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蓮瑤島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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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洪聽了,心中一詫,這與雲鶴散人所授“陸地仙經”功夫,同出一源,他也照做了。
趙孟真端坐不動,微微張口,口中一條細霧飛出,隱隱發著金光,筆直向武天洪左肩井飛去,不快不慢。武天洪但覺像有一條細小的軟鉤,深入肌膚之內,鉤住左上肋骨,輕輕扯動,上肋骨居然被扯得離位,毫無痛楚。那無形的細小軟鉤,又鉤住了其他骨骼,左右牽扯,凡是被鉤過的骨骼,都改變了原來的地方,或移得高些,或移得低些,或偏左或偏右,或拉出或推進,大約移動了九條大小骨骼,頓時覺得全身輕鬆舒暢無比,中氣充實,百脈順遂,功力陡增,神安適。只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趙孟真回金光細霧,武天洪似是從夢中霍然醒來。
同時,趙仲善把李玄鸚做好,趙季美把玉玲瓏也做好。趙仲善說:李玄鸚的太乙玄陰煞氣,功力在三人中為最深。趙季美說:玉玲瓏的資質,在三人中是最好的一個。
從此,武天洪三人,跟海國三英學習武功,背誦經典口訣,走步演掌,三英親自——指點傳授,武天洪三人武功基礎既好,天資又穎慧異常,再加上真肯用心學習,進步之快,出乎三英的預料,到了第七天晚上,已經可以對敵應用,變化由心了。
趙孟真道:“你們都學會了,要去和敵人試一試不要?”玉玲瓏道:“什麼敵人?”趙孟真道:“內地有許多魔頭,被正派三聖三絕他們打敗,就逃往西域苗疆,或是遠海孤島上來潛修,準備報仇。離這裡往東北二百里,有個象鼻島,住著一個魔頭,叫做‘矮掃把星’,是個男的;十五年前,被王屋山人從呂梁山上打下來,就來到象鼻島苦修,如今功力已經在獨眼綠蛟之上,再有四五年,恐怕不是王屋山人所能降伏了的,你們敢去打他嗎?”武天洪三人大喜,都願意去。
趙孟真道:“這矮掃把星擅長煉劍,他煉了一柄劍,一個月前剛出爐,天洪沒有兵器,可以奪過來應用。這魔頭一生為非作歹,死有餘,一是你們既然奪了他的兵器,就不必再傷他的命,爾後我們自有主意,二是點化他,叫他歸正。”三英一聲吩咐,下面準備好了,仍是海豹老三爹的那條船。
武天洪三人,吃完晚飯之後,拜辭了三英,三英也不送,知道武天洪三人,此刻已經能自由出入那七峰五崖六十四。
三人也不用火把,興高采烈地,飛似地疾馳而去。
到了六十四口,武天洪在前,李玄鸚在中,玉玲瓏在後,三人摸著漆黑無光的中甬道,不用眼看,但數著腳下的步子,若干步向左拐,若干步走右手岔,悉得好像是武天洪自己所鑿的一樣。
很快地穿出外,到了海邊,船伕許阿新已在等候,武天洪三人這次不用跳板了,一拔身飄上船去。
海豹老三爹冷冷地喝道:“孩子們,螢火蟲的光,休要在老夫面前賣!”武天洪心中一詫,剛剛從海國三英面前,學會了蓋世的奇功,第一次出來,卻碰到了這老傢伙一個大釘子,難道這老傢伙還在三英之上?李玄鸚微笑答道:“老三爹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還來不及呢,怎敢賣?”海豹老三爹面和緩一些了,仍舊冷冷地道:“在海國三英的沙灘上,拾了點貝殼,回到內地,也可以放心。”許阿新口道:“老三爹,他們不是要回內地去,是要去象鼻島,打那什麼矮什星的,趙府上吩咐過。”海豹老三爹一愕,張開口,出殘缺不全的牙,呆了呆,點頭道:“那麼開船吧,天亮能到象鼻島。”武天洪三人鑽入艙中,就褥被堆上坐下脫鞋。
船身慢慢移動,聽見船伕升帆的聲音。
一會兒,海豹老三爹忽然從後面鑽入艙裡。武天洪三人正要欠身問,這老舵工已先開口了,冷澀地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去打矮掃把星?”武天洪李玄鸚二人,立刻覺得不妙,這海豹老三,說不定和矮掃把星是同黨,玉玲瓏卻已先開口答道:“奪劍!”海豹老三鼻中冷哼一下,道:“你們也想那柄新鑄的劍?劍如今在老夫手裡了,你們還要不要?”武天洪詫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海豹老三爹不答,取出旱菸管,裝滿了煙,燃火著,忽然嘿嘿嘿嘿冷笑起來,低聲自言自語道:“不要理它!”說完,向艙後鑽出去。
武天洪三人連忙也爬出後艙外,武天洪問道:“老三爹,劍既然在你手裡,我們也不要了,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海豹老三爹向舵旁坐下,一口旱菸,翻眼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賭一賭,賭屏氣不呼息,誰能熬長久,誰得那柄劍。”李玄鸚笑道:“就是我們賭勝了,劍還是送給老三爹的。”海豹老三爹厲聲道:“就是你們賭勝了?你們能半個時辰不呼?”武天洪答道:“一天一夜不呼都行,內氣連小周天,比呼還好,我們三個都會。”海豹老三爹愕然一詫,右手急握住旱菸管,半晌,冷冷地道:“劍在船底下,拿去吧。”武天洪道:“我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老舵工又著旱菸管,慢騰騰地道:“獨眼綠蛟和九連猴魔,翻了船漂在海上,他們後面又來了船,救起了,兩個人找老夫的麻煩,被老夫一掌一個打傷,就說要找矮掃把星和老夫算賬,老夫一個駕了快船,赴到象鼻島,把劍奪來,用這劍先斬了矮掃把星,知道嗎?”武天洪道:“既然這樣,我們更不該要那柄劍了,劍應當歸老三爹所有!那麼,我們還去象鼻島做什麼?回蓮瑤島吧。”他說著,心中暗暗屹驚,這海豹老三,能兩掌打敗兩個魔頭,奪劍殺死矮掃把星,武功自然在三絕四奇之上!老舵工搖頭乾澀地道:“我輸了,劍給你。”武天洪道:“並沒有賭呀?”李玄鸚道:“劍還是送給老三爹,答謝他救命之恩。”玉玲瓏走到海豹老三的面前,笑道:“老三爹要是說賭輸了,不要給我們劍,有什麼水上的功夫傳授些給我們,我們尊你一聲師父。”老舵工冷傲乾澀的臉上,第一次綻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你是誰家的?”玉玲瓏道:“晚輩是天心老兒的孫女,家父名諱是火旁一個皇宇,晚輩叫吳培秀。”老舵工又是一愕,厲聲道:“還不快拜見你蔣大伯?”玉玲瓏大驚喜,連忙拜見。
老舵工不還禮,冷冷道:“去年和你父親,死鬥了兩天,幾千招不分勝敗,你父親手法奇,老夫中氣足,後來我倆結成義兄弟,這件事知道嗎?”玉玲瓏點頭道:“聽家父說過一點,不詳細。”老舵工道:“你要學什麼水上功夫,你父親有老夫的一本書,老夫不識字,就送給你父親,收在沈伯頑家,那都是水上功夫,你回去看,你應該認得字的。”武天洪詫異道:“看天上星的方向,這船向西北走,回內地去嗎?”老舵工點點頭,冷然不答,又上旱菸。
李玄鸚道:“我們還沒有向我們三位師父道謝辭行呢!”另一個船伕道:“趙府上三位老太爺,也去內地了,和我們這船一先一後走的。”老舵工低聲道:“內地又出事了,三聖派快船來請去的,天台山被血淋兒殺光了人!武當山鬧了一番,地靈星生死不明!”武天洪聽了,心中一驚:師妹玉蕊仙妃,正要去武當山,取那野生的大男孩,不知會不會碰巧卷在裡面…
老舵工低喝道:“進去睡覺,少和老夫-嗦!”武天洪三人只好回艙裡臥下。李玄鸚悄聲道:“這不行呀,血淋兒這樣為患,要趕緊想法子去把她滅掉!”武天洪眈眈看著地上道:“野生的大孩子!”南京下關,青龍幫總壇,所有的房屋,東倒一間,西塌一間,火燒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完整…
孫良幹正督促人工,在整頓破碎,移去破瓦破磚,補充傢俱,幾天下來,漸漸上了軌道,塌壞的房屋,已在動工重新興建。
武天洪、李玄鸚、玉玲瓏,三人一上了下關碼頭,老遠望見這種情形,馬上料到是遇了大巴山匪徒的摧毀。
孫良幹一見武天洪三人回來,連忙笑著上去,道:“兩位幫主放心,只是房屋傢俱壞了些,人沒有一個死傷。”接著,他把經過情形,簡單說一遍。
就是在武天洪三人出海第二天,都來攻青龍幫總壇,有彭白姑、彭雪姑、桃花大娘子,西天目山來的兩個怪人。那時朱家驥在總壇中,出去戰,和彭白姑戰個平手,孫良幹、薛秋山、包振先、施鵬程、鄧公明,合戰彭雪姑,其他的匪徒,就放火搗毀。恰好虎丐趕到,天心老兒也到,把匪徒打跑了,所以損失不大。
接著,薛秋山、包振先和施鄧二人都來歡。
李玄鸚不見史圖南,涔涔淚下,當即取了馬,由孫良幹陪著,去拜史圖南的墳墓。
玉玲瓏回城內去見父親吳煌。
武天洪一人在總壇內,問玉蕊仙妃。施鵬程答道:“玉蕊仙妃帶了兩個青龍幫總壇的堂主,去武當山,不久兩個堂主空手回來,說那野生大孩子,並不是武當山的,是野生的,常常在武當山出現,以後等到武當山把那野生孩子捉到,派專人押著送來;玉蕊仙妃去華山了。”武天洪又問朱家驥。施鵬程道:“聽說海國三英,又來中土,朱家驥不知怎樣得了消息,往蘇州去接。”施鵬程頓了一頓,又道:“血淋兒到處殺人,得天下各大小門派,人心惶惶,飛鴿傳書滿天不斷,各門派的人,十分有九分都四散避開,三聖親自到處兜捕不到,少林寺掌門人貫瑜禪師、武當掌門人海竹真人、峨眉掌門人華陽夫人、九雲龍、陳年老酒、周老氣、棲霞女史、金槍堡主韓傑生,這些人也都走馬千里萬里,到處查訪,還是被血淋兒滅了天台山,鬧了武當山。幸虧武當山海竹真人、地靈星,加上剛好在武當的棲霞女史,三人合力把血淋兒打退,地靈星墜落絕壁懸崖下,屍體不見,或許沒有死。現在聽說各方面從蹤跡上看來,三姑回大巴山去,血淋兒回松潘去了。彭清姑被少爺一掌雷火,十分有九分活不成,是桃花大娘子說的。”武天洪問道:“石祥呢?”鄧公明道:“先前病倒在安徽,一直沒有回南京,蹤跡不明。”李玄鸚、孫良幹回來,武天洪和李玄鸚換了衣服,進城去拜謝虎丐,又見了沈伯頑,才知道只有王發、吳煌、虎丐三人在南京,其餘的人都被三聖調了去,散佈各地,查訪陰屍手血淋兒。怎樣散佈各地?虎丐說:三聖、三英、三絕、二奇、十二大門派,由北到南,佈置成一條縱線,成為一道南北的萬里長城,逐步向西推進,每天推進一百五十里,使血淋兒無法突破縱線向東竄,即使突破向東,這條縱線立即就知道了蹤跡,馬上返回身合圍。
其中三絕,虎丐不在內,四奇缺少藥王高二和窮財神章嘏,不知去向,由棲霞女史補上虎丐的缺,由金槍堡主韓傑生和朱家驥補上“”
“財”二奇的缺。十二大門派中掌門人死去的,由楊海帆替泰山派,徐竹年替恆山派,少林寺總監寺貫瑛大師替天台派。
第二天中午,李玄鸚叫孫良幹準備美小巧的菜餚,請武天洪、玉玲瓏、王羽青,一同在紫金山山頂上小酌。李玄鸚道:“武大哥,天下英雄,都已經出發,連成一條南北長蛇陣,兜捕血淋兒,所以我們知道的出類拔萃的英雄,全都分派在這條一字長蛇陣中去,大哥,置我們四個人於何地呢?”玉玲瓏道:“大姊你說要怎樣?”李玄鸚笑道:“我們三個都是女孩,武大哥是須眉丈夫,倘若武大哥以為我們不配去做,我們三個女孩子,還爭些什麼?”武天洪大笑道:“將?好呀!這次以你為主,你且說應該怎樣?”李玄鸚高聲嬌喊道:“我們四個,單騎直前,突破大巴山,摧毀一母三姑的巢!跟著,追蹤到松潘,拔去血淋兒的本,使一母三姑,向前,就碰到一字長蛇陣,向後,又無家可歸,這樣好嗎?”玉玲瓏跳起來道:“妙呀!我們本來要去破大巴山的呀,後來改去破巫山。跟三位師父學會了玄機武庫和八陣圖,怕什麼?走!今晚就走!”王羽青道:“我怕不能去,虎丐師父不準離開南京。”武天洪道:“那就請你替我們三個,向各位尊長辭行,我們說走就走,何必等到晚上?吃完中飯就上路!還是那條老路,從南京到大別山,越過大別山到武當山,由武當山直奔大巴山。”玉玲瓏抹一抹嘴道:“飯也不要吃了,我回家拿東西,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你們要等我的噢,不許丟下我先走噢!”武天洪笑道:“那可說不定,玄鸚喊了我鬚眉丈夫,我是她的丈夫了,我可以帶她走…”李玄鸚羞得嬌靨泛霞,嬌叱道:“我又要喊你武天篷了!”王羽青也羞得把臉伏起來吃吃地笑。
武天洪聽李玄鸚又要喊他武天篷,這還是初次在伏牛山相遇之時的稱呼,到今天已經成為十分甜的紀念,立時覺到心中浮起一陣旎的漣漪…
玉玲瓏似乎還不知道害羞,揚手笑道:“咻!去你的,討我大姊的便宜!我叫你大哥,還不行嗎?”李玄鸚怕武天洪又要說些什麼,連忙接口道:“快去快來,我們一定等你。”玉玲瓏飛跳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