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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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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太,您還好吧?”呂老總管從她背後走來,扶起她。

“我沒事。”華兒狼狽地擦拭臉上的淚水,怕給人瞧見。

“要不要到亭子裡休息一下?您似乎走不動了。”呂老總管體貼地問道。華兒首肯,步上了亭階。

“這是您掉的吧?”呂老總管掌中有一香囊。

“我適才走過來時在路上看到的。”華兒趕緊拿回來,硬實的質使她稍微寬了心。

“它對您很重要?”呂老總管明知故問。

紅腫的雙眼挑著嘆息的笑意。

“我以為它對我很重要,我以為我可以從一而終,如今,我卻利用它騙人。”呂老總管明瞭其中的涵義。

“人之所以不相信人,其來有自。信任需要勇氣,不信任同樣需要莫大的決心,承受莫大的煎熬。”

“既然如此,為何選擇不信任?把自己丟在煎熬境地裡,比較好過嗎?”華兒惱道。

“五姨太,當人被背叛得傷痕累累時,不是每個人都懂得自我療傷,然後跨越障礙。”呂老總管頗具深意地說道。

“少爺究竟有著什麼過去?”華兒彷彿可以想見莫堯皇悲慘的過往。

“少爺一落地,我就看著他長大。他脾氣溫順,待人和氣,那聰明伶俐的模樣,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呢!”呂老總管眼裡閃爍著回憶的光彩,但隨即被憂愁替代。

“無奈一趟南昌行,毀了少爺。”他上華兒疑惑的目光,問道:“五姨太,您是否也與外人一樣,認為少爺不過是個風的紈褲子弟,靠著父親的庇護才得以恣意妄為?”華兒垂眸,並無回答。

她是曾經有過同樣的看法,可是…“少爺表面上是風光的布政使之子,但您可知,事實上,少爺是老爺的私生子。”

“什麼?”華兒低呼,眨動的雙眸透顯出震驚。

“少爺是老爺因醉酒而與一名婢女產下的孩子,後來老爺怕大夫人對婢女不利,代我將她帶到宜豐縣郊外,生下少爺後,她卻在產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出世初十年,少爺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親,我怕他孤單,就設法讓堯學少爺陪他一起。可惜天不從人願,大夫人還是發現了他,在他十歲之時,硬命人將他帶去南昌。剛開始有堯學少爺一同伴著情形倒還好,但過兩年,堯學少爺回四川后,只能以每況愈下來形容少爺的處境。他在南昌受盡待,每天耳朵接收到的皆是冷嘲熱諷,不僅大夫人,其他的姨太太與她們的兒女親戚,都只會想盡各種方法侮辱少爺、欺負少爺。”

“莫大人呢?他總不會默不吭聲吧?”華兒愈聽心沉得愈深,像刀刺在心口,痛與血漸漸擴散。

“您以為少爺是什麼身份?一名婢女的孩子,沒被踢出家門、棄之荒郊,已屬大幸。老爺是個好官,卻不是個好父親。除了當年送走婢女這件仁慈之舉外,他壓兒不在乎少爺的死活。對他而言,少爺與他府內的奴隸沒有兩樣,他連正眼都未曾瞧過少爺。大夫人強行帶回少爺,也是怕少爺將來可能會壞了老爺名聲,影響他的仕宦之途,因此將少爺留在南昌,是最萬全的方法。您認為在這種環境下,少爺情焉能不變?他還能相信人嗎?”華兒心下大凜,眼眶盈著淚水。

這是他的過往、他的人生?而她竟天真地一徑想說服他“信任”?無怪乎他厭惡她至極。她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瞭解。沒有相同經歷的人不可能體會到其中的傷痛與絕望。

她…也是…“直到成年,少爺堅持獨自返回宜豐縣,靠著自己的才能,建立了莫府的威勢。大部分的人只看表面,以為少爺是靠父親而起,他們哪知他有多努力!”呂老總管講得義憤填膺。

真可笑,以前的她也是看表面的一群。

“五姨太,江西如此廣大,鄱陽湖畔多得是繁榮城市,您曉不曉得為何少爺獨獨鍾情宜豐?”呂老總管別有用意,話頭指向了華兒。

“因為這是他的出生地啊!”華兒覺得十分合理。

呂老總管眼尾的紋路再度密集。

“少爺十歲那年,遇到了他的初戀。那個小姑娘他非常非常喜歡,因此他想盡辦法與她相處,討她喜悅。可惜南昌之行硬生生將他們兩人分離。臨別之際,他送給小姑娘一塊泛著藍光的石頭。”手中的石頭似乎在剎那間散發溫熱,褐眸木然地盯著呂老總管,華兒失神了半晌。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上面刻的是《擊鼓》篇的詩句沒錯吧?”呂老總管求證道。

華兒撐著頭,好一段時間才消化完他的言語。

“你看過石頭?”她幾乎得用力才能問出話。

“我親眼看著少爺刻的。堯學少爺也在一旁呢!”堯學…老總管…啊!她記起來了,那個男孩子身旁確實出現過一位老伯伯與一個小她兩、三歲的小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