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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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銀江皺了一下眉頭,驚聲道:“你中箭了?”
“不要緊…”一面說著,烏天球探手把中在腿肚子上的彎箭拔出來,鮮紅的血立刻湧了出來。
“回殿主、左先生的話,”烏天球咬著牙道:“敵人勢力浩大,十隻大船上載有好幾百名勇士…”一面說時,他痛得身子搖晃了一下,卻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飛星”蔡極忙走過來替他察看腿上的傷勢、左明月很注意聆聽著烏天球所說的話:“這幾百個人是怎麼分佈的廣“回先生話,”烏天球道:“這些人分散在每一隻大船上,看起來,每一隻大船上都有幾十個人,人人帶著傢伙。”左明月道:“船上有些什麼佈置?”
“這個卑職就看不清楚了,”烏天球一面思索著道:“好像每一條船上都遮著一層黑布幔子,所有的人,都藏在布幔後面。”左明月嘿嘿一笑,向著樊銀江點點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敵陣之中竟然有如此高明之士。”樊銀江道:“左大叔以為如何?”左明月道:“詳細情勢,我尚一時難以看出,不過,看樣子,敵人像是也在佈置一種陣勢。”
“佈陣?”
“不錯,”左明月喃喃道:“利用活動的水上船隻,形成一種進攻的如意戰陣…誠乃是高明之舉!”樊銀江皺眉道:“他們又何必這樣?”
“哼,”左明月徐徐地道:“事情很簡單,那是他們看見了我們陸上的佈置,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由是才興起了水上佈陣之法,想要以活動的水上陣法,來鉗制我們死的陸地陣堡。”說到這裡,他微一頓,冷笑道:“不用說,這必然又是那個甘十九妹的主意了,好個明的姑娘,嘿嘿,我左明月偏偏就不讓你稱心如意。”樊銀江嘆息一聲道:“談到陣法,可就要左大叔你偏勞了,我們應該如何防患?”左明月道:“現在還看不出眉目來,我們到分水廳去應付一切。”說罷轉身向當前那座三面瀕水的巍峨建築物走了進去。
那是一座三面向水,僅僅背後沿陸的一座凸出大廳。
各人落座之後,循著三面敞開的門窗,可以將湖上情形一覽無遺。但只見靜寂的水面上,羅陳著十點燈光,雖然近在咫尺,可是由於在光圈之外,看起來若即若離,那歷歷船影,黑沉沉地倒印在微泛金光的湖面上,真有點海市蜃樓的撲朔之。看著敵人這一番氣勢,樊銀江真有點莫名其妙,忍不住向左明月問道:“左大叔,你看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個打算?怎麼始終不見他們移動?”
“快了!”左明月冷冷地道:“姓甘的丫頭,很明顯的是跟咱們鬥心機,只是我預著他們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樊銀江道:“沉不住氣又將如何?”
“很難說。”左明月環顧了一下左右,喃喃道:“我們這半島的一百二十八盞明燈,使敵人知道厲害,所以遲遲不敢登岸。”樊銀江搖頭道:“先生之意,是說甘十九妹怕了我們?”
“甘十九妹當然不怕,”左先生慢地道:“只是她手底下這一群烏合之眾,如果貿然登陸,可就有全軍覆亡之危,”左先生很得意地笑著:“看起來,甘十九妹很重視這一群新近投奔她、為她效死的手下,所以才不甘心他們上來送死。”
“飛星”蔡極子很急地問道:“可是左先生,難道我們就跟他們一直耗下去嗎?”
“耗下去又有何妨?”左明月嘻嘻笑道:“他們都不急,我們當然更不急了!”微微一頓,左先生接道:“蔡香主不必著急,我想眼前就有好戲看了。”一面說,他轉向烏天球道:“烏隊長,我要你注意敵人中樞頒佈命令的那隻船,你可注意到了。”烏天球搖搖頭道:“這個卑職沒有看清楚,只是,啊,”他忽然想起來:“只是卑職卻看見敵人每一艘大船頭上,都有一個人在利用銅鏡,彼此互相傳遞消息!”左先生一怔道:“哦,這就難怪了,我正是在懷疑有一著…”一面說,他輕輕皺著眉,似乎運用思維在想著什麼,五手指輪地在桌面上敲著。
“有了…”他炯炯的目神,看向總攬大局的樊銀江:“少東主,眼前我有一計,可以誘使敵人一股實力來犯,卻要煩少東親自出馬才能有足以制勝的把握。”樊銀江早已按耐不住,喜道:“什麼計謀?左大叔快請說出來吧!”左明月道:“烏隊長這麼一說,可證明我們這裡的動靜,對方都看得甚為清楚,我是想故意佈置一處空隙予敵人可乘之機,對方很可能就會上來一股實力,然後由少東親自率領一隊幹練手下,埋伏在側,將來人一股殲滅,這麼一來,姓甘的丫頭可就對我們大存戒心,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樊銀江點頭道:“很好,只是左大叔你有把握嗎?”左明月點點頭道:“少東你眼前就趕快佈置,我想第三號陸臺比較適合,等一會我命人把那裡燈光熄滅後,少東可利用黑暗進行掩飾,使敵人一時無從發現,燈光再亮時,敵人很可能會從那裡上岸,少東等人即可奮力一鼓作氣,將來人全數消滅!”樊銀江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去!”說罷轉向“飛星”蔡極道:“蔡香主你速速召集手下聽令,我們這就去吧!”甘十九妹十分安詳地坐在船艙之內。
她臉上的那一方輕紗,雖然已經揭了下來,只是,對於她手下所有的人,除了她那個近身跟班兒阮行以外,仍然極其神秘而諱莫高深。
現在,她獨自坐在船艙裡。
這是專屬於她出行時所乘的豪華畫舫,艙中佈置極其華麗,四周花團錦簇,地上鋪著白長的熊皮褥墊,自她坐處而通向艙門口之間,垂著淡紅的一層紗簾。這一切渲染在那垂吊下來的八角琉璃燈之下,更顯得絢麗多采,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會啟發你許多靈思邏想。
畫舫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極其輕微地起伏著。
船上的幾個人,包括“黃面太歲”花二郎,“洗雲刀”李桐,“紫面梟”馬一波三個當家的以及紅衣人阮行都顯得十分安靜。他們雖然有幸能與甘十九妹同舟共舫,只是除了紅衣人阮行可以隨意進出以外,其他各人卻都摒隔於紗幔之外,即使必要的對答,也只能隔著這一層紗簾,誠乃咫尺天涯!越是這樣,似乎越能襯托出這位丹鳳軒特使甘十九妹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
總管十艘戰船,數百名黑道好漢,進行大規模的出襲任務,甘十九妹確是表現了她過人的才華和臨場鎮定的大將風範。
事實上有關這次的出襲任務,雖然他們在出襲以前,已經做了必要的整訓和特別的攻防演習,然而到底事出倉促,執行起來,不免有些偏差。即以綜合情報傳遞消息這一項來說,甘十九妹就大大地到不滿,要是依照她的理想計劃行事,現在他們應該早已登陸成功。現在,由於執行這一方面任務的手下,不能迅速把握可靠的消息,以至各方面配合鬆懈致使大軍停滯不前,才有了眼前這種尷尬的局面,真是一件令人大興遺憾之事!
雖然如此,甘十九妹臉上並不顯得十分沮喪。在她覺裡,這一仗必能成功,只是如何運籌帷幄,是絲毫大意草率不得的。
身上穿著一襲淺紫的羅裙,盤膝坐在鋪有獸皮的船板上,面前陳放著一張繪有銀心殿的詳盡草圖,圖上對銀心殿位置的這一半島各處關隘,都有明確的標示。在每一處關隘地方,都置有一粒紅的玉質棋子。她不止一次地撥動著這些棋子,但卻一次又一次的把它們放回原處,不時地搖搖頭,輕輕嘆上一口氣!這種表情,不使得侍立在他身邊的阮行,大大地覺到困惑不安!
“姑娘。”他彎下身子請示道:“是怎麼回事兒?我們總不能老在湖裡泡著呀,大傢伙已經呆得心煩氣躁,都有些憋不住了!”
“你懂些什麼?”甘十九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嘆了一聲道:“想不到敵陣之中,竟然會藏著這麼高明的角…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阮行愣了一下道:“莫非是樊老頭子親自來為他兒子押陣來了?”
“不像!”甘十九妹搖搖頭:“樊鍾秀也不見得就有這個本事,我看是另有高人。”阮行更加不明白地道:“姑娘是說…”甘十九妹一隻纖纖手指,指撥著一些棋子道:“這些地方,本來都是最好的登陸地方,只是敵人顯然都有了事先的埋伏。如果只是你我幾個人,自然來去自如,可是我們有這麼多人,貿然上去,勢將吃虧不輕,說不定就可能全軍覆沒。”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苦笑道:“你知道,這些人既然都已真心投效於我,我豈能輕易地置他們命於不顧,設非是十拿九穩,我是不願意他們輕易涉險的!”阮行皺了一下眉道:“姑娘怎麼能認定,銀心殿附近埋伏的有厲害陣勢?”
“這很明顯!”透過那片紗簾,她手指著來自銀心殿的那些明燈:“這些燈光就是最好的說明,我已經算過了,一共是一百二十八盞,你可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它是代表什麼?”阮行顯然如墜五里霧中。
“代表一百二十八星宿!”甘十九妹冷冷他說:“敵人厲害的是在於‘虛實莫測”很可能是個騙局,但是我們卻只能寧可信其有,萬一不幸屬實了,可就會中了敵人‘星宿歸海’的大舉殺著,那時候我們這數百手下,即使驍勇善戰,也只怕要損失過半。”頓了一下,她又苦笑道:“這個仗難就難在這裡,所以,我急於需要前面敵人動態的詳細資料。”阮行嘆道:“這些人已經很難得了,他們習慣了衝鋒陷陣,殺人放火,卻不習慣於眼前這樣長時間地在船上,姑娘不能不注意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