成都大學。”

“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當然不是男同學了,如果是男同學我還會回來讓你親嗎?”這時我想起並沒有告訴過周舟我的手機號,我問:“你是怎麼知道我電話的?”

“聽郝艾佳說的。”

“你給她打過電話?”

“嗯。”

“她幹嘛要把我的號碼告訴你?”

“她說我走後你表現得還可以。”

“她都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說你想我。”

“還有嗎?”

“還有就是她把你的手機告訴了我,我就記下來了,也好下車後找個人來接站。”開學前,我剃了光頭,決定開始新的生活,把所有的苦悶、煩惱統統拋在腦後,重新面對生活,認真對待每一天,不讓時光無謂地走,把我的悲觀和絕望徹底耗盡在這個暑假。

剛剛過去的暑假異常炎熱,它讓我飽受烈之苦,我對付炎熱的辦法就是吃冷飲。我經常吃一種由巧克力和油做成的冰,最多的時候可以一天吃八,省去午飯和晚飯的需要,這種冰的味道已經深深地留在我的記憶中。此後的每個夏天,當夏陽光照在我身上的時候,我便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巧克力和油的混合味道,這種悉的味道總會讓我對那個炎熱的夏天記憶猶新,使我無法忘懷曾有的鬱悶和由之引發出的一系列故事,它們深藏在我的記憶中。

回到學校,我報了五門功課的補考,本以為自己是全系補考科目最多的人,卻萬萬沒有想到,(二)班的一個同學居然報了九門,自從他上大學以來,每個學期都會出現不及格科目,每個學期都要參加補考,但每次補考依然不能通過。以此估量他的話,等到畢業的時候,他將會帶著取代了畢業證的二十多門‮試考‬不及格的記錄離開學校。

補考報名的這一天,選課中心門口人頭攢動,諸路英雄紛紛匯聚於此,踴躍報名,大顯身手,此場景足以證明‮試考‬不及格的現象普遍存在於學生之中。

這次補考中,我完成預定目標,通過了五門‮試考‬中的三門,成功率百分之六十,比較令我滿意。果不出所料,那個報了九門補考的同學依然一無所獲,但他並未因此心情沮喪,他已經到了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的境界。

補考過後,我極不情願但又不得不升入大學三年級。大三以後,基礎課變成專業課,難度降低了許多。原來是一個系的三個班同在一間大教室上課,魚龍混雜;現在改成每班獨立門戶,都是小班課,誰沒來上課或誰趴在桌上睡覺,教師一目瞭然,像我這樣無法在期末‮試考‬中取得好成績的學生自然要注重平時成績的積累,所以我會以0。8的幾率出現在某些課的課堂上,餘下時間被我用來睡覺、陪周舟和樂隊排練。當然,我不會把課堂上的45分鐘費在聽老師講課上面,我通常利用這個機會抄需要的作業,或者看從圖書館借來的書。

我一本本地看書招致了同學的好奇。每當我捧著一本小說倚在頭的時候,一些四處遊蕩的同學就會來到我的前問我在看什麼書,然後在我告訴了他們書的名字後離去,長此以往。不知道他們樂此不疲地詢問我在看什麼書對他們有何意義,難道知道了我所看的書的名字就等於他們自己也把書讀了一遍嗎?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就太可笑了,我想他們甚至連書的名字也沒有記住。

為了避免這毫無意義的一問一答,我會主動把書皮展示給他們看,有人見我正在看《正義者》,就會自作聰明地說:“加繆,英格蘭作家。”對此我只有抱以“嗯”的一聲來結束他在我身邊的逗留。有的人會因為對一本書的名字或封面的好奇而將書從我的手中奪走,以每秒鐘50頁的速度翻閱,然後再把書還給我,我不理解他這樣做目的何在,對此我的辦法是包一個書皮,然而他們並沒有因為書的封面被掩蓋而對我所看的書失去興趣,相反,他們會產生更強烈的好奇心。

有一次我把書放在上去食堂吃飯,當我回來的時候,見齊思新正在拆我的書皮,我問:“你丫幹什麼呢?”齊思新說他就是想看看被我用來包書皮的那張報紙,事後我也翻閱了那半張報紙,認為上面惟一能夠引起齊思新興趣的就是右下角那條豆腐塊大小的廣告:努乓皆盒圓⑵し舨∽科門診,中外專家全天24小時候診,竭誠為您服務。因為齊思新問了我去永定門怎麼坐車,而那家醫院恰好坐落於此。我將書包上皮還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好處,就是我的同學經常會隨手抄起一本書,然後將菸灰、瓜子皮、菜裡的辣椒、飯裡的蟲子等雜物留在上面。

看書並不能減輕我的苦悶,我只有在啤酒中才能找到一絲安

我在大學裡結識了許多酒友,他們是我通過不同途徑在各種場合結識的,相識的那一刻,我們手裡無不端著一杯啤酒,然後在說些稱兄道弟的話後,將那杯啤酒一飲而盡,由此便結為朋友。此後,我每個月至少要參加兩次酒友們的聚會,無不大醉而歸。

許多年前的一個夏天,我在外面玩得汗浹背地跑回家吃午飯,爸爸把我叫至飯桌前,端給我一個碗說:“喝點兒。”我雙手接過那個碗,看見裡面盛著深黃體,一層白泡沫浮於上面,晶瑩剔透,給人一種清覺,就捧著碗迫不及待地“咕咚”喝了一大口,冰涼的體順著我的腸道劃過,一股苦杏仁味剎那間傳遍全身,我為此痛苦又後悔地緊閉雙眼,爸爸夾了一筷子豬耳朵說:“吃口菜。”媽媽在一旁數落著爸爸:“你又招孩子!”那年盛夏中午發生的一幕深深地留在我的腦海中,從那以後,我知道了這種體叫作“啤酒”後來我上了小學,經常看到一些人睡倒在路邊或是被人攙扶著而嘴裡卻不知在胡言亂語什麼,旁邊過路的老人們會面帶鄙嘆道:“真沒出息,喝這麼多酒,都醉成什麼樣了!”我卻不認為那些喝醉的叔叔們沒有出息,相反,我認為他們非常勇敢,竟然敢喝那麼苦的啤酒,而且都喝醉了,還口口聲聲地說:“我沒事兒,再來一瓶!”經過時間的洗滌和我在啤酒中的大淘沙,現在終於能夠把啤酒的苦杏仁味當作醇香來品味,我也終於明白了那些人為什麼要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