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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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秋陽高懸在天際，為內院裡已顯枯敗的花木和青磚小道鍍上了一層秋特有的金光芒。

屋子裡已經有些陰涼了，可是又不到需要生地龍的時候，其實是相當舒適的，尤其是蓋著薄被睡覺非常的舒服。

徐燦燦已經妝扮好了。

她穿著白綾立領夾衣，外面加了一件翡翠雞心領繡蘭花花瓣的襦裙，頭上梳了簡單的墮髻，用一翡翠蝴蝶蘭草簪簪住，膚晶瑩剔透，只在上塗了些硃紅香膏，看著素雅而美麗。

朱顏湊過去低聲道:“少夫人，這四個嬤嬤先前都是國公爺的通房，國公夫人進門之後就把她們遣到了洛陽別莊，她們是忠於國公爺的，也忠於公子。”徐燦燦微微頷首:“朱顏有心了！”朱顏還沒說話，碧雲就笑著嘴道:“少夫人別誇她了，這都是我們做奴婢的應該做的！”徐燦燦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就你話多！”碧雲“嘿嘿嘿”笑了。

朱顏也不莞爾。

四個嬤嬤進來行禮的時候，徐燦燦正倚著一個碧錦緞靠枕歪在坐榻上，碧雲斜簽著身子跪在一側，用銀叉子叉了切好的水果喂她吃。

見到四個嬤嬤屈膝行禮，徐燦燦依舊歪在那裡，懶洋洋道:“嬤嬤們多禮了，快請起來吧！”四個嬤嬤是四個不同模樣，頭髮都已花白，看著都是六十歲左右的樣子。

她們起身後看到徐燦燦的疏懶模樣，臉上卻絲毫沒有異，依舊是笑微微的模樣。

徐燦燦也看著她們。

她憑直覺覺得這四位嬤嬤對她很有好，便也正經了起來，緩緩坐直，含笑道:“嬤嬤們都請坐下吧！”四位嬤嬤隱隱以一位瘦小的嬤嬤為主。這位瘦小的嬤嬤屈膝又行了個禮，道:“老奴等若非公子，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因此接到公子諭令之時，老奴等便齊齊發誓，若背叛公子夫人，情願天打雷劈而死！”徐燦燦聞言臉一正，多了幾分肅然——這個時代的人是很重視賭咒發誓的，尤其是上了些年紀的人，她們既然這樣發誓了，便是要效忠於她了。

她正道:“嬤嬤先請坐下！”又看向朱顏:“去沏壺好茶端過來！”朱顏答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徐燦燦含笑看著這四位嬤嬤，道:“各位嬤嬤不知道如何稱呼？”四位嬤嬤也算是經歷了人生的*折折，早已熬成了人，聞言便按順序一個個做了自我介紹。

首先起來的便是那個為首的瘦小婆婆。她身上穿的是洗的發白的寶藍夾袍和醬馬面裙，衣裙雖舊卻乾乾淨淨。

她微微笑著，利落地行了個禮，沉聲道:“老奴原姓尹，少夫人叫老奴一聲尹婆子，就是高看老奴了！”徐燦燦覺得這個尹嬤嬤年輕時一定明好強，只是被壓抑了太久，如今雖然淪落卻依舊帶著那股子氣神。

她含笑吩咐碧雲:“把我妝臺上那個紅漆雕花匣子拿過來！”碧雲很快便捧著一個匣子走了過來，彈開暗釦才奉給了徐燦燦。

徐燦燦略微打量了一眼，便選出了一支雲頭多寶福祿鏨花鎏金簪和一對赤金雕牡丹鐲子給了尹嬤嬤。

尹嬤嬤殷切地謝了。

第二個起身自我介紹的嬤嬤自稱姓陳，又高又胖，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年過六十卻猶帶羞澀，徐燦燦對她很有好，取了一支玉葉金蟬簪和一對嵌碎紅寶赤金鐲給了她。

陳嬤嬤即使是接她的賞賜，也是帶著幾分羞澀的，紅著臉接了，忙忙地屈膝道謝。

第三個起身自我介紹的嬤嬤姓李，生得寬臉盤尖下巴，單眼皮薄嘴，一臉的薄命相，卻是笑容燦爛口才便利，只是徐燦燦覺得她未免有些明外了，賞給她的是一對不太出挑的金累絲燈籠耳墜和一對鑲綠松石銀手鐲。

李嬤嬤脫口而出說了不少聽起來很真心實意的謝話，這才小心翼翼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四個嬤嬤姓董，五短身材卻又甚是肥胖，圓球一般，肌膚黑黃糙，唯有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晶光四，一看便是內秀型的。

徐燦燦喜歡她那雙眼睛，把一支金累絲鎮寶蝶趕花簪和一對赤金蝦鬚鐲給了她。

聽完四位嬤嬤的自我介紹，因朱顏和碧雲住在東廂房，徐燦燦便把著這四位嬤嬤安排在了西廂房。

然後徐燦燦才開始說起正事，把接七位姑娘回府省親的任務分給了這四位嬤嬤，然後笑道:“晚飯前我一個個驗收，各位嬤嬤務必要竭盡全力做到完美！”四位嬤嬤齊聲道:“謹遵少夫人之命！”徐燦燦有些累，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又吃了一個香梨、一個蘋果和一個石榴，這才又坐下見她的外管家傅松和內管家傅楊。

傅楊傅松因為被傅予琛給了少夫人，所以並沒有擺那些隔簾相見的繁文縟節，而是立在堂屋廊下，一一向徐燦燦回報。

傅松接管了徐燦燦所有的店鋪，包括傅予琛給她的、定國公給她的和永安帝剛賜下來的成衣鋪子翠鳳喜，因此便向徐燦燦詳細說明了一番，譬如如何經營如何算賬等等。

傅楊是徐燦燦的內管家，除了管理竹聲院的事情外，還接管了翰園的整理改建和裝飾。

徐燦燦等他說完，便開口道:“外家老爺和太太過些子便要進京，書店街的宅子須得好好整修一番，所需的銀子從我這裡結算即可！”傅楊答了聲“是”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