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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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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上人來人往。好多是一家老小肩挑背抗著全部家當,從鄉下進城討生活的難民。

從開埠以來,戰禍一起,就有難民湧進大上海,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給了他們無限的夢想,但繁華並不屬於他們,高樓大廈間沒有他們的立錐之地,只能棲身於蘇州河邊的破舊船艙裡,每幾年一個輪迴。

秦瑞庵看著川的人群,一徑皺著眉頭。長安拎著幾件行李走在前面,長壽拎著其他行李跟在後面,月兒老老實實、寸步不離地走在秦瑞庵身邊。

林娉卿本來要來送的,但婦女工作會本應在後天舉行的月會臨時改在了今天,作為副主席的林娉卿要做本月的工作總結,不能不去。昨天在牌桌上,邢明嚴委員太太柳怡霞突然神神秘秘地問道:“你們知道為什麼月會要改期嗎?”見眾人或搖頭,或一臉惑的看著她,預期效果達到,柳怡霞便把包袱抖了開來:“是姚藹芳要相女婿!”婦女工作會主席姚藹芳,是商聯主席易仲達的太太,女兒易皓珍是蘭薇的同學。

皓珍雖是上海灘上數一數二的名門千金,奈何長相上把父母雙方本已嫌多的缺點又集中了一下,所以無論如何努力,還是沒有擠進蘭薇等一班名媛的行列。

但是近兩年來,蘭薇卻和她十分要好起來,這才使她也經常出現在名媛聚會的場合,在一群奼燕嬌鶯中獨豎一幟,卻是引人注目,好事的便要問是誰,一打聽得是大亨易仲達的小姐,就不免又多看兩眼。

下回見了,不等人問,就要把底細來演說一番,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也漸漸名聲雀起起來。蘭薇接皓珍有自己的想法,首先是這樣的朋友一萬個保險,什麼也不會越過自己去。

加上蘭薇懂事早,已知道在這個社會上關係的重要,自己和皓珍來往,未嘗不是對家裡的一份貢獻。

而長遠來看,雖然皓珍姿容上差些兒,但有易家的家底撐,依然是前途未可限量,自己現在是在她最需要人抬愛的時候出手幫她,誰知不是為以後儲備人情資源。

邢太太轉過頭來,對著林娉卿說:“這件事說來還是你們蘭小姐挑的頭,你倒不知道?”林娉卿一皺眉:“哦,怎麼回事情?”

“我聽我們佳雁說,那天她們幾個小姐到申大去參加個什麼活動,你們蘭薇自然也拉上了皓珍。到了那兒就有個男生上來和蘭薇說話,說了兩句,組織活動上有事,就走了。其他人他好象也沒注意,可是一邊的皓珍就注意上了他,吐吐地向蘭薇打聽他的底細。原來他以前是你們子萱的一個同學,叫姜潤生,父親是一傢什麼公司的董事,前兩年全家去英國住了兩年,剛回國。”林娉卿接過話頭,漫不經心地道:“我恍惚記得是有這麼個孩子,前些年經常來我們家玩,後來聽說家裡出國了。

標緻個小男孩,也懂禮貌,和子萱關係好的。”林娉卿說得無心,但話音落了,卻覺得牌桌上氣氛變得有些怪異,大家的眼神裡都透出幾分曖昧。突然明白過來,現在說兒子和哪個男孩關係密切,都難免要引起些不可言傳的聯想。

心裡一時火起,這些家的少爺們也是和子萱從小玩到大,她們倒不疑到自家兒子頭上!看林娉卿臉有些難看。邢太太忙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以打破尷尬局面:“你們蘭姐兒多聰明呀,一下就看清了皓丫頭的心思,就問她想不想和這個姜少爺認識認識。

那皓丫頭還推脫了兩句,但一看心裡就是願意的。本來時下年輕人自己在外面認識也是平常的事。

但你們蘭姐兒就是比一般的姑娘家多個心眼。她說他們易家挑女婿一定不能隨便的,姜家雖然還算殷實,但比起易家還是差一截,如果兩個人私下裡好了再讓家裡知道,萬一家裡不同意,到時候兩邊又丟不開,傷心傷身的,何苦來。不如就正式的兩家見面。家裡沒了意見,兩人再處,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那皓丫頭可能是對自己本身條件不太有信心,覺得有家裡人站角助威,勝算把握大些,也同意了這個方案。於是就找人從中說合。正好易仲達公司裡有個經理姓黃,女兒也和佳雁、蘭薇她們是同學。

黃先生和姜先生好象以前就認識。蘭薇就請這位黃小姐回家把這檔子事兒跟她媽媽說說,看能不能幫個忙。黃太太本來就喜歡作媒拉縴,何況是給老闆家裡,萬一說合成了,自己丈夫的事業上也大有好處。

一下子比其他人都熱心起來。兩邊家裡跑開了。你們蘭姐兒看這事有了人張羅,就沒再摻和,一切都由這位黃太太包辦。

約著兩家見面還是很費了些周折,姜家倒願意攀易仲達這個親家,但易家小姐豔名遠播,怕兒子不願意去,就悄悄告訴黃太太最好別當正式見面,只說是普通請客。

黃太太也是個聰明人,過來就跟姚藹芳說兩家雖算得上門當戶對,但畢竟易家在上海灘上要找個媲敵的家世太難,人家總有些發蹙,怕傳出去相親再沒相上,臉上不好看。

姚藹芳也知道可能是挑自己女兒的長相,心裡雖然不高興,但如果傳出去,易家小姐讓人相親沒相上,臉上更不好看。也覺得這樣好些。可誰知這樣瞞了姜家那小子,他就沒覺得這頓飯跟自己有多大關係,年輕人七事八事的多,說了幾個時間,他都有事,要不跟去。

但家裡又不好讓他強推其他事情,那樣就漏了底,只好等他有空,還就是我們月會的時間他有空,所以姚藹芳就利用職權改了開會的時間。”林娉卿聽了這一番話心裡就有氣,那家沒有事情,她姚藹芳憑什麼就可以為了私事改變大家定下來的時間,自己明天還有事呢!

正要說話,猛一轉念,又立刻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明天的事是不好說出來的。沈家少爺住進秦公館是眾人皆知的秘密,但大家都盡職盡責地裝著不知道,自己當然更不能說破。

人家相女婿怎麼說也是大事。自己的事算什麼?送兒媳?真是沒想到自己一生要強,今天卻要吃這樣的的啞巴虧。站臺上,大家都匆匆忙忙,不時有人擠著撞著,因為都著急,最多對著嚷兩句,就忙著趕自己的路去了。

有前途的人總是很少有時間相互衝突,總是走投無路時,才容易與人惡。可不知今天是不宜出行,還是怎的,秦瑞庵一行人剛走到車廂旁就和人起了衝突。正有一趟車開始進站,一大群人湧向月臺邊,人就在秦瑞庵他們周圍擠過。

突然一個人和長安撞了一下,那人手裡的一個包袱掉在了地上。啪嚓!象是什麼東西摔碎了。那人一把抓住了長安。

“你撞了我的東西,你賠!你賠!”那人是個青年,身上的衣服有些舊但並不見破,就是不怎麼幹淨,樣子看起來機靈。長安立刻就看出他是專門撞人敲詐的。便去扯他拉自己的手“是你自己撞的,怎麼能怪我!”

“就是你撞的,你賠我!”秦瑞庵也覺得那人是無賴,就上前來喝斥:“幹什麼?!訛詐嗎?!馬上送你去巡捕房!”那人就是抓住長安不放“你們撞了人,還不講理!”長壽這時也上來幫著長安和那人撕扯。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仗著人多欺負人!”幾個人爭執著。月兒被放在一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鬧劇。沒注意有兩個人悄悄地靠近了他。這兩人一左一右的貼近了月兒的身邊,突然架起月兒,就往人群裡跑。

“啊!你們幹什麼?!”秦瑞庵他們正在和那人吵嚷,突然聽見月兒的叫聲,回頭一看,只見月兒被兩個人架著,在人群中漸漸淹沒,一時驚得魂飛魄散,明白過來,什麼也顧不得就去趕,可是人擠人,人撞人,怎麼也跑不起來。一會兒。幾個人就消失在人群裡。再回頭看那個剛才和他們吵架的人,也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