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鷹居住的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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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維抬頭向上看去,可以看到大鷹橫展的雙翅,和大鷹的腹際,大鷹的一隻爪,抓在他的皮背心上,另一隻爪,還抓住了他的那柄獵刀。
金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先將那柄獵刀奪了過來,他立時伸出手去,抓住了刀柄。
他才一握住了刀柄,大鷹的爪就鬆了一鬆,使得他能夠輕而易舉,就將那柄鋒利的獵刀,抓到了手中。
當獵刀到了他手中之際,金維不苦笑了起來。
自然,他可以在這時,輕而易舉,一刀戮進大鷹的口,而大鷹受了這一刺之後,也一定非死不可,可是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呢?這時候,離下面的山頭,至少有一千尺,唯一的結果就是,他在一千尺的高空,直摔下去。
高空的風很勁很冷,金維的臉上就像有小刀在颳著一樣,他沒有再想什麼,只是緩緩地將獵刀進了際的皮鞘之中。
同時,他又用小心的動作,將繫住皮背心的帶子,扭得緊了一些。
大鷹抓住了他的皮背心,要是帶子鬆了,那麼他就會摔下去。就在這時候,大鷹像是知道他在不放心一樣,另一隻爪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皮褲。
如果濁風那麼勁,使得他本無法笑出來的話,他一定會大笑起來了。
他,金維,誰都知道他的身手,最矯捷最為最勇敢的獵人,這時卻像是一隻小雞一樣,被大鷹抓著,在高空飛行,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大鷹在繼續向前飛著,金維的心中,也漸漸鎮定了下來,他第一次想到了一點:這頭惡鷹對他,可能並不存在什麼惡意。
當他一想到這一點之後,他更是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照理說,羊鷹和一切在地下行走的動物,不論是四隻腳行走的,或是兩隻腳行走的,都是世仇,地上的動物或者和大鷹沒有什麼仇恨,但是大鷹卻非要將之擒殺不可,因為他是大鷹維持生命的食物的唯一來源,可是,這頭大鷹的大不尋常,它在夜間飛翔,更奇在它自第一擊開始,就一直放棄了很多早就可以將他抓死的機會,好像它的目的,只是帶著他飛,而不傷害他。
當然,金維也想到,可能這頭大鷹的鷹巢之中,有著飢餓的,嗜吃活的食物的小鷹在,但是這種推測,無論如何是匪夷所思的,鷹就是鷹,沒有鷹會揀飲擇食的,然而,金維也不敢再輕視鷹了,眼前這頭鷹,不就是如此之特殊麼?
金維覺得,自己應該試探一下那頭大鷹的意向了。
首先,他覺得自己這樣被大鷹抓著來飛,十分不是味道,至少應該變成他抓住大鷹,那樣,雙方之間的地位,才會平等一點。
他打定了主意,慢慢轉著身子,反伸過於去,抓住了大鷹爪上的一節腿,腿糙得很,而他的手指,又凍得很僵硬,簡直沒有法子可以將之握得緊。可是金維還是咬緊牙關,儘自己的一切力量,緊緊拉住了鷹腳。
他到,他必需表現一點自己的力量,尤其是那頭鷹真的沒有惡意的話,他更需要表現自己的力量和勇氣,鷹是那樣的高做的動物,它絕不會看得起一個由得它抓了來飛行的人。
金維的右手,終於緊緊抓住了鷹腳,他的身子,已經半轉過來,可是他的左手,卻無法再碰到鷹腳了,而要憑一隻手,支持自己的體重,那是沒有可能的。
金維躊躇了一下,大鷹抓住他背心的爪,忽然鬆了開來,金維連忙轉過身,左手也抓住了鷹腳,手指漸漸收緊,同時急速地著氣。
當他的雙手一起抓住鷹腳之際,大鷹另一隻抓住他衣褲的爪,也鬆了開來,金維的雙手,順著大鷹的腳杆,猛地向下一滑。
那向下一滑,只不過滑了半尺左右,可是金維的心,卻向下陡地沉了不知多少,他覺得手心一陣劇痛,大鷹糙的腿腳皮膚,一定將他的手心割破了很多,可是金維還是咬緊了牙關,他的手指,凍得幾乎完全不聽他的指揮,他要用最大的毅力,才能將鷹腳抓緊,使他自己的身子,吊在空中。
他也到,自己這樣做,實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在一頭大鷹面前,不顧粉身碎骨的危險,來表現自己的毅力和勇敢,是愚蠢了一點。
但是金維卻仍然不改變自己的主意,他忍受著最大的困苦,只求證明一個事實,他不是被大鷹抓了來,而是大鷹帶著他來的。
這看來仍然是很愚蠢的事,對於一個勇敢的,有人格的人來說,這種在聰明人眼中極其愚蠢的事,卻又極其重要。
掌心的刺痛,痛人心腑,手背的關節在格格作響,手背像是在不斷伸長,伸到了和全身完全脫離關係的地步。
但是金維自己可以看得到,他的身子能懸在空中,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手臂。
大鷹好象越飛越高,金維咬得牙齒格格作響,忽然之間,在月之下,他看到了一座高崖。
那座高崖聳立在群山之下,著大鷹飛去的那一面,崖下的積雪並不多,出著黑褐的,巍峨的山石,每一塊石頭,看來全像是鐵塊一樣。
山崖下的積雪並不多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個是它太高,太聳立,太孤獨了,當狂風掃過來之際,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東西替它擋住一點風,所以崖下的積雪,就被狂風掃了下去,另一個可能就是,金維看到的,是山崖背風的一面,而且太陡峭了,連雪片都沾不上去。
金維對那個山峰,並不陌生,事實上,任何曾在山中行走過的人,對這個山峰,都是不陌生的,那座山峰,太特別,太孤傲了,遠在幾里之外的山頭上,就可看到這一座孤峰。
這座孤峰,山中的人對它,各有各的名稱,金維知道,彝族人稱它為“特斯奧裡卡峰”
“特斯奧裡卡峰”就是“孤傲的勇士”之意,而這座孤峰,在遠處看來,也真像是一個立的,勇敢而高傲的戰士一樣,絕不許有什麼東西接近它,或許它的本意不是如此,但是它的外表卻的確如此。
從來也沒有人接近過那座孤峰,連金維也沒有。金維記得很清楚,他曾經想過,要攀上這座孤峰,他也已經成功地,越過了三道小冰川,到達了和這座孤峰相當接近的一座山峰之上。
他也是在那座山峰下,認識了海烈先生的,海烈先生和他懷著同樣的目的而來,也一樣成功地越過了三道小冰川,來到了那個山峰上。
可是,就在他們和那座孤峰之著橫著一道更大的冰川,冰塊和霜雪在緩緩移動,卻是任何物體的墳墓。
海烈先生和金維,將一件皮襖拋向大冰川,皮襖在緩慢的移動之中向下沉,不到十分鐘就消失在冰雪之下,永遠不能再為人們所見了。
金維和海烈先生在那個大冰川之旁,耽擱了一年之久,用盡了各種方法,都無法使自己可以踏上那大冰川半步,才廢然而返的。
在海烈先生的一生之中,這件事,可以說是唯一的失敗,但是,在這件事中,他也有成功的地方,那就是他將金維介紹進非人協會。
這時,金維在高空之中,看到那座孤峰,面而來,使他自然而然,想起了往事,他低頭向下看去,大冰川橫在他的下面,看來像是一條發光的帶子,當他再抬起頭來時,看到高崖離他已越來越近了。
金維陡地想起,目的可能就是在這座孤峰。
也只有這樣的大鷹,才能有資格,居住在這樣孤僻的高峰之上。
大鷹飛得更快,冷風和那座高崖,看來一起向他疾撲了過來。很快地,金維看到,孤峰的懸崖上,有一方石坪,石砰上的積雪相當厚,而大鷹就是在這石坪的上面,盤旋著下降,終於到了離石砰只有十幾尺的高空。
金維知道那是自己離開大鷹的時候了,可是他的雙手,緊握著大鷹腳的手指,竟然無法松得開來,那是他在剛才大約半小時之中,用的力道實在太大了。
他的手指,本已經麻木,大鷹在再作了一個盤旋之後,離石坪更低了,石坪上的積雪,幾下飛濺,金維用盡了力量,才將左手手指鬆了開來,再用左手,將右手的手指,一隻一隻拉了開來,他的身子,向下跌了下去,落在積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