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章苦海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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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容光絕美，凝立當空，遠勝天界仙子，她與楊南痴痴凝望之際，不遠處的老螃卻是眸中含淚，大喜叫道:“主母，你果然安然無恙，老螃心中好生歡喜！真是好生歡喜！”這個白衣女子，赫然便是昔年的方家青顏、今的治水神仙…

青顏容貌如昔，神情氣質卻再非往情形，就好似一個溫婉女子忽然間變成了一個慈悲神仙，雖然容顏不變，但兩者氣質卻是差之千里萬里！

仙子當空，令所有悉方青顏的人心中頓生茫之意:‘這倒底是方青顏…還是一個陌生人…？’蝦統領等一干大小親兵哪裡管今之青顏到底是誰，在他們心中，小爺的正就只有一個，那便是方青顏！

就連龍瑤也不秀眸含淚，不敢置信的上前執起白衣女子柔美纖掌，顫聲道:“姐姐？真的是你麼？”

“是我…也不是我…”低低嘆息之中，白衣女子眼中諸般複雜神一閃即逝，又化為幽深如海的光芒，淡淡道:“青顏已是前塵往事，如今，我便是苦海道人罷了，是我非我，並不重要。”

“苦海道人？”龍瑤失魂落魄的吶吶唸了一遍，卻又垂淚悔恨道:“姐姐，你可是還怪我當不辭而別、沒能護你周全麼？龍瑤自知罪責深重，不敢求姐姐饒恕…”當年方青顏為李浩所擒，一則是楊南防不勝防所致、二則便是龍瑤中途突然離去，雖然當年龍瑤若在，也不一定能改變命數，但是龍瑤事後聽聞青顏因此香消玉殞、還背上億萬因果，她心中自責之重，實以到了無以復加的境地！

她已將青顏殞命之責盡歸己身，否則，這一百多年來，她豈會躲在臥龍淵中，連楊南也不敢去見？

“你本無罪，何言饒恕？”苦海道人伸出如玉手掌，輕輕掠了掠龍瑤滴落的晶瑩淚水，出平靜神情，柔聲道:“一飲一啄、乃是前定，種種罪業，命數使然，我輪迴多世、當解因果，本來便是我該承受之事，與你並不相干，龍瑤，你這般責怪自己，實在冤枉哉也…”苦海道人頸間掛著一串九星血珠，除了一顆血珠血光暗淡之外，其餘八顆依然業力濃重，很顯然，她歷經一百多年、做下無邊功業，卻連一顆血珠中的因果還未化去！

九顆血光閃爍的星珠，散發著一股莫名的璀璨光芒，好像昭示著苦海道人那永無休止的可怕命運、那無可計數的因果業力…

“姐姐…龍瑤真的對不住你…我寧可自己死了，也不想讓你有半點損傷！可是，你終是因我而死，龍瑤此恨，永難消止…永難消止！”龍瑤眼見苦海道人溫聲開解，更是悲從中來、泣不成聲，當即揮淚如雨、悲不可抑！

當的方青顏與今的苦海道人如何能相比？

一個是楊南之、兩相眷愛！

一個是身挾因果，宿債難償！

一段美好姻緣、一對神仙眷侶最後終是走到了形同陌路的境地，如按昔青顏心意，她豈會願意真成如今的苦海道人？

苦海苦海…究竟是人世苦海、還是心田苦海？

“無情即有情，有情乃心聲，我輩中人輪迴顛倒、盡棄前塵，由小轉大、由私轉博，方能成就無上道心！龍瑤，你不必自責太深，苦海道人身挾億萬因果，普救天下眾生，他成就又豈可限量？”眼見龍瑤難脫七情所傷，最為超脫的步虛當即淡淡出聲勸解，在她心中，今的苦海道人哪裡是悲，分明該喜才是！

三界眾生，最難忘情！

眼前的苦海道人即是青顏，但卻不再是昔的青顏，她能摒棄前生執念，懷蒼生萬物，這般境界雖未晉至太上忘情的無上妙境，但卻做到了棄小情而擇大情，棄一人而愛眾生之高玄妙境！

這般成就，眼前楊南、步虛、勾陳都能企及，更是他們一直嚮往的玄妙境界，如何不是一件喜事？

“師尊說得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輩修道、為的便是堪破情關，此乃喜事、豈能悲傷？”楊南淡淡一笑，凝望著苦海道人那悉的絕美面龐，心中滿是歡喜之，道:“凡人執小情，故而難脫輪迴，苦海道人也罷、青顏也罷，這般自在逍遙、晉境若神，才是真正大喜之事，龍瑤，待你晉入聖境，方能體會入情能脫、執情不縱的玄妙道理。”對楊南來說，是苦海還是青顏哪裡會有分別？

青顏心中依然有他，他心中依然還有青顏，兩人凝眸一笑，情深似無，又何必在意是否還是夫？

眾人歡笑不止，龍瑤悲切哭聲也漸漸休止，昔青顏已逝，眼前苦海道人溫婉如昔，她心中執念也隱然間淡化不少，此時大水初退，數十萬修士各分四處、以安民心，眾海城危急之勢一掃而空，滿城俱都透出一股歡天喜地的氣息來。

楊南帶著苦海道人等落下城中，行至真君廟大殿之中，方才開口向苦海道人沉聲道:“我與楊蘭在東海大戰，赤陽大哥因此殞落，心中正憂你之安危，如今見到你現身此地，心中總算落下一塊大石。”提及赤陽，苦海道人眼現悲憫之，搖頭嘆息道:“赤陽太過忠直，此生縱然含恨而亡，來世必定福緣深厚…”苦海道人說起分別一百多年後的往事，聽得眾人一陣心驚，方青顏自長安挾億萬因果殞滅之後，一靈不昧、重入造化天輪轉世，到得苦海道人這一世，已是第八次輪迴了！

八次輪迴，八次死於善舉，楊蘭撲殺的正是苦海道人的上一世法身，眼前的苦海道人年紀不過二十許人，堪堪轉世不過二十年！

這八世輪迴，苦海道人皆是生而靈慧、命來通神，她一次次輪迴不但消去身上血九星的無數因果業力，更是積起了大功德、**力！

有大神通、必成大功德！

苦海道人到得今，功德之深已超過了世上任何一人，她的術法雖然不值一提，但神通卻變得越發可怕！

就連楊南都託不住的淨水藍瓶，放在她手中，卻是穩穩當當，這便是功德所賜的大神通！

青樹枝、水藍瓶，放在苦海道人手中好似兩件玩物，但是放在楊南、步虛手中，卻如蜉蝣撼樹、難以動彈之物！

眾人聽苦海道人娓娓道來，心中更是暗暗震駭不已，只修了八世、只解了不到一顆血神珠因果業力便能修成這般可怕神通，若是到最後將血九星盡數解去，回覆逍遙之身，所得的大神通又是何等驚世駭俗？

苦海道人說完前事後因，望著楊南微微笑道:“楊兄，此支玉瓶已載東海半海之水，其重不知億萬，待我將其倒回東海，再來還你就是。”楊南搖頭笑道:“此瓶能助你普渡眾生，放在勾陳手中不過是一件難得法寶，自然是歸你所有，只望你早解去因果，得成自由之身。”兩人關係，自然不須多言，苦海道人也不推辭，當即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便收下此瓶，楊兄，三處危難，你可有解救之策？”楊南眼見苦海道人眸中關切之，心生暖意，笑道:“海外之事已然完結，楊蘭受我一鞭，百年之內必然無法盡復元氣，我意令勾陳坐鎮九洲、屠盡魔人，我便去冥河會一會那人身楊蘭，看看百多年不見，他究竟修得什麼厲害神通！”苦海道人微微嘆息道:“佛眼慈悲，懷蒼生，佛門不可不救，既是如此，我便前往神洲一遊，看看能否助佛門一臂之力！”佛門、冥河、九洲皆有危難，楊南此時只能先顧著自己基業和冥河派，哪裡還能出手來去管佛門？

九洲若亂，天下大亂，冥河若滅，情分難償！

這兩件事楊南不得不為、不得不辦，不過，佛印、元衲與他也是情份非淺，此時聽得苦海道人願去助佛門解難，他心中頓生喜悅之意，笑道:“既是如此，你便隨妙可大師疾去神洲金陀、蓮花、菩提三寺就是！”苦海道人微微一嘆，道:“楊兄，今番一別，不知何再見，他若有機緣，便在天界重逢吧！貧道告辭…。”楊南亦不將離別視為傷，口中只是笑道:“好！他你我皆成仙道，相見更增喜氣。”兩人匆匆一見，便要離別，此去各有因果，一切大有隨緣之意，而無半點執念。

與眾人拱手作別之後，苦海道人當即招來光頭妙可，駕起一片祥雲，於電光石火之間消失在天際之中，留下眾人各自不一的讚歎、敬佩、惋惜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