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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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久在江南一代活動,購置秘密居所本就是意料中事。小衣輕裘都整齊的疊放在頭,上面還壓著擦拭一新的新月一文字和翌王弓,穿戴整齊,我被引到了隔壁。
羅紗帳裡的解雨魏柔並頭而睡,海水長時間的浸泡不僅讓魏柔現出了本來面目,就連解雨獨步江湖的易容術竟也失了效,兩張妙絕人寰的秀顏上都是嬌紅一片,直如兩朵並蒂紅蓮一般。
見到我探進頭來,解雨嫣然一笑,魏柔卻忙閉上了眼睛。
“雨兒,覺得哪兒不舒服?”
“人家渾身哪兒都疼…”解雨撒嬌道:“魏姐姐也是,你都不管我們,壞死啦…”魏柔該猜到解雨的身份了吧,我正暗自尋思,身後傳來宋素卿的笑聲:“難怪公子一醒過來就急著找兩位姑娘,這對天仙似的妙人,連我看著都心動,公子真是好福氣呀!”
“哼!”正深情款款注視著我的解雨聽到宋的聲音,突然不高興地撅起嘴來哼了一聲,從錦被裡探出手來拉著我道:“相公,她不是好人,我要給相公開藥方,可她理都不理我!”我心頭一緊,忙運內功,內力絲毫沒有受制的跡象,倒似乎比以往更純了一點,這才放下心來。聽宋素卿噗哧一笑,道:“小妹妹,染的風寒比相公還重呢,我怕和他一樣都是胡言亂語呢!”
“宋姑娘,賤內祖上都是名醫,按她開的方子抓藥吧!”伸手摸了摸解雨的腦門,果真有些燙手,讓侍女拿來溼巾冷敷,抬手去試魏柔的體溫,魏柔的眼睫翕動了兩下,最後還是沒有睜開眼,任由我的手在她額頭頸上試來試去。
魏柔的體溫甚至比解雨還高,我心中不免有些焦慮,習武之人平常不易生病,一旦病來則勢若猛虎,眼下三人齊齊病倒,萬一有人來襲,頓成待宰羔羊。
“的,對方是不是宗設?”溫言勸二女安心養病,我回到了宋的房間,一口氣喝了一大碗紅糖薑湯,鑽進被子裡,沒好氣地問道。坐在沿上的宋素卿眼睛一亮,點頭道:“正是!來襲的正是宗設的旗艦“三笠”!”隨即神一黯:“可惜我們消息錯誤,讓他輕易得手!妙之丸上八十三人,生還的只有八人,我兩個兄長也戰死了!”言下不勝唏噓。沈熠曾經告訴我,宋集團的主力戰艦就是妙之丸,其他兩艘商船並沒有什麼戰鬥力,此番船毀人亡,對宋集團幾乎是毀滅的打擊。
只是宋素卿悲則悲矣,可臉上卻昂揚著復仇的鬥志,莫非她還留有後手不成?
“妾身沒有後手,卻有強援!”聽她驟然改了稱呼,我心中就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待她希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心中便愈加了然。
“大人權掌一府捕快,手握一樓銳,此仇不報,焉為大丈夫?!素卿願附驥尾,血仇焉得不報!”
“原來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心中一驚,她這女子好深的心機!明知道我的身份卻若無其事地與我周旋,若不是昨晚出事,或許她會一直含而不喧吧!
“怪只怪大人名聲太響亮了。”在我的凝視下,宋素卿微微一笑道。
“宗設並沒有傷到我一毫。”宗設在我大明海域竟敢如此猖獗,就算針對的不是我,我亦是怒髮衝冠,不用宋素卿將,自己都恨不得提一隊人馬剿了這股倭寇,可我不想成為宋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先和宗設狗咬狗去,我大明坐收漁利豈不更好,便緩緩道。
“大人此言差矣!”我的話頗出宋的預料,她眉一挑,肅容道:“宗設狼子野心,所圖非小,自去年大掠寧波以來,與海盜相互勾結,妄圖稱霸東海,不趁其弱小之時將其剿滅,養虎為患,悔之晚矣!”
“大明雖輕視武將,卻重軍功,特別是文臣行武事者,尤受朝廷重視,貴國幾個深受皇帝器重的封疆大吏莫不如此,大人慾建功於社稷,求聞達於朝廷,剿滅宗設實是捷徑呀!”我心中大震,宋素卿對我朝研究如此之深,她才是所圖非小吧!可她說得句句都是實情,本朝重文輕武,卻重軍功,別人暫且不說,幾個與江湖隱約有些干係的大員如漕督李鉞、吏部右侍郎胡世寧無一不是以文臣行武事後得到重用的,而軍功尤重邊患倭寇,若真能一舉剿滅宗設集團,定然大大有利於我的仕途。
我已經開始飛快地盤算這種可能,以沈熠在蘇州地界被襲為藉口,越界奇襲宗設的大本營,一舉將他刺殺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不過一來宗設陸上的老巢定然隱秘,不易搜尋,二來一旦打草驚蛇,他遠楊海上,就幾乎不可能抓住他了。
更難的是他手下眾多,一擊不成,反受其害,算來算去倒不若把這場功勞送給沈希儀,以他為主,以我為副來得穩妥些。
我中雖已波瀾起伏,臉上卻絲毫不,宋素卿窺不破我的心,臉上閃過一絲焦慮,突然淚如雨下,泣道:“兩個兄長戰死,妾身本已萬念俱灰,就想追隨他們而去,只是血仇未報,叫妾身有何面目面對他們?!
想起大人,才讓妾身頓生希望,以殘敗之軀侍奉大人,求大人為妾伸冤。只是,大人既然已經有了一對絕代佳人,又怎會把妾身蒲柳之姿放在眼裡!妾身、妾身這就死去!”說著,竟一頭朝梳妝檯撞去。明知道這不過是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技倆而已,可我還是伸手拽住了她,若真想剿滅宗設,她是個絕佳的助手。
不想她竟似真的要尋死,偌大的衝力幾乎把我從上拽起來,只是用力一扯之後,我馬上就明白過來,自己還是心軟,果然,她順勢就撲進了我懷裡。
“大人…”***“除夕了。”大街上到處張燈結綵,爆竹聲不絕於耳,三五成群的孩子提著燈籠、唱著童謠互相追逐著。
“賣懶、賣懶,賣到三十晚,人懶我不懶…”我輕聲和著童謠,彷佛又回到了快樂的童年。
“把懶都賣給你才對呢,那麼多姐姐妹妹不夠你忙麼,非要再找個倭女?”偎在我懷裡的解雨嬌嗔道。
“雨兒,總算找到機會撒氣了。”我不由得噗哧一樂,從宋素卿遣散手下要與我同回蘇州開始,她就撅起了小嘴,忍了一路,眼看就到家了,終於忍不住了。
“宋素卿和們姐妹不一樣,她和我不是一條心。”說白了,我和宋素卿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就算她壯士斷腕般地割捨了松江府的豪宅,遣散了所有的手下,甚至將一筆龐大的資金給了我,我也明白那隻不過是做出來給我看的姿態而已,兩個異兄長或者說是情夫的陣亡會給她帶來如此巨大的痛苦嗎?她的目標僅僅是復仇嗎?這些都在我心裡畫著問號。
而我也需要她提供給我宗設的情報,那筆資金也有助於我征服隱湖,何況她給我的甚至更多。
“那你還收留她做什麼?”
“她比誰都瞭解宗設,而宗設已經成了我大明的禍害,於公於私我都要設法除他。況且,”我沉了一下,才道:“雨兒,那天沈熠曾提起過,他走私的紅貨其實是唐門為應天寶大祥要的…”解雨驚呼了一聲,嗔了我一眼,似乎是怪我怎麼不早告訴她。我輕拍著她的後背,解釋道:“雨兒,這或許牽涉到唐門內部的權力爭奪,我可不想讓陷進去。
其實,我一直有些奇怪,唐門突然擴張經營的目的究竟何在?老爺子他又到底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雨兒,或許還不清楚,從七連環到珠寶,唐門幾乎每項生意都隱藏著莫大的危機,一個環節上出了問題,就可能扯出另外一個環節,唐門甚至可能一下子就崩潰了。”
“錢財乃是一門生存之基礎,本應是門主親自掌握才是,可我聽三藏說,唐門的經營大權掌握在大伯唐天威手中。
不是我這個外人挑撥離間,兄弟若是齊心,怎麼都可以,像人家大江盟齊放齊功兄弟就配合的天衣無縫,慕容兄弟也是相扶相攜,可唐門是這樣嗎?我看未必,光一個寶大祥,老爺子看來就並不怎麼知情!”
“你還說你是外人?”解雨雖然嬌嗔,眉目之間卻暗藏憂,我心下明白,唐門內部果然並不安生,那種至親之間的鉤心鬥角恐怕也是她離家出走的重要原因之一吧!只是她不肯數落自己的長輩不是,卻挑起我話裡的病來了。
“哈哈,是相公說錯!雖然他老人家沒同意我們的婚事,可我卻是他老人家的女婿!女婿向著老泰山是天經地義嘛!”解雨噗哧一笑,說:“這還差不多。”我接著道:“老爺子他可能拉不下面子去手你大伯所管轄的門中事務,我可就不一樣了,七連環和寶大祥這兩個浮出水面的事情我可不想輕易放過,七連環三藏去查了,我就來查寶大祥,宋素卿她悉海上走私,又是寶大祥私貨的上家,或許能為我解惑。”說著說著,我心中驀地升起一個念頭,唐天文會不會是想借我之手來揭開唐門經營中的秘密才出人意料地冷落我呢?他是不是擔心唐門準女婿的身份不僅會妨礙我的思想行動,又會牽扯到他呢?若真是這樣的話,唐天文可真稱得上是老謀深算了。
“是…是這樣呀,那相公你怎麼不早說,我…我都偷偷給她好幾個小臉子啦!”
“做得沒錯啊,嘿嘿,這樣,她才會全心全意地依靠相公嘛!”接到我書信以為我無法回來過年的眾女見到我歸來自是喜出望外,可再看我們三人俱是一副病泱泱的模樣,又都緊張心痛起來,解釋了半天,眾女才放了心,在無瑕的指揮下,忙著準備年夜飯去了。
雖然一路奔波已讓我疲力竭,可我還是強打著神與眾女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年夜飯,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竹園才是我自己的家,這頓飯也是我自己家的第一個除夕團圓飯。
貼報的喜聯,聽寒山寺的鐘聲,直樂到月斜河傾。可經這麼一折騰,到初六我的病才告痊癒,而解雨兩天前就滿地活蹦亂跳了,只是魏柔的低熱卻一直纏綿不退。
自從回到竹園,魏柔就躲進了指月軒很少出來,和眾女倒還親親熱熱的,可見了我卻不假顏。我心中暗喜,知道她內心正天人戰,既不說破,也不抱怨,每天依舊早午晚三次去探望她。
她沒用大夫,藥方都是解雨親自開出來的,解雨偷偷告訴我,說她因為受涼,月經至今淋漓不斷,我便吩咐盧氏偷偷做些當歸羊羹之類補血補氣的東西給她送去,讓眾女知道了,倒笑了我一回。
生病那陣子,蕭瀟就和我商量,說別去離別山莊給爹爹拜壽了。我知道她心疼我,不我大病之後遠行,可我不想讓她心中存有遺憾,堅持赴滁州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