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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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兮一覺醒來，已經是華燈初上，眼睛四掃處，倍淒涼，不覺得讓她的心格外沉重。現在的熊貲與鬥泊比已經出去赴姜糾之約了，只有她一個人孤獨地呆在這裡。

正思忖間，只見軟簾一卷，一個白身影帶著夜風而入，讓她的身子冷洌地一顫。抬首望去，原來是申應仇來了。

看到她的身影，申應仇眼睛深處，閃過一絲溫暖，眼神變得格外柔情四溢。

恨兮心中一緊，這樣的申應仇已經邁過了她心底所能允許的界限，對他的心也立刻充滿了警戒。她不能讓申應仇陷得太深，這對他不公平，對綠兒更加不公平。

他輕輕走到她面前，深情地凝視著她，道:“我們走吧。”恨兮裝出一付冷漠地樣子，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申應仇一愣，驚訝的眸子轉向她，眼睛深處竟然有著一絲輕顫與害怕，這樣的她讓他太過陌生，她怎麼可以在他面前變得如此冷凍凍的，這不像是往的她。

“你不是一心想要逃離楚宮嗎？現在他出去了，我們正好借趁著這個機會逃出去。”恨兮冷哼一聲道:“不，我不會走，更不想走。我在外面飄泊了這麼久，已經想通了，我不會再江湖，我要安心在楚宮把孩子生下來。”申應仇整個人都已經呆住了，半晌才接道:“現在綠兒正在外面等我們，只要逃出這個地方，楚王為了大局也不會來追趕我們的，一旦錯過這個機會，我們就很難逃出去了。”恨兮輕嘆一聲道:“申大哥，你和綠兒快走吧，你們去過你們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現，我已經厭倦了江湖打打殺殺的生活了，我只想在楚宮裡過一些清靜的子。”申應仇沉默了，然後抬起淡笑的雙眸，輕聲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恨兮鄭重地點點頭，抬起雙眼無畏地盯著他的雙眼看。看得申應仇反而害怕似的低下頭了，身子猛地一退，雙腳不聽指揮似的打轉，看得恨兮心中一酸，不得不擺出一付強硬的樣子，輕笑道:“我知道，我變了，變得不再像是原來的恨兮，可是，我卻認為這樣的變化對我，對你，還有對綠兒都好一些，所以我想讓你們兩人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求你們了。”申應仇漆黑的雙眼變得死灰沒有任何可以讓它再為之顫動的神采了，因為恨兮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他了，就連讓他呆在她身邊保護她的機會也不給他。

他知道她口中所說的變了，其實不然，她只是想要他從此走出她的生活，讓他再也看不到她。聰明的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她只是想要成全他與綠兒的那段情。

他哭無淚，眼眶裡乾澀得難受，他只得抬下眼，不讓她看到他眼底的脆弱。她既然想要讓他幸福，不讓他成為她心底的壓力，他又何苦要強迫她。

他不忍心看她為難的樣子，更加不喜歡她的故作堅強。儘管她的表面是多麼地冷漠高傲，其實他清楚地知道，她的心是多麼地善良與脆弱，是一個遇到傷心事時只會逃跑的膽小鬼。雖然她有足夠的智慧足以面對任何困難，可是她的心善良到不會傷害到任何一個人。這樣的她又豈能立足於這個豺狼世界呢？

他的雙輕顫，帶著一絲企求，輕聲道:“可是，我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扔在楚宮裡，這樣我和師妹不會心安的，我們走吧，再也不要回到這裡了，好嗎？”恨兮轉過身子，努力忽略他眼底的企求，冷聲道:“你們走吧，我不會再改變心意了。”申應仇沒有說話，只是上前一步想要拉著她的手，卻聽到耳畔突然傳來利劍破風而來，隨即耳邊又響起一絲驚雷的大喊聲道:“好你個申應仇，我已經看在兮兒的份上，放過你了，沒想到你賊心不改，竟然再來拐我的愛。”恨兮的臉剎那間變得雪白，為什麼熊貲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趕了回來。上次申應仇帶走了她，已經讓他恨不得殺了他洩恨，沒想到又被他撞上了，他又怎麼會放過他了。

一身戰袍顯得風塵僕僕的熊貲雙眼圓睜，裡面冒著熊熊烈火，一看見申應仇那美得飄忽的容顏時，恨不得把手上的劍一把毀了那張魅世男。

熊貲抬起手中的利劍，冷哼道:“受死吧，看在你以往救過兮兒的份上，我留你一個全屍。”申應仇冷冷一笑道:“誰幫誰留全屍還不知道呢？”恨兮一步跨到他們兩人中間，那幾乎透明的皮膚讓她的雙眼顯得更為焦急。

兩人的劍與銀笛都指著恨兮，她看了一眼像仇人一樣互相瞅著對方的兩人，輕嘆道:“申大哥，你快走吧，我已經下定決心跟著他回宮了，不要再作無謂的爭鬥。”申應仇手中的劍笛輕輕一顫，看樣子她的決定已定，如果他再與熊貲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最後傷心的只會是她。

他輕輕一嘆，黯然收起手上銀笛，深深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恨兮，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營帳。

熊貲看到他的背影，心中還有不甘，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放走他。可是，恨兮在他的身前緊緊攔住他的劍，讓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劍。

恨兮嫣然一笑，道:“讓他們走吧，綠兒等了他這麼多年，也該有個結果了。”熊貲也是默然無語，然後才笑道:“只要他再也不在你的面前出現，我就會從此放過他的。”恨兮輕輕嗔道:“除去兵力不說，你還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呢？”一提到這個話題，熊貲彷彿像小孩子不服氣地起身道:“那我與他再來個比試吧，看看到底是誰厲害些？”恨兮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臨走前說過有件事要告訴我，是什麼事？”熊貲恍然一笑道:“哦，我差點忘了，你姐姐現在正在前面不遠的營帳裡。”恨兮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然，她為什麼不呆在蔡宮裡，反而來了楚營，這不是於情於理都不符。她與蔡候再怎麼不和，他們畢竟是結髮夫呀，這麼不顧對方生死，反而讓她的心底更加為他們悲哀。

恨兮抬起雙眼，勇敢地望向他，笑道:“我去見一下姐姐。”昏暗的燈火中，妙音公主正在營帳裡忐忑不安地反覆走動。她已經聽聞妹妹被楚王救了回來，她會怎麼樣處置她呢？

軟簾一掀，一個俏生生的人影正卓然不群地站在她的面前。

“妹妹，”妙音公主低聲喃喃念著這個名字，臉變和煞白，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安。

恨兮輕輕笑了，淡然說道:“我們姐妹終於又見面了。”妙音公主苦笑著接道:“是呀，我們姐妹自小分開，缺乏瞭解，要不怎麼會是現在的這種局面。”恨兮輕聲反問道:“什麼局面？”妙音公主回身驚訝地看著她，只見她臉上帶著如沐風的微笑，心中有些不解，並沒有再說話。

恨兮走到軟塌前坐了下來，然後優雅地一伸手道:“我們姐妹何不坐下說話。”妙音公主依言坐了下去。

恨兮拿起面前一杯已經冷掉的茶杯，淡笑道:“好一杯桃花茶，沒想到過了這麼多久，宮裡竟然還有桃花茶，姐姐好雅興哦。”妙音公主有些不大自然地微笑道:“這是楚王隨身帶著的桃花茶，我大膽向大王要了一些。”恨兮輕輕放下茶杯，道:“這杯桃花茶已經冷掉，雖然味道已經變了，可是到底還是桃花茶。就像我們姐妹，縱有千萬般地誤會，我們依舊還是血濃於水的姐妹，所以姐姐不必記在心上。”

“哦，”妙音公主驚訝地張大雙，沒想到她就這麼輕易地就原諒了她，讓她心底有些喜不自勝。只要她肯原諒她，那熊貲對她的話是言聽計從。

她的心中湧起希望，恨兮看到她的臉，卻只得苦笑道:“這件事我已經向大王求過情了，不過他們這麼大舉進攻蔡國，就這麼算了，對楚國上下未免不好待，讓他也不好下臺。所以他還是要一意孤行來打蔡國。”妙音公主輕呼出聲道:“就連你也勸不了？”恨兮輕輕點點頭，妙音公主面一慘，這世間如果連妹妹也勸不動楚王，那可就沒有任何人能勸得動他了。

看到她盈盈泣的臉龐，恨兮輕嘆道:“我還有一個主意，不知姐姐可否依我？”妙音公主有如抓住一個救命稻草，急著問道:“只要能讓楚王退兵，我一定會做到的。”恨兮盯著她的雙眼道:“你帶我去見蔡候。”

“什麼？”妙音公主有些驚訝地放開她的手道:“現在的他已經一蹶不振，王宮裡已經亂成一團了，去見他又有什麼作用？”恨兮微微一笑道:“無妨，只要讓我見一下蔡候，也許就會有辦法的。”妙音公主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凌亂的蔡王宮裡，此時的大殿裡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個醉得不知東南西北的蔡候正瘋狂地在喝酒，望著可憐的大殿裡，姬獻舞笑了，笑得眼淚橫飛，聲音在膛裡迴響，繼而充斥著空曠的大殿。

“都走吧，再也不要回來，都走吧，我不希罕你們，快走，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們，否則，否則我就會殺無赦，嗯，殺無赦。”姬獻舞凌亂的髮絲蓋在臉上，讓他原本富有成魅力的臉竟然變得狎猝，眼神呆板而瘋狂，與往那風得意的蔡候差了十萬八千里。

外面喧鬧的人差不得都走了，反而變得安靜無比。就是這樣安靜得令他心慌的時候，竟然出現了兩個身影，她們不僅臉龐相似，就連身形都相差無幾，只是左面那美得清冷的女子臉上多了一抹絕的桃花胎記。

看到他夢裡也出現的臉龐，姬獻舞笑了，瘋狂地指著面前的兩個女子大聲笑道:“看來我的壽命快盡了，竟然出現幻像了。”右面的那個女子臉上湧起一絲鄙夷，冷笑道:“他已經完全瘋了，竟然認不得我們了。”聽到她的說話，姬獻舞反而安靜了下來，他抬起探索的眼神打量著他們，並且起身以凌亂的腳步走到兩人面前，試圖去摸眼前人的臉兒。

看到他的行為，妙音公主臉上的厭惡更甚，拉著恨兮的手避開他航髒的雙手，冷哧道:“醒醒吧。”恨兮平靜地看著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竟然能改變了她後半生的的命運，讓她不該恨他，還是該可憐他。

恨兮拿起杯中的清水潑了他一臉，讓他的神智暫時回到了清醒時候。看著眼前的臉龐，姬獻舞呆呆望著，皺眉道:“原來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恨兮著一個大肚子，覺有些累了，順勢在軟榻上坐了下來，微笑道:“我是來為姐夫解憂而來的。”姬獻舞疑惑地看著她篤定的臉孔，心中有些不大相信，她之所以會與息候生生分開，追究起來他可是原兇，她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呢？

恨兮搖頭，心中卻冷笑，輕啟櫻:“現在兵臨城下，箭已在弦上，楚王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蔡國，除非蔡國徹底臣服於他，才會令他有機會下臺。”姬獻舞慘然地搖頭道:“我知道楚王是有仇必報的人，我上次與子元聯手設計於他，他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放過我呢？”恨兮輕輕一笑道:“只要蔡候能夠打赤胳於陣前請罪，然後以國庫中的珍寶獻於他，再加上我在旁邊勸導於他，事情會有轉機的。”姬獻舞眼中燃起一絲希望，興奮地說道:“你真的能說服楚王嗎？”不待恨兮回答，轉而低聲幽幽一嘆道:“你曾經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你為什麼還要來幫我？”恨兮皺眉望著他，淡然一笑道:“我沒有幫姐姐，更沒有來幫你，我只是看著那窮苦的百姓心裡不忍才會這麼做的。”妙音公主臉上浮起一絲歉疚，看著她的善良，她的心更加慚愧了，她去楚營前還想趁虛而入，以弱者的姿態來換得楚王的心軟，希望看在她是恨兮姐姐的份上而放過她，然後趁她不在宮裡的時候，慢慢走進他的心裡，以取代她的妹妹。

她的臉上過一絲清淚，笑得真誠，恨兮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真誠的笑容，讓她的心也跟著笑了。只要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解決蔡國的圍城之危，她的心就會開心，畢竟百姓安全了。

可是一想到那固執的楚王，她心中湧起一絲不安，他太過反覆善變，想要說服於他，怕還要費些口舌。

看到有如女神般聖潔的恨兮，姬獻舞心中湧起一絲苦澀。她在他的面前，從頭到尾就像是一個能看卻吃不到的美餐，雖然他費盡了心思，卻只是像跳蚤小丑般地在她面前醜態百出，讓他的心怎麼能不慚愧呢？

恨兮拉著姐姐的手，然後走到不修邊附的蔡候身邊，低嘆一聲道:“能成夫，就是一世的緣分，如果你們兩人都珍重這份緣分，就會讓你們的心拴在一起的。”姬獻舞百集地望著怨偶般的結髮之，只見她面泛紅，眼睛黝黑，神態間自有一份從未見過的媚態，他驚異地張大嘴巴，原來他的子竟然如此之美。

恨兮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放在蔡候手上，然後會心地轉身走出了大殿裡，把整個空間留給了他們夫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