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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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里,離那堅口大約是兩箭之遙。朱宗潛領著他們轉向左方,隱入一堆亂石之後,找地方藏好。
他先把沈千機道點住,使他失去知覺。然後和佟長白兩人移到可以窺見來路的一條石縫後面。
俗長白低聲道:“小朱,這刻若是有毒蛇惡蟲來襲,你準知咱們罩得住麼?”朱宗潛道:“你放心,不會有蛇蟲出現的。”佟長白訝道:“你認為他只是恫嚇咱們麼?”朱宗潛道:“那倒不完全是恫嚇之言。但宇宙之內,道理相同,大凡是蛇蟲之類,總是喜熱而畏冷。你在冬天幾曾見過蚊蟲毒蛇的?”佟長白道:“即使如此,也不見得這壑內就沒有蛇蟲出沒啊,或者這壑內地氣較熱,因而蛇蟲盛生,也不為奇。”朱宗潛道:“不錯,但那山谷陰寒之極,連咱們也得運功抗冷,此處離谷口不遠:所以我敢擔保任-何蛇蟲都不會到這兒來,再往裡面走時,可就說不定了。”佟長白舒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朱宗潛又道:“話雖如此,但那沈千機的藥油咱們是如何一個使用法,也得細加考慮才行。”佟長白道:“你可是想冒個險,竟不使用那藥油?”朱宗潛道:“我極懷疑他這施藥油,另有意想不到的陰謀毒計在內,他口中雖說一切為了恢復自由,但事實上我堅信他是要哄咱們塗抹上藥油,好讓他施展手腳,我有一個很怪的念頭,一直要設法證實之…”佟長白道:“什麼念頭?假如這藥油有古怪,那些追蹤之人用過了,咱們豈不是一看就知?只怕無人可供試驗而已。”朱宗潛道:“你錯了,若是這麼容易就試驗得出內情真相,沈千機就不足為慮了,我不妨告訴你,沈千機這刻比咱們更為迫切希望跟蹤之人,取用藥油,使這個試驗成功,這樣咱們就將會放心使用那藥油了。”.俗長白兇睛轉動不停,過了一陣,道:“實不相瞞,咱向來極為佩服小朱你的才智計謀。但在這一回事之上,咱卻認為你未免太多疑了,把一件很清楚簡單之事,得十分複雜玄幻,你大概是想得大多了。”朱宗潛道:“實在難怪你會作如是想,這是因為沈千機有一看極是希奇不過的惡毒手段,莫說旁人一輩子也猜測不透,即使說了出來,你也末必能夠相信。”俗長白見他說得鄭重,心中又信了幾成,問道:“那是什麼手段?”朱宗潛正要回答,忽然閉口,下巴向前面一挑,示意佟長白望去。
佟長白連忙轉眼,但見來路上已出現了三條人影。
他們一望之下,已認出來人乃是笑裡藏刀安順、白骨抓羅岡以及活骷髏宋炎這三個著名魔星。.他們走得很快,但到了亂石堆附近後,安順忽然停下腳步,其餘兩人,自然也都站走了,向他瞧望。
佟長白用手肘頂了朱宗潛一下,意思是說他們大概發現了什麼線索,或者會到這邊來查看。
朱宗潛向他微笑看搖頭示意,要他安心。但見那笑裡藏刀安順轉動那肥胖的頭顱,向四下看了一會,說道:“他們已往前面去了。”白骨抓羅岡陰森森地道:“兄弟至此可就忍不住要請問宋兄一聲,沈千機帶領了朱宗潛,到這等荒涼陰溼的大壑中,有何用意?”宋炎道:“兄弟實是不知內情。”羅岡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以不一逕現身,攻擊朱宗潛和佟長白,以救出沈兄,諒那朱、佟兩人本事雖然不弱,但我們人多勢眾,定能得手。”安順笑嘻嘻的道:“羅兄不妨想想,以冰宮這一路人馬,擁有兩大異人,勢力何等強大?卻還沒奈朱宗潛的何,咱們三人如何就能贏得了他?”羅岡道:“我們人手尚多,倘若全都召來對付他們,朱宗潛縱然有三頭六臂之能,也定必難逃敗亡的命運。”宋炎那張青白青的面孔上,這時似乎更加發白,說道:“不!這朱宗潛與別人大不相同,兄弟寧可與兩大異人為敵,也勝過碰上他這種對頭。”這活骷髏宋炎本是黑龍寨兇人集團的第二號人物,在江湖之上,名氣以及一身本事,真不弱於安順、羅岡他們。
但他這刻的神情和口氣,竟大有駭破了膽子之概,可見得朱宗潛的確已在他的心理上,建立了高度的權威,使他十分震懼害怕。
羅岡從未輿朱宗滔拚過,見宋炎這般神態,不由得眉頭大皺,誰知一邊的安順也口道:“宋兄的話大有道理,咱們真是倒黴不過,才遇上了這種敵手,假如是別人押送沈兄的話,那怕是兩大異人,兄弟亦敢出手一試,但這朱宗潛可就不同了,他的任何言語行動,莫不詭譎陰毒之極,必有惡計在內。所以我們必須暗中查明他們的心意,方能動手。”這安順的話,一聽而知,也是給朱宗潛嚇怕了。
白骨抓羅岡忖道:“他們皆是以智計狡著名的人物,居然這麼害怕那朱宗潛,可想而知那小夥子一定厲害萬分,我還是聽從他們的主張,少說話為妙。”安順見他不反對了,這才又說道:“宋兄當必已見到沈兄以螢光粉留下的這一處暗記,比以前所見的都巨大得多,是以兄弟認為有探究其中道理的必要。”這回朱宗潛碰了佟長白一下,打個手勢,竟是要他準備出手之意。
佟長白例開大嘴,悍然一笑,伸手遙指安順,那意思是由他來對付這個齊名的對手。
朱宗潛搖搖頭,以手勢表示安順是他,其餘兩人才是佟長白的。
佟長白曉得他有殺死安順的決心,所以如此安排,當下也只好點頭同意。
這兩人暗暗運聚功力,準備劇戰一場。
外面安順等三人仍然全無所知。
宋炎回答安順之言道:“不錯,這一處暗記特別的大,只怕必有隱情,值得推敲一番。”安順沉一下,道:“宋兄對此有何高見?”朱炎道:“大概是敵方已發覺了我們,所以我那沈大哥設法示警。”安順微微一笑,道:“很有道理,不過沈兄尚未知道跟蹤之人是誰,況且我們既敢跟蹤,定有一拚之力,他將不會過於擔心,對也不對?”這話分明是暗示沈千機的心腸不會那麼好,宋炎狠狠的瞪他一眼,安順卻一點也不在乎,接看又道:“依兄弟愚見,沈兄一定發覺自己的螢光粉所餘無幾,是以索一次用完,這一來往後咱們就再也見不到暗記了。”宋炎恍然地霎霎眼睛,敢情沈千機鞋底所藏的螢光粉,存量果然無多,這一路上用下來,實在應該用完了。
由於安順的理由很對,因而他也就不致於情用事,冷靜地一想,那安順暗示之言,果然很有道理。
沈千機為人冷酷殘忍,假如是敵人已發覺有人跟蹤,他不但不會示警,反而會設法讓雙方門上一場,其時他逃生之望,自然大得多了。
他頷首道:“安兄的猜測很有道理,咱們再往前走,便見分曉了。”安順道:“那麼咱們須得加急趨行,如若敵人受毒物侵害,沈兄的處境亦必危迫萬分,或者要咱們現身纏住敵人們,方能使他們毒發不支。”侈長白聽到這兒,用手肘輕碰朱宗潛一下,伸伸舌頭,表示很佩服這安順的心機智計。
那安順等三魔說走就走,如飛而去,眨眼之間,已隱沒在壑內的霧氣中。
朱宗潛仍然坐著不動,默然忖想。
佟長白道:“咱們要不要隨後跟去?”朱宗潛道:“以那三人的目力腳程,搜索此壑,亦須一兩個時辰之久。我正在想,當他們找不到我.們之時,將有什麼打算?會不會仍從原路退出?”佟長白道:“這一點只有天知道了,假如另有別路出路,他們當然是打另邊出壑無疑。”朱宗潛道:“這就是了,以沈千機這等兇狡之人,一定不會在任何絕地之內,佈置他的秘巢。所以此壑另有別路可走,那是絕無疑問之事。”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我在這一路上,想了很久,本來也找不到答案,但其後聽他提及藥油,忽然聯想到夢小姐的萬里香,頓時恍然大悟,你當也知道,以咱們的身手功力,縱然沈千機狡計百出,也不易得手,除非有出人意表的手段。”佟長白道:“話說得不錯,但老佟可想不透這藥油跟夢小姐的萬里香有何關聯?”朱宗潛道:“你可記得那萬里香的妙處,就是讓那頭雪貂可以追蹤咱們麼?這藥油除了拒御毒物之外,定必又另含這等妙用在內。”佟長白猶自末悟,道:“咱們也不怕什麼雪貂,他的心機豈不是白用了?”朱宗潛道:“自然不會是像雪貂這等小獸,必是十分厲害惡毒之物,我甚至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必是一種人力難以抗拒的毒物,縱然不是鬼魅,想也差不多了。”佟長白道:“咱從未聽說沈千機煉過法,不過這小子鬼門道甚多,你這話真教咱聽了有點骨悚然。”朱宗潛道:“宇宙之大,無奇不有,江湖上的排教、僵黨。辰州祝由科等,都是以法術符咒著名於世的家派。沈千機手段高強,從這些家派之中,學去了一些秘傳心法,也不足為奇。再加以他本身通物藥之學,在這種符咒之中,增益以物藥之力,那就更為可怕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侈長白道:“越是明白,心裡就越是嘀咕啦,依咱看來,不如一直讓他失去知覺,咱們自行前赴黑龍潭取寶。”朱宗潛眉宇間泛起英風豪氣,慨然道:“假如咱們竟不瞧過他的手段,焉能使他心服?”佟長白無奈地嘆口氣,道:“好吧!只要你有這等信心,咱老佟也只好硬看頭皮奉陪了,那法妖術出來的鬼魅,既非人力所能抗禦,咱真不知你有什麼法子可以保住這條小命?”朱宗潛道:“你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我呢!”其實他本想像不出未來的情況變化,實是毫無把握。但為了使佟長白不要張惶失措起見,只好把話說得硬些。
他想了一想,又道:“你且看守看沈千機,我到外面瞧瞧。”佟長白道:“你快去快來啊!”朱宗潛體味出他話中大有恐懼之意,不一笑,忖道:“以老咚這等兇人,居然也有害怕之時。”口中應道:“我去瞧瞧那瓶藥油,馬上就回來。”他迅即出壑去了,這兒只剩下佟長白一個人,四下靜寂如死,連風聲或蟲聲嘟沒有,只是一片空白的死寂。
佟長白初時還沉得住氣,但等了一陣,腦子裡可就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膽氣也因而大見減弱。
要知世間一切生物,在“求生”的大前提之下,有一種共同的本能,那就是“恐懼”由於有恐懼,生命才得以保存,不易被外力所毀滅。
因此,縱然是天下第一勇士,在他深心之中,亦有恐懼存在。
佟長白雖是一代兇人,但這只是他心腸冷硬,沒有慈悲憐憫之心,方能率意殺人,兇暴異常。而這卻並不是說:不會恐懼害怕。
佟長白曉得若然再胡思亂想下去,懼心增長,那時就更糟了。所以連忙停止了胡思亂想,遊目四顧。
忽然發覺本來還在數丈外的濛霧氣,竟然向這處移過來了不少,真像是有鬼魅與雲布霧一般。
佟長白吃了一驚,想道:“乖乖隆的冬,這真不得了,只要那濛霧氣移了過來,使我視界不清,那時鬼魅掩到咱身邊,才能發覺,豈不是定要歸天麼?不行,不行,咱決定無論如何那霧氣一到,拔腿就跑,這叫做三十六著,走為上著。”但旋即又記起了自己的責任,就算是腳底揩油的開溜吧,也得揩了沈千機一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