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弄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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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輝見子龍模樣，神情中閃過一絲慶幸，旋即恢復。

葛榮卻瞥了一眼劉輝，說道:“子龍將軍似有不願，劉軍師切莫強迫，或許將軍一路飽經風霜，莫如且做休息，待力恢復，再勞動才好！”劉輝待要說話，子龍見了，卻搶先一步道:“無妨，但私以為南征之事，還需多做考量，望葛大帥萬勿輕動。”葛榮聽了，疑惑一聲道:“哦，將軍何出此言？”劉輝又要話，子龍瞥見心中疑惑，忙道:“若大帥軍師及各位將軍不棄，子龍便班門斧了。”眾將聽了，各做表情，有神稍緩的，有不屑一顧的，有閉目待聽的，有嗤之以鼻的，唯有劉輝神複雜，似是希望子龍能說些什麼，又怕子龍說出什麼似的。

葛榮抬了抬眼皮，揮揮手道:“但說無妨！”子龍神一整道:“此事還需從大局說起，杜洛周拾人牙慧，攻陷武川、懷朔，此時正招募義勇，於北地坐收漁利，武川豪強賀拔度拔父子及宇文肱父子非善與之輩，也聯繫了契胡酋長爾朱榮，必與杜洛周有場龍爭虎鬥。

真王起重兵十萬，南驅並、肆，雖本是為大局著想，但用人不善，手下元弘業朝秦暮楚之人，我料定其必有異心，元彧雖無能之輩，但若真王連戰難克，定是我義軍陣中有人從中作梗，還需小心為妙。

若南援真王，恐六鎮並定、幽空虛，怕是要拱手讓人，被杜軍又撿了個便宜，請葛帥思之慎之。”這一番話說將出來，只聽得眾將目瞪口呆，葛榮連連點頭，唯劉輝牙暗咬，面有悔恨之意，暗自捉急。

話音方落，便聽葛榮拍案而起，鼓掌大笑道:“真我天降福星，子龍將軍見識卓絕，看透戰局，又願備與本帥言之，我心甚，但不知子龍將軍可有對策？”子龍聽了，卻先將眼光對準了劉輝，眾人不解，果見劉輝面躊躇，似有猶豫，未幾便開口說道:“葛帥，在下卻有些不同看法，不知眾位是否容稟，更請子龍將軍不要見怪，在下絕無其他意思。”子龍哈哈一笑，心道劉輝真是畫蛇添足，單提要自己不要見怪，並無其他意思，卻恰恰讓自己篤定了劉輝所謂的心思。

於是笑道:“此次本是諸位議事，子龍敢班門斧，已是僭越，若能的軍師指點，已喜不自勝，何來見怪一說？”葛榮觀子龍氣度，面現讚賞之意，暗自點頭，一舉一動均未逃過子龍雙眼。

卻聽劉輝喃喃道:“若將軍所說不錯，怕真王危矣，元弘業若伺機加害，那真王基業，怕要付之東了。

我等均為真王部屬，份該為主分憂，此時更應南下響應真王才是，何以子龍將軍，話裡話外，都想阻止南下，卻要反其道而行，非要北上呢？”眾將聽了，也均是暗冷氣，子龍卻面不改，心道這劉輝果然不是善茬，竟綿裡藏針，暗示諸人自己在誤導他們，甚至隱隱然有懷疑自己立場的意思。

但幸好子龍對劉輝早有防備，偷眼一瞧，果然劉輝面現不悅，乜眼瞧著劉輝，有些慍怒之。

子龍呵呵一笑道:“劉軍師所言極是，是子龍有欠思量了！”說完，便淡淡坐回位置，閉目養神，眯眼偷瞧，劉輝果然暗鬆了口氣，葛榮卻無甚喜。

未幾，諸將你一言他一語討論起來，但都不離南下、北上兩個方向，葛榮時時觀瞧子龍神，劉輝卻因言退子龍，一時成為場上主導，葛榮臉愈加不善。

終於，葛榮再難忍耐，拍了拍肚子，說道:“天不早，諸將暫且歇息，今帥府擺宴為子龍將軍洗塵，大家都留下來隨便喝點，後便要同舟共濟，多溝通下情，嗯，劉軍師，還勞你親自安排下吧！”劉輝聽了，面遲疑，卻不敢為你，看了看子龍似有所悟，便要領命，子龍將兩人神看在眼中，忙起身推辭。

“葛帥，我族中父老也久未相聚，此刻應在駐腳小院等子龍回去，這…”葛榮聽了，忽地細眼微睜，說道:“獨孤族眾，一路辛苦，本帥急回左人城，也怠慢了些，劉軍師等下著膳房備下吃食，額，就按晚宴菜再來一份，送到獨孤部族落腳處，萬要替本帥致以歉意，子龍將軍就不必為此事憂心了！”子龍觀葛榮神，已有成竹，這軍師成了帥府主事，劉輝面早有不悅，卻又隱忍不發，看來自己所料十有**不錯。

於是佯作為難領命，拱手稽道:“如此子龍便多有叨擾了。”劉輝神複雜，領命而去，葛榮遣眾將各自散去，說與子龍將軍問些路上見聞，眾將告退，子龍喏喏跟在葛榮身後，來到後堂。

“此地離懷朔不過幾百里路程，但本帥離鄉已久，心中也頗為思念故土啊！”葛榮邊緩緩走著，邊意味深長地說著，說完回頭定定看著子龍，子龍心中暗笑，葛榮一代梟雄，堪稱六鎮風暴中，實力最大的一隻義軍的領袖，卻在這裡故玄虛，說什麼思鄉之情，真是有些可笑。

然則子龍也打定主意，故作不知其用意，喃喃仰首道:“是啊，我也念武川得緊，卻不知杜軍戰馬蹄下，還能有幾處故景留下，唉！”子龍顧左右而言他，本是葛榮引起，可葛榮聽了，反倒面現急，左走三步一嘆，右走三步頓足，重重一錘手，猛抬頭盯著子龍。

子龍早見葛榮神，此時故意笑道:“葛帥莫非有甚心事？子龍不才，願為葛帥分憂！”葛榮聽了這話，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沉聲道:“將軍莫要戲我，你我心中所想該是同一件事，還請將軍不要隱瞞，備與榮言之。”子龍聽葛榮竟然不再自稱本帥，心中也是一動，看來這葛榮並非酒囊飯袋，能如此禮賢下士，不是有求於己，便真是個求賢若渴之人。

不緊不慢坐了下來，玩手中茶杯，天漸暗，幾片茶葉黯淡無光，子龍輕輕一吹，茶葉打了個旋兒，便沉入杯中，茶水連一絲漣漪都未曾起，便好似其本就是這個樣子一般。

葛榮見子龍這個樣子，心中更急，但自己該說的似乎已經言明，此時只待子龍表態，於是不得不按下子，坐了下來，耐心等待。

子龍見葛榮雖然靜坐不動，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肥胖的臉上甚至下幾滴汗珠，笑笑道:“中原有鹿，群雄共逐，是非之地，豈可久留？”葛榮聽了，忽地一怔，喃喃自語間，若有所思，片刻，拍案而起，拱手道:“將軍，若能教我，這天下，便是你我二人囊中之物了！”子龍聽了，瞥了瞥葛榮，心中暗笑，面上卻不動聲，站起身來拱手道:“大帥，義軍勢猛，雖一時攪亂北地，但恐難長久，但若退守六鎮，時一久，怕反禍起蕭牆啊！”葛榮聽了這話，神一凜，目光呆滯地坐了下來，良久，喃喃問道:“子龍將軍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