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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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土山當家以後,幹活更加的賣力,四里五莊,逢集逢會他都會驅車賣菜,自行車後坐上載兩個大掛簍,天不亮就要去縣城進貨。可這是夏秋時節,正是各家地裡的黃瓜、豆角下架的時候,他進的大棚菜也賣不了多少。要是在以前他早就不幹了,可是想著現在是掙一分算一分,於是就堅持了下來。有時在集上賣不完,他就下村來賣,走街竄巷,連吆喝帶喊,為了賣掉剩下的幾斤糧食,甚至有時還要去幾十裡開外的地方去。因為他賣的是新鮮的蔬菜,過不得夜的。
騎了上百里的自行車,大腿肚痠痛且不說,硬硬的車座把股磨得又
又痛,在騎自行車的時候,整個
股都不敢挨那車座。這後幾十裡地都是掂著走過來的。最後還是經受不住,看著離家不遠了,索
從車上跳了下來,推著車走路。
當白土山推著車進如白家莊的時候,這白家莊早已是萬家燈火了。村裡的犬吠不時的傳入耳中,白土山把車支在路旁,然後點燃了一菸蹲在路邊
,他想歇一會兒。
香菸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從嘴裡進去以後在肚子裡轉個圈,再從鼻孔裡出來時,竟然能給人帶來難言的快意,這時又有風吹來,夜裡的風如同紗巾拂面,很是惑人。
白土山眯了眼,頭頂上點點繁星,眼底下燈光點點,菜販子的心也開始浮想翩翩了。從入贅白家起,他做夢都想活得象個人樣,近幾年來,他一直在苦心經營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讓自己成為白家莊裡一個響噹噹的人物,而今離這個目標是越來越近了。
完一
菸,渾身又起了勁兒,蹬上自行車就向白家莊駛去。他的背影消失在這夜幕裡,也消失在這燈火裡。多少年了,白家莊已經逐漸淡忘了他是一個討飯過來的外鄉人,但在他內心深處卻一直芥蒂著這些。
每個人都是夜的過客,夜有著夜的本。
所有的俗事都隨他去吧。這夏夜的田野有著它獨特的美麗。
充耳的是萬籟之聲,入鼻的是清新之氣,放眼四周,披著夜衣的田野能給人帶來無窮盡的想象。你可以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卻看不清近處一草的模樣。它就是這樣的朦朧,朦朧裡又有著神韻。近處的草垛,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任何東西,看那遠處的小樹林也許就是膽小者產生恐懼的對象了。這一片點點燈光,那一片燈光點點,一片而又一片的村落在這塊大地上散佈著卻只是原野上很不起眼的點綴。
從某個村莊傳來的犬吠聲悠長得彷彿來之很遙遠的地方,若不是這夜的安靜,也覺不出那樣的幽遠,給人的覺彷彿是置身世外。
而當有一陣清風吹來時,整個身心都滌盪開來了白土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進家門的時候,老村長正一個人在院子裡乘涼,白土山在過道里支車子的時,是老村長那沒沒夜的咳嗽聲提醒了他了存在。
“爹,還沒有睡啊?吃過飯了沒有?”白土山走到院子裡,問道。
“你做飯時多加瓢水吧。”老村長幽幽的說,說完還不住咳嗽了幾聲。
“唉!”白土山平靜的應道,心裡卻又開始對他的女人懊惱起來。這個缺心眼的瘋婆子是越來越不顧家了,自己為了養家餬口,披星戴月,不辭勞苦,而這女人只知玩樂,甚至連家務都不知道做。但這種憤懣也只能裝在心裡,不敢發作出來。從小到大,白風嬌都被老村長寵著,如今更甚,連老村長都不以為意,他這個倒門的女婿能說得了什麼,又能做得了什麼。雖然當了家,可這女人仍舊拿自己不當回事,因為老村長在,白土山也只能忍氣
聲。
洗完了手臉,準備要做飯時,老村長又發話了“你媳婦還沒有吃呢,你就多做一些吧!”
“唉“嘴上不聲
的應著,而心裡的氣卻是不打一處出了。
白土山做的是麵條,熱水下鍋,不消多大工夫就做好了,拉開了院子裡的燈,把碗端到了老村長跟前。
白土山說道“爹,飯熱,涼會兒您再吃。”老村長躺在椅子上,斜眼看碗裡,見是麵條,煮好的麵條需趁早吃,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糗在一起,那就不好吃了。幾十年的生活經驗了老村長怎會不知道這些。說道“去把風嬌喚來吧,她也是一大晌沒有吃飯了。”
“爹,她她在哪兒?”白土山問道。
“前面那個衚衕吧,可能是在衚衕口打麻將哩,去問問就知道了。”老村長說得沒錯,白風嬌就是在隔壁衚衕的衚衕口打麻將,主人家把一盞一百瓦的燈泡扯到這裡,在這一塊照得是燈火通明,即使在整條大街上看起來也很是顯眼,麻將桌的周圍了還圍了些不相干的人,看他們么五喝六的,也算熱鬧。
他們一邊打麻將一邊說著一些不羈的話。
坐在白風嬌對面打麻將的那個是有些肥胖的女人,說道“風嬌,你都打了一天的麻將了,你就不怕你家男人說你?”
“給二桶!”白風嬌挖起一張牌,又說道“就他那個膿包樣,他能說我啥,我想幹啥就幹啥?”
“不要。”旁邊那個叼著菸捲的男的也挖起一張牌來,到了他的那堆牌裡,猶豫了一會兒,說道“給,九萬。”閒了又對白風嬌說“前幾天,我聽人說,這馬土山不但改了姓而且還當了你們的家,有沒有這回事?”
“有這麼一回事。”白風嬌說道“不過,他當我們家的家,我當他的家,不管是有啥事,他還得聽我的。”
“現在白土山在咱們村可算是個人物哦,先是販菜發了財後又蓋廟了臉。”肥婆子又說“給,紅中。你看著牌臭的。”
“我看他比白得柱強多了,抱不齊將來還能整個村長噹噹呢。”圍觀的人說道。
“狗!”白風嬌卻不以為意,道“就他那熊包樣,我瞪一眼能嚇得他
褲子。給一條。”打小,白風嬌就沒有看上過自家的這個男人。
“你還真厲害。”肥婆子羨慕道“把這樣一個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那當然了。”白風嬌被誇得有些飄飄然了“我說向東,他不敢往西。我說餵狗,他不敢餵雞。”誰想這席話全被白土山聽了進去,當他突的在麻將桌旁出現時,眾人都啞口無言了。
自己在村裡千方百計做人,她卻在背後無所顧及撤臺,仍如年輕時一般,不給他半點臉面。白土山依舊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裝作一副很平靜的樣子,說道“風嬌,飯做好了,回去吃飯吧。”白風嬌站也不站,卻說道“等,等我打完這一圈。”白土山走向前去,冷不丁的,一下子就把那麻將桌掀翻在地。誰想白土山做出這事後仍是出奇的平靜,說道“風嬌,這回該回去吃飯了吧。”眾人傻了眼,都不敢說出什麼話來。
一路上白風嬌數落白土山為何要發那樣大的火,白土山只管走自己的路卻是不理。
回到了,蛋著老村長的面,白土山說道“你不給我做飯不要緊,可爹年齡那樣大了,你總不能讓爹也餓著肚子吧?”白風嬌端起了碗,嘟囔著“我還餓著呢。”白土山故意又大聲說“你看看這白家莊那個人象你這樣,打麻將打得連家都不顧了。
正吃著飯,聽白土山這麼說,白風嬌氣極,也扯開了嗓子罵道“連爹都不管我,馬土山,你這個小叫化子,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教訓我?”在院子裡,老村長的咳嗽也是愈發的劇烈了卻並不能影響這倆人的爭吵。
“你說我是什麼東西?”白土山拿眼斜看著老村長,說道“我是你當家的男人。”
“我呸!”白風嬌把嘴裡的飯吐到了地上,道“要不是我爹當年收留你,還不知道你會死在那塊野地裡呢!你這時候到充起大半蒜來了。”白土山最忌諱有人給他提以前的事情了,積壓的怒火如破堤的洪水一般衝了出來,一個巴掌過去,打得他也是心驚膽戰。
摸著紅腫的臉,白風嬌扔了碗筷就要和白土山拼命。白風嬌潑辣了幾十年了再加上心智不健全,那裡受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對著白土山一陣沒命似的撕打。起初白土山本就經受不住。
不過,畢竟白風嬌氣力有限得很,打了十幾下便被白土山給按奈住了,兩手動攤不得,白風嬌更惱,便去啐白土山,白土山滿臉都是吐沫星子,他不得不鬆開手,卻有順勢給了她一巴掌,他斜眼去看老村長覺得她該有所作為了,閃在一旁,說道“人活一張臉,樹要一張皮。你在家裡怎麼奚落我都行,可你為啥要在別人面前揭我的短?”
“我就揭你的短了,咋啦?”說著又要上去撕打,白土山一直在讓著她,否則,就憑她那點力氣那裡會是白土山的對手。
老村長本想不聞不問的,不想他們這次吵起來是愈來愈兇,這是在以前也沒有過的,以前不管是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白土山都是在儘量讓著他的女兒。而這一次讓他冥冥中覺出了什麼。
看他們大有一發而不可收拾的架勢,老村長拖著贏弱的身軀不得不去勸阻了,喊道“都多大年紀了,還吵!你沒有不要臉,我還要這張老臉呢!”說著,老村長就圍了過去。
可正打的不可開的夫
倆並沒有注意到老村長的到來,這一次老村長是站到了背影的地方,又因為是夜晚,本來就看不大清楚的。白土山不經意的推了白風嬌一把,白風嬌往後退卻,一下子就撞到了老村長身上,老村長被撞倒在地,頓時就昏厥了過去。
看著老村長倒在地上已經不醒人事,白土山和白風嬌不敢再吵了,開著拖拉機連夜把老村長送到了鄉醫院。
白風嬌平裡都不做家務,這鞍前馬後照顧老村長的責任就落在了白土山一個人身上。
喝粥、餵飯、端屎、端,白土山不怕苦,不怕髒,更不怕累,對這老村長照顧的可謂是細心周到,無微不至,連護士看了都誇白土山是個難得的孝順兒子,待知道了他只是個上門女婿時,愈發的敬佩了。
而白土山之所以這麼做,是有他私心的。
老村長曾是省級勞模,在白家莊乃至整個鄉里,有這樣頭銜的人並不多,而相當年老村長也是有著相當聲望的,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威望在一年一年的遞減,但還是到不了讓人忘卻的地步。
這中午,白土山在病房裡給老村長削蘋果,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干人。老村長的主治大夫也是該院的院長馬醫生剛一進門,就喊道“老村長啊,鄉里的領導看您來了。”白土山本是在
旁坐著的,聽到喊聲趕緊站了起來,他顯得有些興奮,心想,這一次又不知道是鄉里的那個大領導來看他爹。
來到病旁,馬醫生熱情的介紹道“老村長,這是陳鄉長,專程看您來了。”陳鄉長握住了老村長的手,笑眯眯的,一副噓寒問暖的模樣,道“老模範受苦了,在這裡住得慣不?不行的話,咱到城裡的大醫院去,那裡的條件比這裡好。”別人都叫他老村長,陳鄉長卻把他叫作老模範,不過,聽著也順溜。
老村長躺在上,表情木然,他知道該怎樣應付這樣的話“在這裡住得慣,就不要再給國家添麻煩了。”在陳鄉長熱情而仔細的詢問老村長病情的同時,白土山一直在馬醫生的身後,時不時的偷偷的拽他的衣服。馬醫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狠狠的瞪了白土山幾眼,白土山這才有所收斂。
眼見陳鄉長問得差不多了,快要走的樣子,馬醫生走向前去,說道“老村長這次能恢復得這樣快,多虧了他有一個好女婿。”本是說好了的事情,白土山被馬醫生晾在一旁,正在鬱悶中,突的聽見有人喚他,渾身打了一個機靈,猛生了些興奮和緊張,不過舉止還算得體,畢竟見過些世面,雖然他是第一次接觸這樣大的領導。
白土山走過去,他的雙手緊我住了陳鄉長的手,動的說“多謝領導關懷,多謝領導關懷。”馬醫生道“他叫白土山,還是白家莊響噹噹的致富帶頭人呢!”陳鄉長又做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說道“我以前說過什麼來著,這不出去打工,照樣能開出一片新天地來嘛!真是虎父無犬子啊,你們家有個老模範,老先進,在這改革開放的新時代,你就是國家的新模範,新先進。”陳鄉長一番
彩說辭讓在場的人都鼓起掌來,這掌聲震得白土山
動不已,震得老村長腦子發矇。
老村長在上不能動攤,馬醫生和白土山一道把陳鄉長給送到了醫院大門外。
覺這次鄉領導對自己的意見不錯,在回來的路上,白土山心想,那兩條好煙沒有白送給馬醫生。他還是頂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