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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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個被譚亦秋在心裡罵得頭破血的郝仁,沒過幾個小時就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他剛才一定是腦袋秀逗了,好端端地為什麼說離婚啊,追了這麼多年才追到的老婆,憑什麼便宜地讓給別人啊?
郝仁煩躁地用手抓了抓頭髮,心裡暗罵自己太沖動,怎麼也不聽譚亦秋解釋一下,他是從什麼時候這麼不信任譚亦秋的?這樣的他和之前的宋何又有什麼兩樣?
可能是最近的他太古怪了吧,因為兩人的婚姻步入第八個年頭,所以就覺得莫名地恐慌,總怕那個傳說中的七年之癢會落到他們兩個的頭上。
他這個想法明明是怕譚亦秋會離開自己啊,可為什麼實際做出行動卻是主動提出了離婚?郝仁,你他媽的真是秀逗秀到外婆家了,他忍不住狠狠地捶了自己的頭幾下。
“你這是幹什麼?”端著兩杯酒的郝寧從吧檯後走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郝仁垂頭喪氣的模樣。
郝仁倏地站起來,愣頭愣腦地說:“要不我現在就回家下跪求饒吧?”郝寧把酒放到他面前,“不愧是我大哥,有骨氣。”郝仁說:“老婆都要沒了,要骨氣還有個用。”郝寧擰著眉說:“你好歹是做過老師的人,有點素質行不行?你就是太
俗了,嫂子才不給你好臉
看。”郝仁又坐回去,拿起眼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用力地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她不給我好臉
要給誰好臉
?那個混蛋宋何嗎?他媽的,一想起他,老子就有氣。”
“你搶了人家的女朋友,你有什麼氣?”
“喂,你到底是誰弟弟?你改姓宋算了。”郝寧思考了一下,然後搖頭,“宋寧不太好聽,拗口。”郝仁真是敗給自己這個弟弟了,別看他平時一副不言不語、波瀾不驚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卻足以把人氣死。
郝仁不和他計較,轉而用手了
臉,用力地
著下巴,嘴裡唸唸有詞,“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要不去低頭認個錯?”郝寧默默地抿了口酒。
郝仁自顧自地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行,那也太沒面子了,畢竟是她和宋何見面在先啊。”郝寧讓酒在嘴裡滾了一下,然後才嚥下去。
郝仁又搖頭說:“但如果她什麼都沒做,我不是就冤枉她了?到時候老婆跑了可就太冤枉了。”郝寧把杯子放回到桌上。
“但就這樣回去了又好不甘心,可她如果真和我離婚了怎麼辦?她不會真和我離婚吧?這女人沒道理這麼狠心啊。”郝仁的手指迅速地拍打著桌面,急促而快速的嗒嗒聲昭示著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郝仁翻來覆去地碎碎念,讓郝寧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他,“你能不能再嘮叨點?”郝仁被他吼得一愣,喊了回去,“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啊?”郝寧站起來,一掃剛才面無表情的樣子,變得暴躁不已,“現在他媽的都凌晨一點了,你他媽的這麼晚回去吵人睡覺幹什麼?快滾去客房睡覺,明天一大早回家跪地求饒,求饒不成就把女人捆上,看她還怎麼和你離婚。”一口氣吼完,郝寧
了
自己幾乎要豎起來的眉
,不耐地道:“嘮嘮叨叨的,
神分裂啊。”說完又罵了句髒話,回房睡覺了,臨走前還把客廳燈關上,把郝仁一個人留在黑暗中。
其實要說神分裂,郝家最
神分裂的就是郝寧,這一點他的上司兼表弟最為清楚,這個人溫和的時候特別溫和,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踩中他的雷點,他就像個鞭炮似的被點燃了。
郝仁在黑暗中靜坐了一會,竟是著頭髮苦笑了起來,“
神分裂還有家族遺傳。”不過郝寧說的似乎也有道理,郝仁嘆了口氣,身子一歪,倒在沙發上就這樣睡了。
這一夜郝仁幾乎沒有睡,腦子仍然在糾結剛才想的事,凌晨四點左右他就睡不著了,索張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天
一點一點的亮起來,直到天
大亮,
進公寓的光芒映亮了他佈滿血絲的眼睛。
六點的時候郝寧起了,他神清氣
的走出房間,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郝仁,不冷不熱地問:“我要做早餐,你吃不吃?”郝仁搖頭,“我等一下就走了。”郝寧哦了一聲,走進廚房不再搭理他。
七點鐘時,郝仁也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他著頭髮走進客房的浴室,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潑水,他扯下旁邊的
巾擦了擦臉,看了看鏡中滿眼血絲、滿臉鬍渣的男人,他看起來可真糟糕。
郝仁了
眼,把
巾扔到一邊就走了出去。
郝寧站在餐桌前看財經雜誌,在郝仁經過時,他掀起眼皮,淡淡地說:“祝你成功。”郝仁伸手從郝寧面前的碟子裡拿了片面包,然後叼在嘴裡,對著郝寧豎起了大拇指。
◎◎◎郝仁在路上一直琢磨著,見到譚亦秋之後要說些什麼,但當他開車到樓下時,他頓時把想要說的話全部都忘了。
譚亦秋已經站在公寓樓下了,她穿了件紅的復古襯衫和黑
長褲,黑髮被綰了起來,碩大的耳環垂在臉側,那張化著
緻妝容的小臉上滿是冷淡的神情,似乎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樣。
郝仁下車朝她走過去,譚亦秋遠遠就看到他,眼底瞬間浮出了些許的憤怒,不過等他走近,她才看到他憔悴的臉。
郝仁走到公寓前的臺階下站定,譚亦秋站在兩級臺階上,但仍舊比郝仁稍稍矮一點。
郝仁習慣地
了
下巴,聲音
嘎地問:“你在做什麼?”譚亦秋淡定地說:“我在等你。”郝仁知道她在等什麼,心情霎時間又煩躁起來。
譚亦秋換了隻手提著包包,“我們現在就去戶政事務所吧。”郝仁齜了齜牙,然後肌緊繃地笑了笑,“你這麼著急?”譚亦秋有些無語地看著他,“是你著急才對吧,昨晚提出離婚的可不是我。”郝仁被堵得無話可說,一時間氣惱無比,他知道自己昨天的做法很蠢,而今天本來也打算來找譚亦秋和好,但她積極的態度令郝仁很不
,一大早就打扮得漂漂亮地等在公寓門口,好像迫不及待要去離婚似的,他很憤怒,卻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譚亦秋。
“馬上就要離婚了,你就沒有什麼話對我說?”郝仁彆扭地說。
“廢什麼話,要離婚就趕快離。”譚亦秋走下臺階,抬步往郝仁的車走過去。
“喂,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絕情啊。”郝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知道我們結婚多久了嗎?八年了,八年的婚姻即將結束,你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個再見也行啊。
“我說…”譚亦秋側身,輕輕甩開他的手,“你今天為什麼這麼磨蹭,難道離婚了我還要發表個言嗎?再說了,婚明明是你要離的。”她還因為昨晚的事在生氣,現在見郝仁有點猶豫的趨勢,她便抓住這個把柄不斷地反擊郝仁。
不是你要離婚的嗎?所以現在你後悔也晚了!譚亦秋嘔氣地想。
她對著郝仁抬了抬下巴,“你到底離不離?”郝仁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挑釁,於是他腦子一熱,咬牙道:“離啊,幹嘛不離。”譚亦秋也和他槓上了,“那走吧,開車。”郝仁一下巴,“開就開!”說著用力地掏出車鑰匙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車前,郝仁用力地拉開車門,但一隻手臂卻架在車門上,半天不肯放下來,於是譚亦秋也坐不進去。
兩人就在車門前僵持著,誰也沒有動作,直到一道溫和的男聲傳過來,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郝仁和譚亦秋一驚,同時往右邊看過去,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是宋何。
宋何的目光在郝仁和譚亦秋之間遊移,“你們是要去離婚嗎?”這王八蛋怎麼可以用談天氣一樣的口氣來說這件事!郝仁幾乎要抓狂了。
譚亦秋淡淡地說:“是的。”宋何的眉心微微一皺,顯得有些抱歉,“該不會是因為我吧?”你他媽的太高估自己了!郝仁咬牙。
譚亦秋再一次在郝仁發怒前開口,“當然不是,我們早就有這個打算,而且還是郝仁提出來的。”她轉過臉看向郝仁,笑容裡摻雜著一絲戲謔,“是吧?”郝仁瞇起眼睛,嘴抖了抖。
宋何打量了一下狼狽的郝仁,笑道:“看樣子不像啊。”郝仁大怒,倏地看過去,“你什麼意思?”譚亦秋拉住郝仁,適時地打斷了這個話題,“你來這裡幹什麼?”宋何說:“昨天的事沒有完全辦完,我還需要去你的公司一趟,今天我來時路過這裡,就想順道來看看你是不是也要去公司。”譚亦秋說:“我可能要先離婚。”郝仁幾乎要暴走了,為什麼每個人的表現都那麼不正常?他們是要去離婚啊,有沒有人可以給點正常的反應啊?他忍不住把譚亦秋拉過來進車裡,自己也坐上車,但沒想到宋何居然從另一邊打開車門,坐到了譚亦秋的旁邊。
郝仁頓時側過身子,“你上來幹什麼?”宋何溫和地笑說:“反正之後我也要和亦秋一起去公司,不如現在一起。”郝仁怒道:“一起個頭啊,你跟著攪和什麼?”宋何攤手,“既然你們不是因為我而離婚的,為什麼不肯帶上我?”郝仁瘋狂腹誹,他媽的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這個王八蛋!
但郝仁又不肯承認,因為這樣就好像他們的情是因為宋何而崩塌似的,但那太抬舉他了,於是三個人就這樣僵在車裡,郝仁特別想衝到後面把這個混蛋給丟出去,但又礙於面子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在意。
最終還是譚亦秋先開口,“快開車吧,離完婚我還要開會呢。”郝仁透過後照鏡看向她,譚亦秋挑釁地一笑。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怒自己,郝仁咬牙,他可不能讓這個女人得逞,於是他發動車子,用力地一踩油門,坐在後座的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