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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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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蘭月兒一時無法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好事,又羞又喜,卻不敢正眼看人,只是諾諾道出自己的之情。

“月兒,別叫郡主,顯得生分了,就叫她姐姐吧!”我順水推舟,蘭月兒受寵若驚,甜甜地叫了寧馨一聲“姐姐”魏柔卻只和蘭月兒點頭示意了一下,就俯下身去查看兇徒的身份死因。

我心裡暗歎了一聲,若說處事之圓滑,不再受隱湖條條框框約束的魏柔還比不上小她整整五歲的寧馨,就像她那把明霜劍,劍一出鞘,雖然每有慈悲之心,卻總要見血而回。

“師妹,從兵器服裝上是絕不會看出他們的來歷的。”那十幾個乞丐分明抱著必死的決心,顯然事先早有周密安排。

“就像這砍刀,定是才在地攤上買來的,倒是可以問問地攤的老闆,這些人說話是什麼口音。”

“賤妾猜想他們十有八九是軍人。”魏柔輕聲道,經歷過招寶鎮一戰,她多少對軍人的氣質有了瞭解。我點點頭,心思卻飛快轉動起來:“兵馬司的士兵雖然也是軍人,可就算是廖喜大概也無法說動養尊處優的他們前來送死吧!

是蔣逵的父親蔣雲松不明就裡要為兒子出口氣?他倒是做過燕山左衛的指揮使,甚至自己的部曲還養在家中,再養些死士也大有可能,只是憑蔣家和代王府的關係,好像沒有必要使用這麼烈的手段吧?!”可除了廖喜和蔣逵,我李佟可是沒得罪過什麼人,究竟是誰置我於死地?甚至不顧我錦衣的職位和寧馨尊貴的身份?剛剛查驗了四具屍體,西城兵馬司的人就到了,行動如此之快,想來廖喜平素訓練有方。

見到近三十具屍體,帶隊的頭領也傻了眼,一面吩咐手下保護現場,一面派人挨家挨戶錄取口供,又差人飛報上司。

不一會兒,廖喜匆匆而至。聽了屬下的彙報,他才陰沉著臉走過來,隨便一拱手,皮笑不笑地道:“李大人受驚了。”

“光天化,朗朗幹坤,竟有這麼多兇徒行刺郡主殿下!廖大人,你西城治安管得好得很嘛!”廖喜狠狠瞪了我一眼,卻不得不向寧馨施禮:“下官眼拙,不認得郡主,望乞恕罪。暴民行兇驚擾鸞駕,下官之罪也。”見寧馨梳著牡丹髻,神便有些驚疑。

“暴民之罪與大人何干?”寧馨微笑道,廖喜顏稍霽,卻聽寧馨續道:“不過,皇帝哥哥今天去顯靈宮替萬民乞福,往來皆路過此地,這些暴民是不是行刺皇帝哥哥不果,轉而向本郡主行兇呢?”我暗自好笑,這丫頭真能牽強附會啊,這麼一說,可夠廖喜喝一壺的了。果然見他額頭已滲出汗來,訕訕道:“這個…郡主…不會吧,是不是李大人得罪了什麼人前來報復?”

“哦?這麼說是廖大人指使的嘍?”寧馨臉一沉。廖喜明白是寧馨有意刁難,臉變了數變,最後低聲下氣地道:“郡主大人大量,就別和下官一般見識。下官這就去緝拿兇手,給郡主一個待。”

“我一女之輩,要什麼撈子待!有什麼待,還是跟我夫君說吧!”我道:“廖大人,郡主體諒你做官的難處,在下也不強你。半個月內,在下想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別怪我錦衣無情。再說了,過一個月就是中秋節,你西城治安這麼差,如何保證得了皇上的安全?”其實,出這麼大的亂子,已經不是我或廖喜所能壓得下來的了。上報給皇上,自然有廖喜的好看,屆時我有的是機會落井下石,沒必要非在他面前表現出來,我也只是出言譏諷他兩句便罷手。

廖喜知道輕重緩急,不與我爭那口舌之利,吩咐自己的得力干將與順天府的人一同開始查驗屍體,他則向我詢問起事情的經過來。三言兩語把事情待清楚,告訴蘭月兒耐心在家中等候喜訊,我帶著魏寧兩女揚長而去。

鬆懈下來的寧馨才覺得後怕和噁心,短短的一段回家路,她兩次叫停了馬車,伏在車轅上大吐,幾乎把苦膽都吐了出來。

其實,她不是沒傷過人…按照蔣遲的說法,寧馨郡主刑罰之厲,在這些天璜貴胄中都相當有名,只是在她心目當中,下人和人還有一定的差距,而她也是才開始學習如何給予下人適當的尊重。

當一具具屍體像小山一樣堆疊在一起的時候,這種震撼絕非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所能承受。看她親自查看大門的門閂是否牢就知道她心中是多麼恐懼,落在我眼裡,讓我心頭一陣酸楚,竟讓自己的女人擔驚受怕,在京咱ubr/>己混得可真不如意啊!

不過,對頭實在是太愚蠢了!想用這些不入的人物暗算我,真是把我看得太扁了!就算我不是王動,好歹也曾在一品樓痛毆過通達的十幾條漢子,何況以我和寧馨的身份,給主事者安上個謀逆之罪也大有可能。

溫言開解了寧馨一番,她的心思才漸漸平靜下來,囑咐魏柔好好照顧她,我匆忙趕到了長寧侯府,向蔣雲竹通報了整件事情。

蔣雲竹吃驚,知道不可等閒視之,雖然他立刻排除了他大哥蔣雲松是幕後指使的可能,但他還是親自走了一趟,很快,蔣遲、蔣逵就隨他一起回到了長寧侯府。

“賢侄,太后很喜歡寧馨那丫頭,又是親戚,找個子讓寧馨進宮陪老人家嘮嘮家常吧!”蔣雲竹還是怕暗殺的目標是寧馨,故而想讓寧馨入宮暫避:“再說,有太后出面,婚事也容易說。”我諾諾,心中卻並不如何願意,後宮本多穢惡,再聽邵元節嘴裡的皇上比荒唐的先帝強不了多少,我可不想寧馨在宮裡吃了什麼暗虧。不過對蔣雲竹而言,他已經做足了姿態,便說自己神不濟,剩下的事情就給年輕人,自己摟著小妾尋歡去了。

見蔣雲竹離開,蔣逵臉上頓時浮起一層譏笑:“李兄,為人囂張也需要本錢,本錢何來?同宗同族、同鄉同學、同科同志。像你那麼得罪人,早晚成為孤家寡人。成了孤家寡人,還用得著暗殺你?大家吐口吐就淹死你了!李兄,吃一塹長一智吧!”

“四弟,你的嘴還真不饒人。”蔣遲的大笑沖淡了屋裡的尷尬,蔣逵是個出的戲子,他把對我的怨憤之情詮釋得清清楚楚,蔣遲自然要出來做個和事佬:“這事兒也不能這麼說,那張家兄弟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以前也沒見有人敢吐他丫的吐!

再說了,代王府與蔣家是什麼關係?那是同氣連枝的親戚,明著是對李佟對代王,暗地裡沒準兒就是衝著咱蔣家甚至皇上去的,咱蔣家在大禮一案中得罪的人可著實不少啊!”聽蔣遲也如寧馨一般上綱上線,甚至有過而無不及,我心裡一陣慨,如果皇上聽信了蔣遲的話,寧馨遭暗殺一事則成了肅清朝中異己分子的上好藉口,而這就是政治吧!

蔣逵不易為人察覺地偷瞥了蔣遲一眼,目光頗為複雜,既驚訝,又豔羨嫉妒。蔣遲自出任刑部主事之後,鋒芒漸,此刻已經引起了蔣逵的警覺和重視,原本被認為是個不學無術的膏粱子弟的大哥,竟是深藏不的少年俊傑。

“大哥說的是,案子發生在粉子衚衕,順天府和西城兵馬司都難逃其咎。順天府尹葛止野雖說是繼統派,可他是張鶴齡的兒女親家。那西城兵馬司指揮廖喜更是和繼嗣派的幾個死硬份子過從甚密,現在雖然收斂了,後有機會會不會翻案可就難說了,正好藉機整治他們一番。”

“還是四弟聰明!不過,葛止野那老頭為人相當忠厚,行事又不偏不倚的,像二叔購地,張延齡阻攔,葛老頭也沒幫著他親家兄弟,皇上倒是很看重他,不若把目標對準了廖喜一個。”

“區區一個六品兵馬司指揮,犯得著費這麼大動干戈?這豈不是用紅衣大炮打蚊子?!”蔣逵不以為然道。

“別小看廖喜,動他可是連著筋帶著骨哪!再說,四弟,你哥他身子骨差,沒法出來做事,你也滿二十了,該出頭幫皇上和蔣家忙了,一個六品指揮,正適合你的身份吧!”

“東山,不是我挑撥你們兄弟的關係,蔣逵此人心狹窄,恐非西城兵馬司的得力人選…”

“子愚,你或許不知,安他活不了多久,太啟勢必要繼承我大伯的爵位,攔是攔不住的。

而皇上沒做過太子,楊廷和又欺皇上年幼,把持朝政多年,皇上自己的親信大臣寥寥無幾,自然要借重外戚,蔣家少一輩哥六個,總不能厚此薄彼吧!”我心道,我當然知道蔣遙已命在旦夕,而蔣逵接任西城兵馬司對我更是利遠大於弊,不過我還是裝出一副惋惜的模樣,道:“論起來,令弟蔣遠穩重多了,是更適合的人選。

何況,沈籬子衚衕的工程也需要自己人壎uㄦ茯k…”

“太啟就是自己人嘛!”蔣遲笑道,只是眼中卻倏地閃過一絲異

“別情,你怎麼這麼神神秘秘的?還有,你的子哪兒去了?”方獻夫一臉驚訝,可還是依我之言,讓寶珠去了外間。

“師兄,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我一臉無奈,把晚上遇襲的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你就是寧馨郡主的夫婿?!那殷氏怎麼辦,莫不是你休了她?”方獻夫吃驚地道,隨即搖著腦袋道:“不對,我雖然只聽到傳言,說寧馨郡主在京城找到了夫婿,可那人的名字好像叫…叫…”

“叫李佟對吧,師兄,我就是李佟啊!”方獻夫“騰”的一下站起,神情緊張地望了房門一眼,看房門緊閉,又聽我說來得秘密,他似乎才放下心來,壓低聲音道:“別情,你怎麼這般胡鬧!叫人知道你冒名騙娶郡主,死罪啊!”

“可扮作李佟是皇上的聖旨!”

“皇上也胡鬧!”方獻夫脫口而出,神情一鬆,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狠狠瞪了我一眼:“總之…是胡鬧!”我把前因後果仔細敘述一番,又道皇上有旨,讓我不得身份,方獻夫這才顏稍霽,笑道:“你也該罵,遇到難心事了,才想起師兄來。”又問桂萼、沈希儀知不知道此事。我搖搖頭。其實當初我曾猶豫過,究竟先找誰更適合。

沈希儀是純粹的軍人,對政局沒有什麼影響力,自然先放在一邊。而桂方兩人,照理說桂萼的地位比方師兄高,又是我的幹姑夫,理應先與他商量,可我想起老師陽明公對師兄的評價,加之寶珠深受師兄的寵愛,才下定決心,先向師兄揭開李佟身份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