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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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錯了?”
“兄弟,你既然稱與尉遲一家乃系通家之好,當然應該知道一件有關那位尉遲姑娘的大事!”姓燕的挑了一下長的眉,道:“什麼大事?”尹劍平道:“有關那位尉遲姑娘自幼已經許身與人的大事。”姓燕的登時呆了一呆,臉上情不自地更泛著紅!他側過眼睛來,徐徐地在尹劍平身上轉著。
“看起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燕姓少年眸子裡織的更何止驚異一端:“居然連人家姑娘許身與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哦,這麼說,你?”不知怎麼回事,他臉上現出了一種靦腆,霍地站起來,又走向窗前,看著沉沉的夜,他冷冷地道:“說,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尹劍平看出了他的侷促。一笑道:“我當然知道,還是那句話,請恕我不便直言。”
“不便直…言?”姓燕的倏地掉過頭來:“為…什麼?”
“因為,”尹劍平端起茶盅,飲了一口:“小兄弟,你不覺得你問得太多一點嗎?”燕姓少年大的一雙眼睛,更似包含著無限思慮,顯然,他是聰明的,聰明的人聯想力特別強,把這件事略一在心裡盤算,他頓時自信想通了一切,包括尹劍平這個人在內…
他怎麼能面對著尹劍平這個人,暢談一切?怎麼能在他面前這樣地放言無忌?一剎那,他又回覆到了來時的那種拘謹。
尹劍平端起茶盅道:“燕兄弟請用茶。”姓燕的嘴皮輕動一下,說道:“謝謝。”只是聲音是那麼的低,當他掠起目光的時候,忽然他那雙明亮目光,像是收斂柔和了許多。
“是我太冒夫了!”他囁嚅地道:“我也許問得大多了。”
“無妨!”尹劍平一笑道:“客居冷夜茶作酒,燕兄弟,如果沒有事,我們就再多談一會。”燕姓少年偷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移向一旁,道:“不了,夜深了,尹兄明天可是還要上路?”尹劍平點頭道:“我必在明天趕到鳳陽,去拜訪尉遲大爺和尉遲姑娘!”
“這就是了,尉遲太爺受傷之事,尹兄你還不知道?”
“我方才聽說了,只是道聽途說,卻難以置信。”
“不!”姓燕的少年點頭道:“那兩個人所說的一切,雖然未免過於誇張,但是確是實情,尉遲太爺真的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尹劍平一驚道:“是被那個叫‘雲中鶴’的獨行大盜所傷?”燕姓少年點了一下頭,眸子裡織著隱隱的怒火:“不錯,這個人顯然負有罕世的身手,竟然連尉遲太爺也不是他的敵手!”
“那麼,尉遲太爺果真傷了胳膊?”
“豈止是一隻胳膊?”燕姓少年冷冷地道:“那個雲中鶴的鐵琵琶手,看來大概已有十成的功力,要不然尉遲太爺不會吃這麼大的虧,居然連護身的元氣,都震散了!傷得很重,連下都難。”
“啊!”尹劍平怦然一驚:“燕兄弟,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不會騙你的!”燕姓少年眸子裡隱隱現出了一層淚光:“可憐他老人家這麼大的年歲了…哪裡當受得起這麼重的創擊…如今…所以,你假使明天去,可能他老人家還沒有回來…”
“這…個!”尹劍平輕輕嘆一聲:“真是太不幸了,只是…我實在也是不能多耽誤…既然這樣,那位尉遲蘭心姑娘,想必卻可以見到了?”燕姓少年冷著顏面,緩緩地搖了一下頭:“尉遲姑娘她也不在家。”看著驚異的尹劍平,姓燕的少年苦笑了一下:“據說她為報父仇,已經單身上道,誓必要殺了那個雲中鶴才回家。”尹劍平怔了一下,心中一陣悵惆!
姓燕的看著他,強笑了一下:“所以你這一次來得實在是太不巧了!”
“不!我一定要見這位姑娘…”尹劍平重重地嘆了一聲:“這可怎麼是好?”姓燕的用著憐惜復溫和的眼睛看著他:“你真的希望能見著蘭心姑娘?”
“我一定要見著她…”姓燕的少年輕啟角,淡淡地笑了一下:“皇天不負苦心人,你早晚一定會見著她。”尹劍平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他站起來:“不要忘了,我和她乃是通家之好呀!”說完轉身步出門外,惟恐尹劍平會跟出來,他反手把門關上,遂即自行離開。
尹劍平心裡充滿了疑惑,細把對方所說推敲一回,卻是也歸納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不過有一點他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燕姓少年,絕非是如同他外表所顯示的那種純讀書人,很可能也是一個身上藏著功夫的人,一想到這裡,他遂更生出了許多疑問。
探首窗外,雨顯然已經停了。風吹樹梢,發出一陣子刷刷聲音。
尹劍平吹熄了句、將手裡火連同那口玉龍劍一併壓在枕下,決計把眼前一切瑣碎不相干的事一股腦地拋出度外,先好好地睡上一覺,明大再見機行事,於是他運功調息了一回,不覺進入夢鄉!
一個像尹劍平這般,身上負有罕世奇技的人,即使是在睡夢之中,也必能保持著一份警覺!
然而,這個人的身手,的確是太輕巧了,輕巧到在他入屋之時,居然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的那隻手,更是無比的靈巧,以至於五指點破紙窗,翻上來摸著了窗栓,打開,這麼一連串細小的動作竟然不曾發出任何聲音。緊接著窗扇徐徐打開了半邊,現出了這個人上半截影子,他單手按在窗沿上,似乎輕輕一按,身形一長地已經飄身進入。
雖然院外是漆黑一片,但是仔細分辨起來,室外仍然比較亮些,藉著高懸在遠處屋簷下的那盞油紙燈光倒可以將室內的情形約莫地察看出一個大概。
夜行人直直地站立在窗前,半天沒有移動,也沒有出一點聲音,他臉上罩著一塊黑巾,只出隱隱現光的一雙眸子!
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之後,他才輕輕向前挪動了幾步,一直走到了尹劍平睡榻前面。略一注視之後,他轉動身形,他極其輕靈地已來到了腳一端,摸著了尹劍平放置在椅子上的那具隨身革囊上。他手法奇快,探手之間,似乎已把革囊內的一切摸了個清楚,緊張著由其內取出了那個盛有岳陽門秘芨的黑鐵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