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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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那個獨眼老兵也好可憐,孤孤獨獨的自己一個人,後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想不開要上吊,關鍵當然是那封收到的信,可是那封信到底是誰寫給他的?又寫了什麼?才會害他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唐秋生在最初的驚悸恐懼過後,開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在看什麼?”捌哥不知幾時晃了進來,嘴裡叼著香菸。
“xx眷村?恭喜啦,小生生,這個很猛哦!”
“怎麼個猛法?”她心一跳。
“就是啊,月黑風高天,上吊投繯夜…”捌哥做了個上吊翻白眼的恐布表情,嚇得唐秋生差點尖叫出聲。
“不不不要開玩笑了,你你你這樣我也不會放棄的…”她一口氣險些不上來,抖著聲音道。
“很好,有志氣,有前途。”捌哥拍拍她的頭,顯然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後,又懨復了油膛滑調的痞子大哥的風格。
“加油,我看好你。”唐秋生一時間哭笑不得,只能埋怨地踩了他的背影一眼,暗暗咕噥,“沒同情心。”就在此時,老社長白蒼蒼的腦袋突然開門冒了出來,一看到她,眼前一亮。
“小生啊,快快快,準備一下,今晚出團。”
“今晚?不是明天晚上嗎?”唐秋生一驚。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耶。
“俺收到可靠消息,明天眷村就要拆了,所以今天晚上得提前出團。”老社長難掩傷,“唉,俺經營多年的xx眷村夜遊路線啊,真是太可惜了。”
“這麼巧?”
“就是這麼巧。”老社長立即又振作神,興沖沖地道:“你馬上打電話聯絡團員,就跟他們說臨時改成今晚出團,而且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知道沒?”
“喔,好,我馬上打。”她趕緊點頭。
都在緊張時刻了,偏偏捌哥還在旁邊晃過來又晃過去,神神鬼鬼地拉長了音:“最…後…一…夜…哦…嗚嗚嗚…”嗚嗚嗚你個大頭鬼啦!
咻!
寒冷的冬風刮過全蕩蕩的眷村巷,四周隱隱傳來破舊門窗搖動咿呀的可怕聲響。
“嗷嗚——”不知從哪冒出的淒厲狗吠聲,嚇得本就哆哆嗦咳的唐秋生差點腳軟,連帶後頭的八、九名團員也紛紛驚的驚、低叫的低叫。
“哎喲!好恐布哦!”其中一名女團員下意識地靠近自己的男朋友。
“會不會真的有鬼啊?”
“別怕,我們不就是來看鬼的嗎?”男子起脯,儼然一副護花使者姿態,要是膝蓋沒有微微發抖的話,說服力應當會更強一些。
彷佛要呼應他說的話,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幽幽嘆息,彷彿就近得呵在每個人的頸後。
“啊啊啊!”一瞬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嚇得眾人頓時擠做了一團,個個睜大了眼睛瞪著四周,生恐當真看到些什麼“實影”
“各、各位不要怕,放、放輕鬆,重頭戲還沒上演…”唐秋生拚命捏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鎮定地道:“讓、讓我們繼續往前走,前面那一棟特別老舊特別滄桑特別破爛的看到了沒有?那就是那位獨眼老兵住的房子,據說他每到下午就會站在門口等郵差…”有幾個男團員冷靜了下來,握著強力手電筒的手總算沒抖得那麼厲害了。
“呃,不知道他到底是寄信給誰哦?”
“對啊對啊,都沒有人去郵局查嗎?”
“會不會是留在大陸沒帶出來的太太?”
“都是時代的悲劇啊,唉。”早己把資料背得滾瓜爛、卻越看越覺傷惆悵的唐秋生聲音輕柔了起來。
“是啊,那麼大江大海,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卻是怎樣的傷心和絕望,才會迭擇這樣結束自己的一生?”女團員們看著不遠處在夜裡那破舊的老房舍,突然間恐懼莫名消褪了三分,反而增添了一絲悲愴。
“好可憐哦!”一個龐克頭女團員不由鼻子。
“是啊,那個讓他等了一生、盼了一生、痴了一生、守了一生的人,為什麼最後還是讓他覺得生命如同一口枯井,了無生趣了呢?”某位長髮女團員顯然是瓊瑤的鐵桿粉絲,出口成詩。
夜風呼呼地吹,氣溫下降,眼前陰影處處鬼影幢幢,可是看著那老房舍和幽暗陰惻惻的百年老樹,團員們滿眼都是同情悲惘之,氣氛一時間從驚悚刺的靈異探險變成了憑弔老眷村之旅。
老樹下,沒有看見那抹懸吊的影子,四周淒涼的犬吠聲不知怎的也全止息了,只有月光灑落在樹影和地面上,點點銀光如淚。
唐秋生鼓起勇氣走近老樹,小手輕輕地搭在樹幹上。
“伯伯,無論你等的是誰,希望你己經找到她了。”她想起了自己的,低低嘆息。
“我始終相信,相愛的人,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有朝一終能相見的。”散落在左近處,邊懷邊拿起數位相機拍照做紀念的團員們沒有注意到她說了什麼,卻是奇異地覺到了原本寒冷刺骨的夜間氣溫忽然回暖了,幾似錯覺。
唐秋生自顧自沉浸在慨世事的情緒中,全然沒有察覺、也看不見一個原本浮在她身旁的蒼老身影,那幾乎觸及她頸項的,不斷動擴張、纏繞得絲絲縷縷的濃黑怨氣忽然僵凝住了。
相愛的人,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有朝一終能相見的…
所以,還能相見。
他真的,還能再見到她嗎?
它頸項間的黑繩索竟奇異地逐漸消失,出嘴外的紫黑舌頭也慢慢地恢復原狀,睜狩憤恨悲傷的神情被一抹怔忡淚意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