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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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頓了一下,他別有深意的笑了,“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你只要先應允即可。”
“那可不行。”她可不傻,“若是後你要我作犯科,或是讓我自斷手臂之類的,難道我也要答應你?”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讓你自斷手臂幹什麼?反正會是你可以做到的事,你放心,該不會你是個連承諾都不敢許的膽小表吧。”
“好!答應你就是!”顧芳華咬著牙答應,又問:“那這件事你幾時能給我回復?”
“最遲明天這個時候。”
“一言為定,明天我帶杜小姐到你這裡聽消息。”程芷嵐皺眉,“帶她來做什麼?這件事我本不便出面,你還嫌給我惹的麻煩不夠多嗎?”
“哦,知道了,我自己來就好,放心,不會讓你和什麼亂黨謀逆之類的罪名扯上關係的。”看事情辦成,顧芳華心情不錯的抱起桌上的食盒。
程芷嵐卻無預警的技住她的手,“不是說這東西是送給我的,你又拿走做什麼?”沒設防地被他按住,手背霎時傳來他強硬的力道和溫暖的熱度,她忽然覺得揮身不自在,雖以往給人醫病,男人的身體也碰過,卻從來沒有過現在這種奇怪的覺…
她咳嗽一聲掩飾掉內心的慌亂,並急急回手,“你都說了不喜歡吃,我還不拿走?太醫院裡有的是看得上這些吃食的人呢。”
“下次求人,要帶自己親手做的點心才算有誠意。”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就先放下吧,我雖然不吃,但是家中難免有些貪嘴的下人,分給他們,下次你再未時便沒有人不認得你了。”見越波去而復返又帶著她,他己猜到是怎麼回事。
“也好,那我走了。”顧芳華略顯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轉身拉開房門,只見青鸞郡主己經離開了,她揚聲問站在門外的邱越波,“郡主走了?”他調侃道:“你們倆在裡面說了這麼半天的話,人家被擋在門外,不走還能幹麼?芷嵐,落花有意隨水,你這水何必無情?郡主人美,地位又尊貴,你娶了她只有利沒有害,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坐在屋內的程芷嵐淡淡道:“我最煩死纏爛打的女人了,禮義廉恥都不顧,只要男人長得好看一點就撲上去,連郡主的身分都不管,我可不想娶個花痴老婆。”顧芳華回頭打趣,“面對青鸞郡主那樣痴情的美女還不動心的男人真的少見,程芷嵐,你該不會喜歡男人吧?”程芷嵐眉骨一沉,“我若說我喜歡男人,你這張嘴八成又要編派我和越波的故事了。趕快走吧,你還想不想讓我幫那位杜小姐?”她抿嘴笑道:“你若喜歡男人,我就知道陛下為何這麼寵信你了,至於越波…”她拍了拍邱越波的肩膀,語氣肯定的說:“我敢說越波是喜歡女人的。”被她這麼一拍,邱越波倒是靦腆起來,尷尬地說:“你們倆鬥嘴,把我扯進來幹什麼?行了,芳華,天不早,我送你回太醫院吧,這幾天京城傳有盜匪出沒,很不安全的。”
“那就有勞你了。”話落,顧芳華和邱越波一邊說笑,一邊走出程府。
程芷嵐在房門口默默看著他倆的背影,眸漸深如墨。
程芷嵐說話果然算話,第二天他便差人到太醫院,說是和霍建申己經打過招呼,讓那位杜小姐到刑部找一位李主簿,由其陪同便可去大牢見她父親一面。
顧芳華得知這個好消息,立刻馬不停蹄地跑去告知己經搬到清園居的杜竿竿,杜竿竿自然幹思萬謝,也不敢耽擱,馬上由家丁陪著去刑部找李主簿去了。
辦成這件大事,顧芳華覺得輕鬆不少,心裡十分高興,雖說因此欠了程芷嵐一個人情,但好在明確地和對方做了條件換,這人情還得起,後再見面也不怕對方拿話那榆她。
偏她是個勞碌命,剛打清園居回來,還不讓她怎麼休息,宮中又有太監未傳話,說是劉妃身子不,請她入宮問診。
宮中嬪妃眾多,自從她被正式封為醫官之後,這問診之事自然少不了,她照舊提著醫箱跟著那太監入宮。
這一回,來為她引路的小太監並沒有上次馮貴妃身邊的看起來神情那麼急迫,顧芳華秉著問診程序“望鬧問切”照例問那太監“劉妃幾時病的”、“有什麼症狀”、“是哪裡不舒服”云云,可那太監卻一問三不知,只是搖頭說:“主子沒有代,只說請顧太醫問診。”顧芳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想想,也許不是急症才會這般氣定神閒,況且除了女人們每月都有些不便說的隱痛,偶爾會有人找她開方抓藥之外,這些殯妃們為了爭風吃醋,難免心病糾結,一天到晚這裡不適那裡不舒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大都把了脈之後,她再隨便開個補養身子、安神凝氣的方子就安撫過去了。
這一回,當她來到劉妃的偏殿中,卻不見宮女太監在門外伺候。她走進去時,屋內每扇門窗皆緊閉、拉上簾幕,生怕有陽光照進來似的。
顧芳華笑道:“這樣暗的地方怎麼看病?好好的人住在這裡也得悶出病來,娘娘若是找臣看病,就要聽臣的,先把這簾子拉開吧。”
“不必,本宮喜歡屋子裡暗些。顧太醫,近前些。”劉妃的聲音涼涼的,沒有半點親近之意。
走到她前,顧芳華剛要伸手,劉妃忽然反抓住她的手腕,壓低聲音說道:“無論你把到什麼脈象,顧太醫,今所知之事,絕不許向外聲張一個字!”顧芳華一怔,直覺事有蹊蹺。她猶豫一下,收回手,“娘娘若是不信任臣,可以另請高明,然醫者只知抬病,其餘之事是不會過問的。”劉妃那秀麗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情楚,只依稀覺得她像是勉強一笑,“你若是把過脈,便不會這樣說了。”顧芳華的手指搭上劉妃的尺、寸、關三脈,凝神屏息了片刻,便訝異地說:“這是喜脈啊,恭喜娘娘…”話未說完,劉妃冰涼的手掌一下子緊緊捂住她的口,捂得她幾乎不過氣來。
“不許再說什麼喜脈,一個字都不許說!”劉妃趴在她耳邊一字一頓,語調狠厲,“你只要告訴我,如何滑掉這胎?”聞言,顧芳華一驚,頓覺一股涼氣從頭頂灌到腳底,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皇室中最忌諱的大事——私生子!
撥開劉妃的手,她深深息了幾口,低聲說道:“娘娘可否讓臣再次確認脈象,臣才好回稟。”劉妃手腕輕顫,五指卻緊緊抓住她的胳膊,“不用把了,本宮信你的醫術,也信自己的覺,本宮肚子裡是有個孩子不錯,但本宮不能留他,他不能活在這世上,否則本宮就不能活了。”靜默一瞬,顧芳華問道:“恕臣直言冒犯,娘娘,陛下有多久沒有臨幸您了?”
“半年…”劉妃長長嘆了一口氣。
顧芳華明白了,馮貴妃現在得寵,據說這幾個月來皇帝經常留宿素秋殿,連皇后那都很少去,然而劉妃腹中的孩子應有三個月大了。
半年沒有寵幸,卻有三個月大的胎兒,其意,不言可喻。
顧芳華在心中掂量盤算,幫她打胎並非難事,一帖打胎藥便行,難的是打胎之後的事情。每個人的身體情祝不一,打胎後的反應也不一樣,三個月的胎兒己經成形,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打下來,全殿宮女太監都必須守口如瓶之外,還要能及時處理死胎。
最要命的是,劉妃年紀不小,己經是三十多歲的女人,打下胎兒時如果造成血崩,或者身體虧損,讓別人看出端倪來,追問下去,那她顧芳華有幾個腦袋被人追查?一旦皇帝知道,雷霆之怒足以滅她全家。
於是她默默提起藥箱,“娘娘,您這件事實在棘手,特臣回去查清藥典才能對症下藥。”劉妃的雙眸在昏暗的屋中忽然變得明亮熾熱起來。她是聰明人,豈會看不出顧芳華的意思,立刻說道:“顧太醫別急著走,本宮不會牽連你的,只是和你要一個藥方,讓本宮無聲無息打掉這孽種。本宮保證,即使後事情敗,也絕不說起你一個字,倘若本宮失一百供出你來,就讓本宮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這樣重的毒咒,從一個妃子口中說出,在這暗幽幽的內殿迴響,顧芳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輕嘆,“娘娘,既有今,何必當初…”劉妃慘然說道:“你以為本宮不懂得這些道理嗎?只是紅顏未老恩先斷,深宮寂寞無人知。你年紀小,不會明白的…好芳華,算本宮求你,就看在都是女人的分上,幫這一遭吧…”咬緊嘴,顧芳華無奈道:“娘娘,不是臣不願意幫您,但這可是一人兩命的事,且不說殺生這事兒實在給自己造孽,如果辦得不好,您這宮裡的太監宮女,連同臣和臣一家大小,都要擔這殺頭的罪。”
“你放心,倘若事情致,本宮就自縊,絕不牽連你們!”劉妃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緊抓著浮木不放。
顧芳華知道今天若是不能給她個回應,肯定走不了了,只得說:“這樣吧,臣給娘娘口說一個藥方,但是藥不能從御藥房抓,會被人查,您要找親信可靠的人從外面抓回來,找處偏遠廂房熬藥,千萬不能讓人知道,若真有人問起,就說這補養身子的藥必須趁熱喝,否則就會失效。”聽著她諄諄囑咐,劉妃連連點頭,接著從手腕上脫下一隻鐲子硬給她,“顧太醫,你別嫌棄這鐲子當禮太小,是上好的翡翠做的,好歹值上千兩,你別害怕,這不是陛下賞賜的,是本宮自孃家帶來的陪嫁物,以前馮貴妃喜歡,想拿她那對金鳳呈祥的鐲子換,本宮都沒答應。”顧芳華將鐲子放到旁邊的桌上,“娘娘,臣幫您是出於情分,若是收了您的禮,意思就變了,再說後若追查起來,臣渾身有嘴都說不情。還有,如果有人問起臣今為何來娘娘這裡,還請娘娘說是晚上屋裡黑,不小心扭到了腳,所以讓臣來幫你看腳的,並且請娘娘這幾不要外出了。”劉妃苦笑著聽她代,知道她這樣費心想出個扭了腳的說辭,無非是怕後有人問她既然來看過病為何沒有發現喜脈,便給自己找了個圓滿藉口罷了。她自己己經是強人所難了,全指望著顧芳華救她,哪裡還能說不?便全都答應下來。
顧芳華口述了一個藥方,劉妃親自拿筆記下,特顧芳華出殿門時,也不許宮女太監相送,只低著頭快步走了。
沒想到剛要走過驕陽宮,面就有個人飛快向她跑來,大叫著,“太好了!彼太醫!原來你在這裡!快!快跟我走!”顧芳華沒頭沒腦的被一個小爆女拉住,見她臉蒼白又滿頭大汗,不解地問:“是誰病了嗎?”
“太子殿下!”真是一彼未平一彼又起,顧芳華還沒來得及出宮,就被小爆女直接拉去了驕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