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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終定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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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騎,也是個壯年大漢,手中無兵器,身上卻纏著許多軟鞭,這人的面貌,和二十年前,曾在關洛一帶,所遇見過的九雲龍王泰差不多,料是王泰的兒子王發。

最後一騎,卻是從來不曾見過的,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一位中年婦人,騎一匹花斑千里馬,前掩心甲,手提一丈二長的方天畫戟,這婦人是誰?倘若賽淵明在身旁,必然會輕聲告訴獨腳僧:“這是武天洪的母親俞氏!”獨腳僧一眼看見最後一騎,千里馬方天畫戟,心中全都冷了!原來無論什麼陣法,九宮陣、八卦陣、七星陣…一遇到馬上將軍,全然無效!若是單打獨鬥,俞氏的武功,至少可以和孫良幹薛秋山這些人,打個平手,史圖南是死了,若史圖南還在,俞氏怕敵不過史圖南的一隻棗木拐,這是單打獨鬥的話。

若不是單打獨鬥,而是用陣法,少林寺的羅漢陣、武當山的九宮陣,威力不下於武林三聖之一,像王發吳煌等人,陷入陣中,怕不能出來。可是這些陣法,一遇到馬上將軍,長槍大戟,居高臨下,橫衝直撞,陳腳立刻大亂,迅速崩潰,莫想能擋得住。因此,以俞氏的武功,憑駿馬長戟,把圓滿寺的殘缺九宮陣,掃蕩得落花水,那是不在話下的,獨腳僧焉得不膽寒?因此獨角僧一聲口令,把殘缺九宮陣,改成殘缺的八門金鎖陣,由七個人去走陣法,七個人走八門,仍然是殘缺的,這樣一來,騰出獨腳僧他自己,單獨對付使丈二長戟的中年婦人——俞氏。

獨腳僧這樣一改變佈置,俞氏就危險了!她是會主的令堂老太太,焉能使她受驚?獨腳僧手中方便鏟,一奔俞氏“轟”!一陣疾旋狂風掃到,王發早丟出九條九節軟鞭,似九條黑蟒蛇,把獨腳僧困住!

那邊,七個人的八門金鎖陣,早把棲霞女史和徐竹年圍在裡面。

這一殘缺的八門金鎖陣,團團疾轉起來,倒把虎丐、吳煌、海豹,三人看得愕住了,一望而知,七人走八門,亮開著一門缺口,缺口正是杜門,人說“杜門謝客”杜門就是閉門,這杜門缺口敞開著,其實還是“閉”著一樣,這一變化,已經夠奇妙,更奇妙的,是這陣法在疾轉之中,和地面上的幹坎艮震八卦方位,並不配合,這樣一錯雜,連“生”

“景”

“開”三個活門,也找不到了。吳煌海豹這一批高手,想突入陣中,不得其門而人,同樣情形,棲霞女史和徐竹年,也不得其門而出。

後面俞氏,一見敵人走起陣法,就要放馬突圍,獨腳僧豈能容許放過?雖然被困在九龍鞭之中,九條軟鞭傷不了獨腳僧,獨腳僧膨脹起丹田真力,把九條軟鞭抵拒在離身八尺之外,腳下自由奔著,專奔向俞氏馬前,攔住俞氏的去路。

他也僅僅能攔住俞氏,無法進攻俞氏,因為他自己也被九條軟鞭困住。

這獨腳僧,武功真是驚人,被九條軟鞭困得不耐煩猛然一聲厲喝,迸出六成丹田內力,立刻火光四閃,把九條軟鞭,一齊震開。

王發遠在五丈之外,全憑氣功遠遠控制指揮九條軟鞭,獨腳僧一把九條鞭震開,也就是震開了王發的內力真氣,王發必然從馬上昏倒下來,可是,虎丐在旁,一見獨腳僧厲喝漲氣,虎丐立刻把右掌,按在王發的背上,把真氣度過去,補充王發,王發立刻用虎丐的真氣,再一控制指揮九條鞭,又把獨腳僧困住。

海豹老三,一看見這種情形,也把手按在虎丐背上。

海豹老三的手,不能直接按在王發的背上,王發同時受到虎丐和海豹兩人度氣,反而雜亂不統一,海豹知道這種道理,只按在虎丐背上,海豹的真氣,到虎丐丹田中,先變成虎丐的真氣,然後再傳到王發丹田內,這是純而不雜了。

王發陡然獲得雙料的補充,自己的原有功力,又很快地恢復,這無異是王發、虎丐、海豹,三人合力去鬥那獨腳僧,那條軟鞭,以三倍的真力猛攻,真個如翻江倒海,滿空舞起震天怪嘯,嘯聲撕裂了天雲,響動遠近,連壯武堂大堂上都有不少人聽見,走出來遠遠望著。

然而,硬是壓不倒那獨腳僧!這獨腳僧的丹田內功真力,似有鉅萬斤的雄渾,從全身三萬六千汗也膨脹出來,硬是頂得住三人威力九條鞭的包圍,手中一柄方便鏟,如瘋如狂,如雷霆走地,如濤拍天,渾如一個鐵將軍巨柱,在九條軟鞭之中,奔騰爆炸,發揮了無比的雄厚勁力,死命抵住!武林中還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能一人強硬地對抗王發虎丐海豹三人的合力!

這裡三雄合戰獨腳僧,死纏著不分上下之時,那邊殘缺的八門金鎖陣,卻起了絕大的變化!那殘缺的八門金鎖陣,一上來就把棲霞女史和徐竹年困在核心,壯武堂的援兵雖到,吳煌卻詫愕地望著,看見八門金鎖陣的無懈可擊,不知從何方去衝破。武天洪母親俞氏,幾番要快馬長戟,突圍掃蕩,又都被獨腳僧攔住去路。及至王發虎丐海豹三人,合力困住了獨腳僧,獨腳僧不能再來攔阻俞氏,俞氏一提馬戟,正要衝進,突然馬頭前,一條人影疾瞥而過,順便輕輕一掌,把馬頭推轉了方向,使俞氏馬不能前進。

俞氏急看,卻是玉玲瓏,已經落身在殘缺八門金鎖陣的附近。

原來玉玲瓏對於八門金鎖陣,卻是個方家內行,她倒十分懂得,她曾在陝西龍寨賽附近,以她一人之身,幻出八條身影,走起八門金鎖陣,困住藍眼羅剎,使旁觀的彭雪姑、終南妖道、侯朗兒,大驚駭詫。此刻,她忽然看見這七個殘缺人,走起來殘缺的八門金鎖陣,恰恰好對了玉玲瓏的口味,她略略一看,看出人家這八門金鎖陣,確實是走得圓滿之極,天衣無縫,確是無懈可擊。

然而,在玉玲瓏以玄機武庫、八陣圖、九方移形換位,三種絕世武學,所綜合起來的八門金鎖陣,和此地殘缺八門金鎖陣一比較,那這裡這殘缺的八門金鎖陣,簡直只是兒戲!簡直只是紙老虎!小巫見大巫,班門斧了!玉玲瓏冷笑一聲,疾飛到陣前四丈,不拔威風刀,兩空掌,向陣腳處地面,猛然遙遙拍去。

“乒!”丹田內功真力,直打到地面上去,打成了六七尺深的大坑,坑中砂石泥土,不向四面飛濺,卻從平地上,向空中,猛然湧炸起來一道牆壁,一道砂石泥土的牆壁,一丈高,然後四散落下。

七個殘缺人正在迴環疾走,突然遭到這一意外的奇擊,七人的功力也委實的驚人,竟然能同時猛然剎住腳步,若不能猛然剎住腳步,衝向前去,不是跌入坑中,就是被空中湧起的砂石泥土,一併帶到空中,打了個遍體鱗傷。

七人猛然剎住腳步,沒有一個人被砂石泥土打到。

可是,就在此一齊剎住腳步之時,八門金鎖陣馬上停止了,於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門全然暴,和地面上幹、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方位,全然不配合,不協調。

只這一咳嗽時間的停頓,徐竹年連人帶劍,一團電光彩虹,已經由“生”門飛闖出來了。

棲霞女史在陣中,安然微笑,拒絕出陣!立刻,八門金鎖陣中,又恢復了活動,輪轉如飛,向棲霞女史一個人圍著攻上去。

玉玲瓏心中登時明白:以棲霞女史的身份,絕不肯受別人的援助而逃出,玉玲瓏不再破陣,退一步,觀看棲霞女史,有什麼特異的驚人武功,能突圍出來?那一支碧玉笛,吹奏起來了!那音調,玉玲瓏一聽,非常耳,略一想,猛然想起是吹奏“蘭陵王破陣曲”上次武天洪鬥野人王之時,棲霞女史曾吹奏過的。

可是,這次吹奏,卻和上次不同!同樣的譜子,音調韻味,全然兩樣,上次是特別偏重於雄健高昂,這次卻十分悽惋悲哀,像深秋夜雨,寒窗浙瀝,像孤舟飄泊,野渡無人;像驢背風霜,音信斷絕,像殘燈搖曳,舉目無親,像黃葉滿山,哀蛩暗咽,像關河迢遞,暮途窮,像衰草荒墳,斷碑磷火,像薄衾旅店,抱病呻

不到一兩呼的時間,殘缺的八門金鎖陣,七個人的身法步法,全都遲鈍呆滯了,每個人的面上,都掛著一層重重的憂鬱傷,身手的動作,似乎已經不是主動,像是鬼魅附體那樣僵硬地昏舞。

此時玉玲瓏徐竹年,都站在附近,兩人中無論是哪一人,上前排頭砍去,不消一咳嗽時間,七人全都要命歸陰曹地府!然而玉玲瓏徐竹年,都沒有動手,並不是二人寬大為懷,而是二人也同樣被痴住了;玉玲瓏在暗暗啜泣,徐竹年在揹人彈淚!豈止玉玲瓏徐竹年如此?碧玉笛聲韻遠播,飄緲天際雲間,王發、虎丐、海豹,三人全都鬆了氣,手離開了背後,呆呆地懸在空中,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