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豬被洪水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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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在下雨,下了又下,下了又下。小豬自言自語:他這一輩子,從沒見過這樣多的雨。他“這一輩子”有幾歲?三歲,還是四歲?天知道!反正雨是很多很多的,一天接一天,一天接一天,下個沒完。
小豬從窗戶向外瞧,他想,“假如在剛開始下雨的時候,我已經在溫尼·菩的家,或者在克利斯多弗·羅賓的家裡,或者在兔子家裡…那未我就會一直有個伴兒,不致於單獨待在這兒除了盼天晴,啥也幹不成。”於是,他就想象著他跟菩在一起的情景:“你見過這麼大的雨嗎?菩。”菩會說:“糟糕透了吧?小豬。”小豬:“不知道克利斯多弗·羅賓那兒怎麼樣。”菩會說:“我想,這會兒.可憐的老兔子準叫水給淹了。”
…
小豬想,要是能這樣一起聊聊多好啊!沒有人在一塊兒,即使有了像洪水這樣令人興奮的事,也沒意思。
這洪水倒真是令人興奮的事。那些小乾溝,平時小豬常用鼻子拱來拱去的,已經變成了溪:那些小溪,小豬曾經跨來跨去濺水玩的,已經成了大河,而往大夥兒在兩岸很高興地玩耍過的那條河,已經溢出了河,四下裡奔。小豬開始擔心洪水會不會很快就衝到他的屋裡來。
“作為一個‘小小動物’,被洪水圍困起來,這可真有點叫人焦急啊!”他自言自語,“他們都能躲開這洪水,像克利斯多弗·羅賓和溫尼·菩可以爬樹,袋鼠媽媽可以跳躍,兔子可以挖,貓頭鷹可以飛,老驢可以…可以大喊大叫直到得救,就只有我,被水圍困住,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雨繼續下著,每天水都要漲高一點兒,到這會兒,水已快漲到小豬的窗戶那麼高了…他還是毫無辦法。
他想這想那,並且自言自語:“拿菩來說吧,菩不大有頭腦,可他從沒倒過黴,他乾的那些傻事,常常是歪打正著,傻事又變成好事。貓頭鷹呢,貓頭鷹算不上好腦筋的,可他懂的事多,洪水圍困的時候,他知道該怎麼辦。兔子呢,他沒念過書,可他總是能想出聰明的點子來。還有袋鼠媽媽,她並不聰明,是的,袋鼠媽媽不聰明,可是她在為小袋鼠犯急的時候,連想也不想,就能把事情幹得絕妙。至於老驢,由於他整天價愁眉不展的,這洪水對他也就不算什麼了。不過,克利斯多弗·羅賓會怎麼辦,我可是不清楚!”忽然間,他記起來克利斯多弗·羅賓給講過的一個故事,那故事說,有一個人在荒島上,寫了一個字條裝進一個瓶子裡,把瓶子扔進海里去…小豬想到,如果他也寫張字條,裝進一個瓶子裡,把瓶子扔進水裡,也許就會有人趕來救他!
他離開窗口,開始在他屋裡找東西,凡是水沒淹著的地方都找了,最後找出一截鉛筆、一小片乾燥的紙,還有一個帶軟木的瓶子。於是他在一面寫上:救命!
小豬(我)在另一面寫上:是我小豬,救命救命!
然後他把紙片裝進瓶裡,盡力把瓶緊,從窗口探出身子,儘可能地往遠處探著身子,而後盡力把瓶子往遠處擲——撲通一聲,瓶子落進水中,一會兒又浮了起來。他望著那瓶子慢慢地飄向遠處,直到把眼睛都望疼了;有一陣兒他以為那就是瓶子,有一陣兒他以為那不過是水面上的波紋。後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為了救自己,他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他想,“該別人來救我了,我希望他們快來,要不然我就得游泳,可我不會游泳,所以我希望他們快來。”接著他長出一口氣,說:“菩要在這兒有多好啊!倆人在一起會有多親熱啊。”下雨的時候,菩正在睡覺,天在下雨,下了又下,下了又下;而他在睡覺,睡了又睡,睡了又睡。那天他可給累壞了。還記得他發現北極的事吧,他為這事得意極了,他問克利斯多弗·羅賓,有沒有別的什麼“極”,也像“北極”那樣,可以讓他再去“發現”一下呢。
“還有一個‘南極’,”克利斯多弗·羅賓說,“我估計還有一個‘東極’和一個‘西極’,雖然人們不大愛談論它們。”菩聽到這些,非常高興,他建議再來一次探險去發現“東極”。可是克利斯多弗·羅賓想著跟袋鼠媽媽一起去幹別的事情。
於是菩就自個兒出發去發現“東極”。不記得他發現了沒有。反正他回到家來,已經累得不行了,晚飯吃了半個多小時,吃著吃著,竟在椅子裡睡著了,他睡了又睡,睡了又睡。
隨後又忽然做起夢來。他夢見在東極,那兒非常寒冷,有最冷的冰雪覆蓋。他找到一個蜂巢,就睡在裡面。可是卻沒有地方擱腿,只好把腿在外邊。住在“東極”的野獸,跑來咬掉了他腿上的,去給他們的小獸仔築窩。它們越咬,他的腿就越冷,直到後來,他突然“哎喲”一聲驚醒過來——原來,他坐在椅子上;雙腳卻進入了水中,他四周全是水了。
他嘡水到門口,向外望去…
“問題嚴重呀,”菩說,“我得找個避難的地方。”於是他就帶上最大的罐,逃到一個大樹枝上,這兒比水面高多了。接著他又去轉移另外的罐…又去轉移…等全部轉移完了,菩就坐在樹枝上,垂著腿。在他身旁,是十罐蜂。
兩天以後,菩就坐在樹枝上,垂著腿。在他身旁,是四罐蜂。
三天以後,菩就坐在樹枝上,垂著腿。在他身旁,是一罐蜂。
四天以後,菩單獨坐在那兒…
就在第四天的早晨,小豬的瓶子在他面前飄過,菩大叫一聲“蜂!”就跳進水中,抓住瓶子,又掙扎著回到他的樹上。
“真可氣!”他打開瓶子一看,說,“把我全身都搞溼了,卻啥也沒有!
…
這一小片紙是幹什麼的?”他把紙片拿出來看。
“這是一個信件,”他自言自語,“沒錯兒。這個字母是‘p’,‘p’就是‘菩’的意思,所以這是給我的一個重要信件。可我不會念。我必須找克利斯多弗·羅賓,或者貓頭鷹,或者小豬,他們這些聰明的讀書人識文認字,誰都能夠告訴我這信件裡的意思。可惜我不會游泳。真糟糕!”接著他有了一個主意,對於一個缺少頭腦的小熊來說,這可真是一個好主意,他對自己說:“如果一個瓶子能飄浮,那麼一個罐子也能飄浮。如果一個罐子飄浮著,並且如果是一個大罐子,我就能坐在頂上。”於是他就拿出他最大的罐子,蓋上蓋。
“所有的船都應該有一個名字,”他說,因此我要把我的‘船’稱做‘浮熊號’。”說完這些話,他就把他的“船”扔進水裡,自己隨後跳進水中。
菩乘著他的“浮熊號”,可是,開頭一陣子不清楚是誰乘著誰,究竟是菩在上面,還是“浮熊號”在上面。菩試了一兩個不同的位置之後,才調整好,最後是“浮熊號”在下面,而菩勝利地騎著它,用他的腿雙,有力地划著水前進。
克利斯多弗·羅賓住在森林的最高處。儘管雨下呀,下了又下,可是水卻漲不到他房子那兒。他往下看山谷,見周圍一片汪洋,覺得好玩,可是雨下得太厲害了,得他只能老呆在屋子裡胡思亂想,什麼也幹不了。每天早晨,他都要打著傘出去,在水漲到的地方一小;可第二天早晨出去就再也看不見那小了,他就在水漲到的新地方再上一,然後回家。每天早晨能走的路都比頭一天早晨能走的路要短。第五天早晨,他看到四周全是水了,才知道他生平第一次住在一個真正的島上了。這可真是叫人興奮的事啊!
就在這天早上,貓頭鷹在水的上空飛來了,他對他的朋友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你好嗎?”
“我說,貓頭鷹,”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你看有意思吧?我住在一個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