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重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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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重生(上)我忘了自己是給紇幹承基抱下去還是背下去的。但我醒來時的確是在紇幹承基背上。他的青衣袍，背上糊溼了一片。我已經不知道我到底哭了多久，了多少淚了。

我在紇幹承基背上動彈時，紇幹承基停了下來，很小心地問:“書兒，你還好嗎？”我呻了一聲，道:“我很好。我們下了山了麼？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紇幹承基搖了搖頭，道:“我揹著你，走得反而快。”他繼續走著，果然是健步如飛，我抬起麻腫的眼瞼，才注意到周圍已經沒有雪了。我們居然已經走到了半山，接近了我和格列搭帳蓬的地方，甚至已聽見有馬嘶聲從林中傳出。

高手畢竟是高手，只不過半天工夫，他揹著一個人竟輕易便走下了最難走的那段山路。

紇幹承基轉身走入林中，找到我和格列的馬，輕輕把我放了上去。

格列的馬有些不安地蹬著蹄子，打著響鼻，向著林外張望，似在尋找著主人的蹤影。

紇幹承基拍了拍馬頭，道:“我覺得上山時馬走得不如我走得快，所以我把馬丟在山下了。你這馬卻要帶下去，是匹好馬呢，駝了我們兩人回邏些城應該沒問題。”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的馬就不能馱兩個人回邏些，但此時也懶得問了。見紇幹承基牽了我的馬就慢慢下山去，忙問道:“格列的馬，為什麼不帶回去？”紇幹承基一怔，看了看猶猶豫豫跟在我們身後的馬，低低道:“那個人，叫格列？真是個好漢子！”我抬頭，光正明晃晃照在山頭，映得雪峰眩目美麗，乾淨無，似從不曾奪去過那麼執著鮮活的一個生命。

紇幹承基走到格列的馬前，將那匹馬也牽在手中，柔聲道:“你放心。我將他的馬也好好地帶回去。”騎馬下山似比上山更加困難。雖然一匹是空騎，一匹也只駝了病弱的我，可到仄陡峭處，它們居然猶豫著不敢向前，叫紇幹承基大是不耐。但偶爾瞥到的我神，立刻收了惱，安靜地在前牽引著馬匹。

我知道我現在已經極是虛弱，上半身幾乎全趴在馬背上，讓馬兒身上的溫度，慢慢溫潤著自己的冰冷的身軀。頭上的簪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了，凌亂的髮絲，無力地從馬脖處垂落下來。想來我的臉，絕對好不到哪裡去。可惜了紇幹承基這個霸道自傲的劍客，遇到我，也算是吃足苦頭了。

山路略平時，紇幹承基也上了馬，和我合乘了一匹，加快了下山的速度。我被他扶起，輕輕靠在他口，覺著他溫暖的膛和男的氣息，慢慢問道:“紇幹承基，你怎麼會來這裡？”我的理智漸漸恢復，當然不能不問到這個問題了。

紇幹承基默默看著前方，許久才輕描淡寫說了一句:“我到吐谷渾有一點事，順道就來吐蕃瞧瞧文成公主。”這個順道，只怕也繞得太遠了一些了。我嘆息道:“公主，在邏些城裡。”紇幹承基又沉默了許久，才道:“公主不放心你，讓我跟過來瞧瞧。”我苦笑道:“你來的，還真是時候。”紇幹承基嘴角欠動了一會兒，忽然說了不相干的另外一件事:“容書兒，那位格列說，你的命裡，有他一半，要你替他好好活著！你記得嗎？”我沒有答話，那酸澀的眼睛裡，居然又有淚花湧出，浸漬得紅腫的眼角陣陣鹹痛。我知道他正在暗示著我，我自己放縱輕賤著的生命，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沒有資格結束它。他怕我死，卻不知道我本就該是個死人。

紇幹承基用力地了一口氣，有些口吃道:“其實…其實我也不放心你。特別這些子，我總做著噩夢，所以有了機會，我就到吐蕃來了。”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對我的情意。可我的心，此時已如沙漠般荒涼枯燥，木然地想不出什麼是愛人，什麼是被愛了。

到得山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但卻有火把在前方晃動，隱約聽見有人在勸說什麼，又忽然聽到有人歡呼:“啊，有人下來了，是容三小姐，一定是容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