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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玉骨妖散骨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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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塊石門,只不過有數寸之厚,那裡經得住陳玄霜連續飛腳猛踢。

不足一盞熱茶工夫,已被她跟得裂痕橫生,方兆南忽然伸手阻擋住陳玄霜,說道:“那怪嫗擒拿之術,甚是厲害,師妹你彆著了她的暗算。”陳玄霜盈盈一笑,道:“我不怕!”潛運真力,用手一推。

那石門立時片片破裂。

她果是膽大無比,方兆南把那怪嫗描繪得如何厲害,她竟仍然不放在心上,一掌拍出,縱身直向那石之中躍去。

方兆南怕她遇上什麼兇險,緊隨她身後躍入山

忽聽陳玄霜啊喲一聲,嬌軀疾向後退,偎入方兆南懷中。

方兆南不自覺伸手一抱陳玄霜偎來嬌軀,問道:“什麼事?”陳玄霜緩緩由他懷中抬起頭來,說道:“我害怕…”羞怩一笑,住口不言。

方兆南道:“怕什麼?”定神瞧去,只見那依壁而放的石板之上,橫臥一具骷髏,除了頭上還餘有一點皮,和那長長的頭髮,仍在之外,全身上下各處皮都已化盡,只餘下森森白骨。

方兆南不大吃了一驚,叫道:“瑛師妹!”他在焦急之間,用力甚大,但聞滿迴音,盈耳盡都是呼喚瑛師妹的聲音。

陳玄霜緩緩的離開了方兆南的懷抱。向後退了幾步,靠在石壁之上,目光凝注在方兆南的臉上,一話不發。

方兆南大喊了兩聲之後,心情逐漸安定下來,緩步走到那橫陳白骨的百榻之側,低頭一瞧,立時大叫一聲,一跤跌摔在地上。

在這等星月暗淡的夜中,在這等陰風森森的石中,這一聲淒厲的大叫之聲,登時使人髮皆豎,只嚇得靠壁而立的陳玄霜全身為之一顫,呆了一呆,才奔到方兆南身側,扶他坐了起來。

只見他雙目圓睜,滿臉淒厲之容,淚水一顆接一顆滾了下來。

陳玄霜芳心之中大為之震動,突然回想到方兆南相待自己的諸般好處,一種母潛在的母愛發揮了作用。

這十幾年歲月之中,她一直把這等先天潛在的誠摯情愛,深藏在心底深處,沒有機會,使它發洩出來…

此刻,她卻被方兆南淒厲、悲苦的神情,觸發了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愛,忽然間,變得無限溫柔。

右手緩緩舉起了一塊羅帕,輕輕的拂著他頰間淚痕,深情款款的說道:“方師兄,你心裡難過了嗎?”她生平之中,從未柔情綿綿的勸過人,心中雖有著千萬藉關懷之言,但一時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方兆南忽然長長一嘆,熱淚如泉奪眶而出,道:“我師妹死了。”陳玄霜轉頭看去,果見那石榻一旁的角落之中,側臥著一個全身女裝之人,雲鬢散發,斜靠在石壁之上,全身僵硬,似是早已死去多時。以她身材和衣者看去,年齡決非三十歲以上之人。

方兆南呆坐了一陣忽然身而起,走到她屍體之旁,伸手抓住她的右臂,扳轉過她的屍體拂開她亂髮看去。

原來他忽然想到了也許這死去的女人不是周慧瑛呢,心念一動,立時起身走了過去,那知拂開她垂首散發一瞧,登時嚇得向後退兩步。

原來那人臉上,早已被人抓得血模糊,無法分辨。

方兆南呆了一呆,突然轉過身子,指著那石榻之上,橫陳的白骨,罵道:“你這殘忍的妖婦,三月限期,並未超過,你竟不守信約,害死了我師妹…”他愈罵愈是火大,一腿向石榻之上掃去。

但聞一陣嘩嘩之聲,石榻上一具完整的人體白骨,應聲而碎,向四面散飛開去。他一腳踢去了那石榻上一具白骨的下半個身子,心中似是仍未解恨,舉手一掌,又向那白骨上半身拂去,白骨和一顆肌骨稍存的長髮怪頭,橫飛而起,擊在對面石壁之上,唉嚷的響聲之中,夾雜著一陣金鐵相擊的聲音。

方兆南轉頭望去,只見一支金光燦爛之物,擊在石壁之上,沒落下去。

陳玄霜探手撿了起來,說道:“那屍體不見得就一定是你師妹…”方兆南道:“這石僻處山腹,外面石壁又光滑異常,極難看出破綻,不知此之人,如何能找到此處,必然是這老妖婦所傷,自付必死之時,心中生出殺機,突然下手,抓碎我師妹面骨。”陳玄霜道:“難道世上就再無人知道此之秘了嗎?”方兆南嘆道:“這老妖婦被人塗上化肌消膚的‮物藥‬,據她所說,已有數十年寒暑之久,如是知她被囚此處秘密的人,年歲亦必在六十歲以上。但那屍體瞧去,卻似少女模樣,除我師妹之外,還有何人?”陳玄霜凝目尋思片刻,說道:“你可記得你那位師妹穿的什麼衣服嗎?”方兆南被她問得一怔,轉頭向那屍體瞧去,沉良久,答道,"我記得她穿的是綠衣服。”陳玄霜瞧了那死骨一眼,道:“你記得不錯嗎?”方兆南略一尋思,道,"決不會錯,她從小就喜愛綠衣裳。”夜之中,極不易分辨顏,但陳玄霜目光銳利,大異常人,雖在陰暗的中,已瞧出那少女顏如非青藍,就是深綠,不芳心頓一震,不敢再接口說話。

方兆南聽她久久不言,回頭抱起屍體,到了口之處,藉星光水一看,登時向後退了三步,緩緩把手中屍體放下,自言自語的說道,"果然是綠衣服,這一定是她了!熱淚滾滾而下,滴在屍體上。

陳玄霜緩緩走近他身邊說道:“師兄不是勸過我嗎?人死不能復生,哭有何益…”方兆南道;"是我害了她的,如我能早些時回來,她也許不致死在這老妖婦的手中了。”陳玄霜幽幽嘆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師妹遭了那妖婦毒手,如你不是等我,可以早就回來啦!。陳玄霜突然放低了聲音,問道:“你那瑛師妹,待你可好嗎?”方兆南緩緩把屍體向石榻之上放去,目光觸處,忽然發覺那石榻之上,放著一柄銀光燦爛之物,隨手取了下來,把屍體放下,隨口答道:“她待我很好!”只聽陳玄霜微帶著抖顫的聲音,說道:“如今她已經死了,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我要像她對你一樣的待你…”她聲音突然的低沉下去,"待你"兩字之後,說的什麼,大概只有她心中知道了。

方兆南闇然的嘆息了一聲,道:“咱們走吧!”探手又抱起石榻上面的屍體,緩步向外走去。

陳玄霜低聲喚追:“方師兄!”方兆南停下步,回頭答道:“師妹有話說嗎?”陳玄霜道:“你要把她屍體,帶往何處?”方兆南悽然一笑,接道:“我要為她找一處山明水秀,風景絕佳之地,把她好好的安葬在那裡…”他微微一頓之後,凝注外,接道:“恩師全家遇難,橫遭慘死,她是唯一逃出劫難之人,想不到卻喪身茬這荒涼的深山之中…”他這話,似是說給陳玄霜聽,也似是對著懷抱著的屍體懺悔,祈禱,又好像自言自語,神態間無限黯然,熱淚磅礴,滾下雙頰,滴在那屍體之上。

陳玄霜緩步走近他身側說道:“師兄不要再傷心了,她既然已去,人死不能復生,哭有何用,咱們該想法子,替她…”她本想說替她復仇,忽然想到那害死他師妹之人,早已成一堆白骨,這報仇之事,己是永無可能了,她本是極為聰明之人,略一沉思,立時接道:“替她好好的安葬起來,盡到你的心意,也就是了,你這般憂傷、痛苦,對死者無補,但對你的身體,卻有著很大妨害。”言來深情款款,目光中情意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