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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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白衣人無論身材衣飾,看上去都極為相似,只是一個較胖,一個較瘦,一個是濃眉圓臉,另一個卻生有一雙兔子耳朵,只是就身手論,卻是一等的高手,在這種突然的夾擊式子裡,更是快若電光石火,兩口牛耳尖刀,幾乎在同一個勢子裡由袖中抖出,一前一後直向著謝山前心後背上猛扎過來。
“混元掌”謝山畢竟身手不弱。
像是一隻猝然展翅的鴻鳥,兩支判官筆同時遞出!
筆鋒著了刀尖,“叮”的一聲脆響,兩個白衣人一觸之下,有如脫兔般地向兩下里分開。
“混元掌”謝山身軀晃了一下,單膝跪地,他圓瞪雙眼,雙筆分別指向二人。
白衣人第二次的攻勢更是猛厲,卻是一高一矮,瘦的那個自空中來,胖的那個卻是來自下盤,兩團自影,挾持著凌人的疾風,在同一個勢子裡猝然攻來。
“混元掌”謝山顯然知道對方這一手的厲害,隨著他快速旋轉的身子,右足尖勾掃之下,揚起了大片的白雪,萬點雪珠,分向二人全身罩來。緊接著他左足力點之下,整個身子怒鷹似地撲了出去。身軀一經撲出,絕不稍緩須臾,一路兔起鵲落,直向來處折回。謝山身手不凡,有心脫逃,更是施出全身之力,倏起倏落,直似星丸跳擲,眼看著又遁出百十丈外,驀地面前紅影一閃,一條人影,拔身自翠竹婆娑間,起身,落地,出手,三個不同的順序,卻合成為一個式子,快到目不暇給!
“混元掌”謝山驚慌中,方自認出來人正是那轎前的那個跟班兒阮行,第二個念頭還不及興起,已吃後者手中的那青竹杖點破衣刺中。
快,快到目不及視!
狠,狠到無還手之機!
一招得手,紅衣人阮行,絕不逗留,竹節杖一出即收,一收即離,拔杖,騰身,看來又是混然一式!來如電,去似風!
隨著一陣衣袂盪風聲,來人阮行在一個高起高落的勢子裡,已落身在覆滿白雪的竹梢之尖。雪花簌簌裡,他落身在竹梢的身子,就像是粘在了上面一般的牢靠,一任竹梢擺動得那麼厲害,他身軀卻是穩如泰山。
雪地裡的謝山,就像是突然中風般地一一陣顫抖,他手捂前,步履蹣跚著盪出了六七步,“噗通”坐倒,鮮紅的血,箭矢也似地由他的指縫裡穿出來。翻了個身兒,他又爬起來,糊糊地認著遙遠的家門,發出了一支暗器“連枝箭”卻因為勁道不足,中途跌下,墜落在雪地裡。
謝山再次的跌倒。這一次他卻是無論如何再也爬不起來了!
紅衣人自行消失。
白衣人又回到亭子裡對奔。
現場的狼藉,不久即為雪花所掩飾。
一切是那麼的寧靜,就好象這地方從來也不曾發生過什麼事情似的,除了橫倒在雪地裡的那三具屍體。其實,再過不久,屍體也會同樣地為白雪所噬不見了。
岳陽門沉陷於一片死寂之中!
“求生”的意念,在每個人內心裡燃燒著,然而在“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人人噤若寒蟬!
“雲”堂堂主“摩雲手”孔松來回走了一轉,停下腳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一弟子應道:“已時將盡,午時未到。”孔鬆手捋著下已上的那一絡山羊鬍子,微微點頭道:“謝堂主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如果走的是陸路,應該已出了岳陽。如系水路,也應過了庭,唉!好不為他們擔心!”
“採”堂堂主段南溪站起道:“我看他們八成兒是沒事了,這麼吧,我走第二撥,走水道。”孔松擺手道:“不行,段師兄,你身護本門‘鐵匣秘芨’,萬一有所失閃,那還了得?
千萬草率不得!”段南溪怔了一下,道:“那麼…又將如何?”孔松說道:“還是我走第二撥,如果僥倖過湖,在彼岸能夠聯絡上謝堂主,再圖對你接應。”段南溪道:“要是有了意外…呢。”孔松冷森森地笑了一下,說道:“兄弟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全靠各人的命了!”段南溪喟然一嘆,低頭不語。各弟子面黯暗,如喪考妣!
孔松忽然一笑道:“我們也不要先往壞處想,說不定謝堂主已脫了險境,四門之上,不見暗器示兇是好兆頭,只是…”眉頭一皺,他喃喃接道:“…怕的是他中伏之後,不及轉回。”每個人心頭一震,相顧失。
孔松見狀毅然道:“就這麼著吧,第二撥由我帶路,馬上出發,段師兄你這第三撥,須等到夜裡再走,那時候我們苟得不死,必然暗中接應。”段南溪點頭道:“但願如此,孔師弟,你去吧!”孔松乃轉向包括尹劍平在內的六名弟子行列中,道:“你們來兩個人。”各弟子木訥地對看了一眼,最前面的二人不容商量轉身步出。他二人是“青萍劍”汪人傑,“大力神”趙大保。汪人傑頎長英,趙天保矮壯有力,前者是劍中高弟,後者用的是一對“金瓜錘”除了尹劍平以外,在場各弟子俱是本門十年以上的資深弟子,論武技功力,各以所長而得個別深造、多年苦研,成就不易!
“摩雲手”孔松看著二人,心裡情不自地興起了一種悲哀!只是,眼前卻不便現在表面。
他點頭道:“你二人可水功?”汪人傑大聲應道:“岳陽弟子,豈有不水功的道理?堂主不必擔心,弟子與趙師弟水陸都能應付!”此時此刻,尚能保持這番豪氣,誠是不易!
“摩雲手”孔松被這位弟子一提醒,才想到岳陽門武功教習中,原有水功一課,各弟子俱有從師十年以上的經歷,焉得不識水功?反倒是自己多此一問了,雖是小小一點矛盾,亦足見各人平素的養功力。自忖度人,孔松反倒不如對方一個少年弟子來得鎮定,心中好不慚愧!
孔松苦笑了一下,含著讚許的目光看了那弟子汪人傑一眼,道:“很好,你能這麼自信,足見平素勤於練功,現在正是你等以武功報效師門的時候,你二人隨我去吧!”二弟子各自抱拳應了一聲,遂即上前叩別段南溪,同門彼此握別。雖是短暫的一刻,卻洋溢著動人的親澤情義。冷眼旁觀的尹劍平看到這裡,不忍卒視地垂下了頭!他雖然不以孔松此舉為然,但是卻也實在想不出另一條更好的辦法,眼看著老少各同門一一赴死,內心真如刀割一般的痛苦!
“摩雲手”孔松遂即與段南溪話別,彼此又囑咐了一番,匆匆上道。
這一次三個人喬裝為打魚的漁夫。孔松執著釣竿,二弟子各攜魚網,魚簍,披蓑戴笠,由右側門步出,先轉向左側竹林!就在這時,“青萍劍”汪人傑忽然有了驚人的發現,隨著他駭異的目光,孔松與趙天保也相繼一怔!
他們看見了一雙腳!
一雙凸出於地面白雪外的腳,這雙腳由於蹺起略高,是以在全身各處皆為雪花所掩埋之後,僅僅只剩下了這一雙腳。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上,除了白以外任何別的顏看上去都極為顯眼,這雙人腳當然也不例外!
有腳就有人。
憑著三個人的常識判斷,馬上就得到了一個結論:死人!不可置疑的,那裡橫著一具人的屍體!
這一個驚人的發現,使得三個人猝然一驚,情不自地施展身法,向著停屍處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