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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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緊接著晃起臉來,覺得出他極力想甩掉愈來愈嚴重的渙散,但似乎並不成功。
“對呀,我最喜歡極端的事與物了,那個殞落前的最後璀璨,總是囂張得教人動。”商覺兒不接口道:“你不怕危險?”
“危險?不!才不呢!你天真,什麼也不懂。告訴你,不走極端,你怎麼教人家視你為主子,尤其那些人可不比你差哪,啊…我在說什麼…”處濛狀態下的他似乎發覺到自己的心緒正一點一滴的釋放出去,一瞬間起了警惕。
她默默看著他的掙扎,也想起卓翼之前曾經形容過的家族習,就連自己都親眼目睹過那充斥陰謀味道的對峙。
“你明不明白呀?不用些手段,人家怎會願意把你捧上高峰呢?”疼…腦子混混沌沌地,他到底在說什麼…心,不是上鎖了?怎麼他還在喋喋不休…
“為求成功你當真會不擇手段?”他居然對不住自己的嘴。
“沒關係、無所謂的,大夥都明白,獨孤成員已習慣了這種行為模式,只要能成功,怎樣都可以,反倒是呀…那些堅持正義防線的勇者,總是帶頭陣亡。”拉雜一堆話後,他按著自己的腦袋,擰皺的眉宇,是極度的疲倦。
眼前的王者,一向銳利的眼神不再發出咄人彩光,狂狷不羈的豪氣也漸漸褪去澤,商覺兒眼見頹喪倒向椅背的他曾有一瞬掠過矛盾的痛楚…
也許,深深埋在角落的另一個獨孤佔,是拒絕這種生活的。
“何必。”情不自,她喃喃逸出這話。
“什麼?你說…說什麼…”酒在他體內囂張的作怪,他的舌頭開始不聽使喚,眼前的倩影也幻化成好幾個,神智愈來愈來愈朦朧。
“何必一定要踏進這種權力鬥爭的漩渦中,跳脫出來不也一樣可以為自己求得更寬廣的路。”
“跳出來…”他的手指不由得直按發疼的額角,什麼東西跳出來?
倏然,關懷的溫潤毫無預警地衝擊他疼痛的神經,駭得他恢復某段的清明。
“跳出獨孤家族,那種地方本不必眷戀。”她說。
離開獨孤家族?離開?
猛然!他大笑起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幾乎承受不住。
“覺兒…覺兒呀…我想我真是醉了…不然我怎麼聽到你的教誨…醉了…真是醉了…也糊塗了…”
“不要再為身外之物穢了自己的靈魂,陷入汲汲營利中無法自拔,不值得…”她的聲音怎麼還是不斷傳進來,而且說的是什麼?獨孤佔耳朵嗡嗡響…怎麼也聽不清楚…
好疲憊、好想睡。
“告訴我,你跟幽冥組有所關連嗎?”倒進沙發的腦袋痛極了,那忽爾清晰,卻又突然模糊的嗓音在他耳邊拼命追問些什麼。
“什麼?”焦躁的聲音不斷閃爍:“…幽冥組…”
“幽…呃…幽冥…”睡意已快結成一團沉霧,聲音無力打起結。
“你知不知道?”知道?最後一縷的清明掠過腦子後,他隨即進入濃濃睡意中,沉沉合上眼。
死寂佔據大廳。
輕聲地,她靠近他,注視著他擰皺的眉宇,卻彷彿被催眠般的無法移開雙眼。
野蠻的傲氣裡,竟也承擔著濃稠的陰鬱,猖狂不羈的表面原來只是在掩飾他疲乏的內心世界。
從來沒想過要對他有進一步瞭解,一開始她的心便頑固的設定好獨孤佔的姿態、決意封殺這個男人。但…心絃卻被他那方才真實的表面給扣緊,被翻開後的靈魂有某處是無助的。
這場戰役她已不想分出勝敗,她的靈魂正跌進連她自己都無所覺的魔網中。
溫柔地凝視他好一會兒,才輕輕起身回房取來薄被覆蓋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