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郭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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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婆子來到東村郭家門前，敲起了大門，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開門的正是郭家女兒。

曹婆子跟郭家鄰居原是常來常往的親戚，因此郭家女兒打小就認得這曹婆子，也知道她的職業是媒婆，見了她，臉上一紅，低聲道:“曹嬸子好！”曹婆子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她白白淨淨一張臉，雖說不上清秀好看，卻也眉是眉，眼是眼的，身子骨健壯，手大腳大，一看就是個能做活的姑娘。

於是笑咪咪道:“閨女，你爹孃都在家麼？”郭家女兒衝屋裡叫了一聲:“娘！曹嬸子來看你！”郭家娘子出來，熱情地將曹婆子進堂屋:“老嫂子！多不見你，越發富態了，想是又做成了幾樁親事，得了許多些禮的緣故吧？”

“郭家娘子就是會說話！我老婆走最近是做成了幾樁媒，不過，要看謝禮拿得多不多，還要聽你郭家娘子如何說！”郭家娘子心下明瞭，嘴上卻道:“哎！我就只金蓮這一個閨女，生得也不甚出眾，能嫁到什麼好人家呢！”

“那可不一定！”曹婆子笑道:“眼前就有一戶人家，願出五十兩銀子的聘禮，來求你家金蓮姑娘！”郭家娘子一聽，心裡猛跳了幾跳:“是什麼人家？那家的孩子，莫非是有什麼病？不然怎麼肯出五十兩的聘禮？”

“娘子放心，那家孩子高大健壯，和金蓮姑娘正是一對，人也忠厚能幹，只是因為之前娶過一房，又帶著個小女兒，老身也不怕實話實說了，所以有些心氣兒高的姑娘才不肯嫁。”郭家娘子聽了，臉上掠過一絲失望，心想原來是個二娶的，別人不肯嫁才想到了自家女兒，可轉念又想，這可是白花花的五十兩銀子啊！

“曹嬸子，請用茶！”金蓮端了一杯茶進了堂屋。

郭家娘子認真打量了女兒一眼，雖不醜陋，可怎麼也跟美貌沾不上邊，再回想以前上門提親的人，不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就是人樣兒醜陋，難道有人給提了個家底殷實，模樣又不醜的人，之前娶過又有什麼關係？”曹婆子察言觀，看出了郭家娘子的心思，見金蓮去了，方道:“雖說是娶過的，可只留下一個小女孩，將來金蓮生了兒子，沒人爭家產的！”

“曹嫂子！難得你對我家蓮金蓮如此上心，我這裡多謝了，這門親事，也不用問她爹，我應了便是！”曹婆子喜出望外:“我就知道！郭家娘子你最最聰明！最最有眼光！將來金蓮去了楊家，穿金戴銀的，你這老岳母也跟著享福的啊！”金蓮悄悄站在窗外的牆地下，聽到這裡，也舒心地笑了，她自小過夠了窮子，身上能有一件不打補丁的衣服都能高興老半天，一聽說是出得起五十兩銀子的人家，心中實在動不已。

黃昏時分，曹婆子興沖沖來到楊家，還未進屋就喊道:“表嫂子！給你道喜來了！”楊母急忙了出來:“說得是哪一家？成了麼？”

“是東村郭家的閨女，人是出奇的麻利能幹，長得也過得去！”

“郭家？”楊母仔細想來想:“該不會是那個爛賭的郭老大家吧？”曹婆子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又說:“他郭老大雖然好賭，輸得也是他郭家的錢，那郭金蓮進門就是你楊家的人，這有什麼關係呢？”見楊母還在猶豫，曹婆子壓低了聲音:“老嫂子，莫怪我說話難聽，你家大光要想再娶個過得去的媳婦，恐怕不容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聽了曹婆子的話，再想想大光每形單影隻，孤孤單單的樣子，楊母咬了咬牙:“中！你去替我去問，何時下聘吧！”這晚飯時，楊母夾了一塊紅燒雞，舉起來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嘴裡嘖嘖有聲:“奔月啊！不是婆婆說你，到底你是出身太好了，打小沒做過什麼事情，瞧你這雞塊剁的，又大，又不齊整！”奔月瞥了一眼雞塊，淡淡地道:“婆婆既然嫌棄媳婦的廚藝，那就讓小姑來做好了！”楊母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道:“你小姑？用不著她！咱們家馬上就要有新媳婦進門了，哼！到時候讓你們瞧瞧，什麼才叫能幹的賢惠媳婦！”楊桃一聽，來了興致，忙放下碗:“娘！我大哥就要娶大嫂了？”大光心裡一動，面上卻不動聲，低頭默默吃自己的飯，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豎起。

“那是自然！就憑我們楊家在這十里八鄉的威望，想找個媳婦還不容易？這不，你表嬸子親自出馬，不到兩天功夫，就把你大哥的親事，給定下來了！”

“娘，我們這未來的大嫂，是哪家的姑娘？”二光也頗興趣地問。

楊母得意地笑道:“是哪家姑娘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哪姑娘又聽話又能幹，有這樣的人給你們做大嫂，給我做長媳，是我們楊家的福氣，也好給你們下面幾個小的立個榜樣！”她把榜樣這個字眼咬得特別重。

奔月看了婆婆一眼，見她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心想，又有人要倒黴了！

大光即將再娶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黃泥村。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何氏正在繡花，當乾孃陳氏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何氏族只覺得渾身一顫，一不小心手指上就被繡花針刺出了血珠。

“雪雁！你還是忘不了他麼？”陳氏見她面黯然，就柔聲問。

何氏搖了搖頭，悽然道:“我對那個人早已死心了，我只可憐我那小女兒，後孃馬上要進門，她和姑姑又不知道心疼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以後更加受苦了！”想到這裡，何氏只覺得心痛如絞，眼淚止不住留了下來。

陳氏皺了眉頭，仔細想了想，忽然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保證玉姐兒不會受苦！”

“乾孃請說！”陳氏道:“我冷眼瞧去，奔月那孩子心底仁厚，子耿直，我那三個外甥中，也屬三光最是仁義！”何氏點了點頭。

“以我看！不如叫奔月和三光夫兩將玉姐兒過繼到她們三房，算作他們的女兒，你看可好？”何氏眼前一亮:“乾孃！這真是個好主意！此事，還求乾孃成全！”陳氏點了點頭:“我到時候自會想法子，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