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誤會冰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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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符堅一身鎧甲站在自己的大軍前，神情冷峻，雙眼掃視著眼前剛招驀起來的新兵，戰爭來得太快，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現在都在離城三十里外的防線，而這些新兵多數都是他叢天池聖教中調來的秘密高手，表面上是新兵，其實都是他的秘密武器，留在他撤退時保護他離開。

他已接到齊候小白飛鴿傳來的密信，他親率一支軍隊以代天子巡視的藉口正往息國趕來，估計大概幾天後就會到達。其實他對這個結義兄弟還是有著猜疑，他為了兮兒派文天心來到他身旁，藉機破壞他們夫兩人的情。可是他心中還是有著篤定，他既然如此愛著兮兒，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兮兒落入楚王手中。所以他走的也是一步險棋，他裝作弱勢，讓兩個強大的敵人相鬥，自己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到時無論是誰勝了，另一方肯定也會大損元氣。

想到此地，他不由地冷冷一笑，大聲道:“我國的勇士們，拿起你們的武器來，保護我們的家園，保護我們的親人，隨我上戰場吧。”話一落音，底下就響起轟雷般的呼聲，士氣如虹，銳不可擋。姬符堅長腿一跨，跨上自己心愛的戰馬，這匹馬是他最喜歡的一匹馬，可是久不經沙場，竟然養得有點肥，可是寶馬就是寶馬，它一聽到戰鼓敲響的聲音，整個都振奮起來，顯得神抖擻，昂首向前跑去。

姬符堅一拉繩子，令它停了下來，獎勵地拍了拍它的脖子，回首看向身後的軍隊，大聲喝道:“全軍出發。”那一支軍隊在息國人民的期盼下浩浩蕩蕩地朝城外開去。據歷史記載公元前680年，楚文王熊貲攻打息國，息候姬符堅帶領息國人進行自衛反擊戰。

恨兮一路催促著申應仇快點返回息國，可是申應仇考慮到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留有分寸地不緊不慢地駕駛馬車。

申應仇回首看向車中的她，只見她臉上表現出從未有過的焦慮，平時風淡雲清的她幾時有過這樣的表情。她不時掀起布簾來看外面。

快接近息國的時候，只見路上的逃難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拖兒帶女，男的挑著行李，女的抱著孩子，看得恨兮一陣心酸，每次戰爭受害的總是這些老百姓。他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家園就會被戰爭毀了。

“停下。”恨兮輕聲說道“我想下來透透氣。”申應仇依言停下馬車，扶著她走下馬車。正在這時，突然一匹駿馬正瘋狂地面奔來，嚇得路人的行人紛紛躲避，而一個小傢伙卻站在中間突然哭了，眼看著馬就要撞著小孩子了，可是他自己卻毫無覺地一個勁地在哭。

恨兮的心剎那間跳到了嗓子間，剛想動身去救下那個小孩子，只見申應仇已經快步上前一把抱抱住孩子，然後輕輕一躍，就飛到了恨兮身旁。恨兮懸著的心這才輕輕落下。

她輕輕伏下身子，溫柔地笑問:“小弟弟，你的父母呢？”小孩子嗚咽道:“我一個人跑到了前面，我爹孃還在後面呢，”說完往後一指，只見兩位年輕的男女正面無人地跑上來，一把抱住孩子，其中孩子娘更是抱頭痛苦道:“誰叫你調皮，跑得這麼快，差點叫娘再也看不到了，還好有這兩位大恩人救了你，來，快謝謝他們兩位大恩人。”那孩子父親一看就是個老實人，他雖然不會說話，可是雙眼裡的謝意已經充分表達了他的想法。他手道:“多謝兩位了，要不是有兩位，恐怕我這孩子已經死在馬下了。”恨兮笑道:“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對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遷移了？”那男人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本是息國的百姓，可是楚王軍隊正兵臨城下，聽說馬上就要圍城了，所以我們才不得已捨棄自己的家園來逃難的，再不走的話，等一開戰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恨兮皺眉道:“上次楚國也不是兵臨城下，還是退了，為什麼又再來犯？”

“唉，那只是君候之間的事，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又怎麼會懂。不過聽說我們息夫人太美麗了，楚王是想得到她才發動戰爭的。”申應仇聞言雙眉一豎，厲聲道:“胡說，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那男人顯然嚇了一跳，縮了縮身子，看了看恨兮那美得過分的臉來，臉上有一絲疑惑，連忙拉著兒子與老婆快步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首大聲說道:“我奉勸兩位還是不要往前走了，那裡正準備打仗了，兄臺也該為你夫人和你肚裡的孩子著想，回頭吧。”申應仇看著她，只見她臉蒼白，苦笑搖頭，雙眼裡有著令人心痛的自我折磨。他深一口氣道:“我們走吧。”恨兮默默無言地抓著他的手爬上馬車，一入車廂，整個人就以全身放鬆的狀態整個縮在軟枕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剛才那男人的話就有如魔音般時時在她耳邊迴響。

他們的馬車來到了息候紮營的地方，一下馬車，馬上就有士兵去稟報息候。他與眾將正在營中商量著戰略，突聽一名士兵大聲報道:“稟君上，君夫人正在營外求見。”姬符堅一呆，隨即臉上出狂喜，立即放下手中一切，旋風般地跑出了營帳，只留下面面相對的眾人。

姬符堅快步走向營外，只見外面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前站著滿頭銀髮滿身白袍的申應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一看到申應仇，就覺到安心，有了他的保護，他的兮兒會是安全的。

他微微一笑，掀起布簾，只見她閉起雙眼正靠在軟枕上，臉蒼白，微微隆起的肚子讓她看起來更加消瘦。他的心裡有著萬分的憐惜，前些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讓小時候的陰影擋住了他的雙眼，竟然相信了別人的話，讓她受了許多的苦，今後他只想彌補她，加倍地對她好，為了她，他願意放棄任何東西，包括自己的國家，還有他的生命，只要她快樂幸福就好。

他輕輕地執起她的柔荑，她驀然一驚，醒了，睜開秋水般的雙眼，直直望進他的雙眼。他笑了，輕輕問道:“為什麼又折回來了？”恨兮輕輕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回來並不能改變什麼，可是心裡彷彿有股聲音告訴我，必須回來。因為事情走到這種地步，多多少少和我脫不了干係。”姬符堅頓時神情一冷，語音轉低道:“這只是男人的事，這是男人的戰爭，並不關你的事。”恨兮點點頭道:“我知道，我只是想我能回來幫你做些什麼，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爹。”姬符堅大手一揮，大聲道:“快回你的崑崙山上去吧，你在這裡很危險，反而會影響我的每個決定，快走吧，等一開戰，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恨兮拉住他離去的身子，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好，我和孩子在崑崙山上等著你來。”姬符堅沒有回身，只是悠候嘆口氣道:“為了你，我一定會來接你的。還有，對不起。”突然聽到他的那句對不起，恨兮反而一愣，只是凝神看著他的背影，他又接道:“那些子，誤會了你，讓你對我灰心，讓你獨自神傷，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與情，還有謝謝你，謝謝你還能重新接納我，讓我得到此生最大的幸福，為了你，我此生無憾，就是萬一戰敗了，我的魂魄也會跟著你的，保護你的。申兄，好好保護兮兒。”一旁的申應仇一愣，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卻有著英雄末路的孤寂。說真的，姬符堅在他心中，評價從來就不高，特別是他讓恨兮受苦的那段子，他真的鄙視他的為人，覺得他不懂珍惜得到手的幸福。現在他反而有些欣賞他了，至少他還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恨兮怔怔地看著他，自己準備回崑崙山上時，就準備獨自撫養孩子長大，可是一聽到息國被圍，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重新返回息國。她不能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解釋，連她自己也參不透自己的心，只是讓她惑。難道自己真的是僅僅是為孩子著想嗎？

那輛馬車一直停在夕陽下面，籠罩在一圈金的陽光裡。漸漸地太陽沉入了大地，月亮升了上來，星星也出來了，調皮地眨著眼睛。

恨兮一直在苦思對策，申應仇也是一直站在她身旁，沒有打擾她。看來她一定是在做著什麼重要的決定。每次她做出什麼重要的決定時，她都是這樣的一付表情。

恨兮輕輕嘆氣，回過神來，轉首望向身邊的申應仇，微微一笑問道:“如今的戰局，申大哥可有什麼意見？”申應仇看著她篤定的神，知道她已經有了決定，可是他還是回答道:“一個小小的息國，又想擋住楚國與蔡國的聯軍，非要藉助外來兵力不可，不然決難取勝。”恨兮輕哦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能與楚國平分秋的莫非齊國。而齊候與息候更是結拜兄弟，只要息候去搬救兵，小白沒有理由不來救，更何況幫助息候守住息國，更是擋住了楚國北上的通道。”恨兮雙眼望向遠方，雙眉緊皺，苦笑著說道:“可是，我卻想去會會楚王，令他打消主意，不要發動戰爭，你看剛才的那些百姓，他們遠離家鄉，離失所，為什麼要有戰爭，為什麼要有死傷，尤其是那些最無辜的老百姓。”申應仇冷哼一聲道:“這叫做與虎謀皮，那楚王乃當世梟雄，他怎麼可能為你而放棄他的雄圖偉業。你一去，反而更遂了他的心願，多一個值得炫耀的戰利品。”恨兮有些驚異地看著他，他難得一次說這麼多的話，他一向是惜語如金的。

恨兮沉默半晌，抬起頭來，堅定地望著他，輕柔而有力的看著他說道:“我決定了，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還是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