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搖光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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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派宏偉的搖扁山莊前,兩排青松沿著高牆迤邐拉開,這裡就是江湖四大派之一的北辰派所在地。
這天,風和麗,一輛馬車由石板路前急駛而來,駕車人拉著馬韁,頭上冒汗,揮鞭大罵著,“慢一點!瘋馬,你要摔死大小姐啊?”但是馬兒不聽使喚,依然急馳不止。車廂內探出一張秀淨的瓜子臉,眼神清靈如水,她並沒有被疾奔的馬匹所驚嚇,反而又將身子往前傾出,“王叔,你不要罵青花。”路人見了她的容貌,聽了她的聲音,在閃避馬車之餘,不也為這位小姐擔心。
姑娘不管馬兒能不能聽到她,喊著,“青花,不要急,乖乖的,回頭給你肥草吃。”王叔顧不得回頭,急道:“小姐,這畜生髮狂了,跟它說什麼話?”說著又要鞭打馬匹。
“王叔你別打它!”姑娘阻止著,又往前喊道:“青花,慢下來,好青花,我們快到家了,不要跑,青花好乖喔!”馬兒似乎聽懂姑娘的柔聲呼喚,隨著她的語聲,奔蹄變為緩步,車廂的震動也轉為和緩。
“青花好乖。”姑娘出深深的酒渦,眉裡眼裡盡是笑意,有如花綻放。
王叔緊張地拉住韁繩,“大小姐,為了你的安全,我不敢再讓這畜生載你到側門,還請你跟綿兒在大門口下車吧!”
“好吧!”姑娘縮回身子,馬車在路人的注目中,停在搖扁山莊的大門口。
“請大小姐下車。”王叔依然坐在車上,勒緊馬韁,提防青花再度發狂。
紗簾輕掀,走下一位盈盈女子,正是方才和馬兒說話的清秀姑娘。她穿著青的衣衫,裙襬輕晃,身形纖柔,白皙臉蛋透著一抹靈秀幽靜。眾人眼睛一沉,還以為來了一位天外仙子,私下低語著,“原來是搖扁山莊的韓大小姐,不愧是名門之女,馬匹發狂成這個樣子,她還不害怕呢!”韓玉璞下了馬車,又朝車廂伸手道:“綿兒,下來吧!我們到了。”她扶出一個年紀更小的小姑娘,那小丫環滿臉驚慌,雙眼含著兩泡淚水,搖搖晃晃地下到地面,“小姐,嚇死我了…”丫頭反倒要小姐扶持,韓玉璞不以為杵,仍拍拍綿兒的背,安道:“進去喝杯熱茶,壓壓驚。奇怪,青花一向很溫馴,怎麼今脾氣如此爆烈?”綿兒回頭拿出車裡的東西,“是不是今天到曾爺爺墳上,它也難過了?”
“說得也是。”玉璞不顧王叔出聲阻止,走到青花面前,輕撫它的臉,“青花,青花,平都是曾爺爺在照顧你,可是曾爺爺過世一個月了,山莊竟然還找不到新的馬伕,又沒有人好好給你們餵食刷洗,我知道你不舒服,所以我才和綿兒到曾爺爺那兒祭拜,求他老人家保佑,趕快找個好馬伕來照顧你和你的兄弟們,青花,不要急,曾爺爺疼你,一定會讓新馬伕趕快出現。”青花原先躁動不安的馬蹄緩了下來,鼻裡的氣息也變得平順,它乖順地任由玉璞撫摸,好像正在聆聽她的柔言安。
圍觀的人們看得嘖嘖稱奇,覺得韓大小姐不僅人長得好看,對丫頭、對馬兒也那麼溫柔可親,跟她那位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的父親“七步追魂”韓昭遠實在相差太多了。
玉璞又拍拍青花的長頸,“青花,聽王叔的話,回馬房休息。”青花走出幾步,或許馬車上的王叔心急,用起了鞭子,又往青花身上去,“畜生,快走。”玉璞聽到鞭子揚起的聲音,驚急地回頭阻止,“王叔,不要啊!”但是鞭梢已經落在青花身上,青花吃疼,突然人立嘶鳴,拖著馬車就要往看熱鬧的人群衝去。而王叔被青花一震動,鬆了韁繩,滾落馬車,青花無人阻擋!又是發狂亂奔。
玉璞急得大叫,“青花,快回來!”四周人群驚嚇走避,一個小童正東張西望,突然看見一匹龐然大物奔馳而來,嚇得杵在原地,不知閃躲,玉璞見了失神驚叫。
一個灰人影奪身而出,跨出好大的腳步,伸手一抓,構上馬兒飄晃的韁繩。
他邊跑邊拉,一手扯住韁繩,一手拍上馬背,驀然翻身上馬,硬是用力一勒,青花在小童身前及時人立而起,又是尖銳的一聲長鳴。
小童的父親趕忙衝出,抱過小童,連道謝也忘了,又是匆忙鑽回人群。
玉璞匆匆趕到。
“這位大哥,多謝你了。”灰衣青年點點頭,沒有說話便下了馬,在青花身上四處撫摸,青花似乎又聽話了,乖乖地任他擺佈。
王叔又破口大罵,“這個畜生,差點鬧出人命!”灰衣青年仍不說話,只是在青花的身上輕拍按。
玉璞見了裝束簡便,衣草鞋,背上負個小包袱,似乎已風塵僕僕走上一段遠路,但他神不見疲倦,看著青花的雙眼柔和沉靜。
“這位大哥…”玉璞出聲叫喚。
灰衣青年轉過身,是一張年輕俊的臉,劍眉直,薄辱緊抿,神剛毅堅定;他的目光突然一變,由柔和轉為銳利,狠狠地鎖住玉璞。
玉璞被他眼神一震,想要答謝的話梗在喉頭。此時玉璞的父親韓昭遠正送客至大門前,見到場面混亂,也和賓客家僕走過來察看。
圍觀看熱鬧的人群慢慢聚攏過來,忽然又四散奔開,不是怕那位“七步追魂”的韓大掌門,而是青花當著大街,正源源不絕地屙屎灑,臭味四逸。
韓昭遠掩了鼻,皺眉道:“怎麼回事?還不快把馬匹牽回馬房?”王叔捏住鼻子道:“這畜生太不聽話,沒法管教。”
“不中用的馬就拖下去殺了!”韓昭遠轉向玉璞,臉微慍,“你還不進屋?在這裡拋頭面?”
“爹!”玉璞急得站到父親面前,“你不要殺青花,它只是今天不順心。”
“你先給我進去!”韓昭遠依然冷峻。
灰衣青年說話了,“這匹馬生病了。”王叔吼道:“你這個鄉下人懂什麼?走開!”灰衣青年指著地上的屎,“它吃得不好,無法消化,糾結,蝨子叢生,久未洗刷,難怪它要發狂。”玉璞驚訝的道:“你懂馬?”
“我在家鄉養過馬,略懂一些。”玉璞又求道:“爹!馬伕懸缺已久,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