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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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因為敢與丹鳳軒為仇的人,都不會還活在人世!因此,”甘十九妹一針見血地道:“我斷定你仇恨起自那死去的丈夫身上!”吳老夫人不倒了一口冷氣,暗忖著,好厲害的丫頭,一雙凌厲的眸子,也就情不自地在對方身上上下轉動了一週。
甘十九妹道:“既然你不曾否認,那麼也就證明我說的話不錯,殺夫之仇不共戴大,難為你竟能掩忍了這許多年…實在是不容易!”吳老夫人眸子裡出現了怒光仇焰,頻頻點頭道:“甘明珠,你猜對了,十數年前,先夫喪生在令師之手,是我含辛茹苦教子成人,這多年以來,我無時無刻都在等待著復仇的時機,今天,總算讓我等到了…”甘十九妹冷冷地道:“天下的事盡多不平,理論上說,似乎上天應該幫助你復仇成功才是,但是結果卻是你復仇不成,反倒落得母子慘死,結局遠較現在更為悲慘,誠然是人生一大遺憾恨事。”吳老夫人陡然大怒,手中鳩杖方待掄起,卻似忽然又止住了心裡的怒火,緩緩地放了下來。
“小妮子大言不慚!”吳老夫人冷森森地道:“你何敢輕視老身?別人怕你丹鳳軒的武功,有如蛇蠍,老身卻不在乎,你如心存輕視,可就是自己找死!”甘十九妹冷靜地道:“吳嫗,你說得不錯,我確實是不能輕視你的武功,非但是不敢心存輕視,而且簡直還有些畏懼!剛才你與我手下動招時,我已看得十分清楚,那些奇特的招法,的確巧奪天地造化,令我心羨之至。”吳老夫人臉上閃爍出一片陰沉、孤傲!敵人的讚美,自非虛假阿諛之詞,當系由衷之言,吳老夫人下意識似乎先已得到了克敵制勝的滿足。
但最不幸的是甘十九妹的話,顯然還有下文。
“但是,”她接著說:“你卻絕非是我的敵手,今之會,似乎早已註定了你悲哀的下場!”
“胡說!”吳老夫人驚愕地道:“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原因很簡單,”甘十九妹道:“因為你身罹重疾,已經大大地削弱了你的這些奇功異式的功力,所以我幾乎可以斷定,你絕非是我的敵手。”吳老夫人驚得一呆,嚴峻地道:“你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我的功力到底如何,卻也並非你僅憑臆測就可以知道的。”甘十九妹道:“那只有以事實來證明。”吳老夫人倏地向左面跨出一步,掌中鳩杖微微攜起一半,卻把左手握向杖身,成了雙手握杖之勢,這種握杖的方式極怪,原因在於她左右手之間的空間甚大,差不多距離約在一尺左右。
甘十九妹明察秋毫,立刻有所覺察。須知她生就冰雪聰明,透剔玲玫,武功智慧,都稱得上極境界,出道江湖戰無不勝,觀其原因,主要的乃在於“知敵”二字。
這個道理很簡單,即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於莫測高深的敵人,她一向引為大戒!吳老夫人的話不錯,她忽然覺出對方這個老婆婆的波譎雲詭,有再待觀察的必要。眼前吳老夫人所擺出的這一個杖勢,尤其令她有“虛實莫測”之妙!
甘十九妹以百戰百勝之威望,可不願因輕敵大意而為自己留下敗績,她尤其能夠體會出一個成功者“愛惜羽”的重要!是以,在吳老夫人擺出了敵對的姿態之後,她卻不急於戰,當下淺淺一笑,反倒向後面退了一步。吳老夫人沉聲道:“甘丫頭。你少逞口舌之利,且把你丹鳳軒的秘功盡情施展出來,看看能奈我何!”甘十九妹冷聲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只是在你我對手之前,卻仍有一件事要個清楚。”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才又接道:“我想對於這件事,你已不必再多隱瞞,尚請你賜告實情才好。”吳老夫人“哼”了一聲,放下了鳩杖道:“有什麼事,你問吧!”甘十九妹道:“你當然知道,我們這一次的見面,只是一個巧合吧,其實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找你才來的。”吳老夫人點頭道:“怎麼樣?”甘十九妹冷冷地道:“我是專為找一個人來的,這一個人,多半就藏在你這裡。”吳老夫人冷冷笑道:“什麼人?”
“岳陽門孽徒,依劍平!”吳老夫人搖搖頭冷漠地道:“我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嘴裡雖這麼說,可是心裡卻暗自為尹劍平慶幸不己,她因先已聽過尹劍平對此一結仇經過敘述其詳,並知甘十九妹將尹劍平之“尹”誤做為“依”之一節,現在果經證實。當下心內暗笑不與說破。
甘十九妹聽了她的回答後。搖搖頭道:“不可能,你在說謊,你的神態早已經告訴了我實話。”吳老夫人道:“我已說過了的話,不再重複。”甘十九妹一笑道:“那也不要緊,阮行聽令!”一旁的阮行頓時上前一步,躬身道:“卑職在。”甘十九妹道:“姓依的一定就在這幢房子裡,你去給我把他搜出來。”阮行應了一聲:“是!”遂即開始行動。他先前雖然受有杖傷,但經過他止血,並迅速包紮之後己不礙事。眼前吳老夫人有甘十九妹對付,正可見機立功,當時身形一轉,正待向茅舍撲進去,不意吳老夫人陡地身形一轉,如旋風一樣,已攔在了他面前。
“狗才敢爾!”嘴裡喝叱著,掌中鳩杖霍地一擺,正待向阮行身上擊去,猛可裡身側一股疾風襲過來,吳老夫人轉過身來,才發覺到出擊者甘十九妹的一隻手正放下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雖然她只是舉手投足,但吳老夫人已立刻覺出對方驚人的實力,頓時使得她大生警覺,不敢妄加向阮行出手。只是她卻不甘心任人欺凌!
適巧吳慶正由門內踱出,見狀遂即向阮行過來。吳慶心銜前番被阮行定之恨,一直在找尋機會報復,見狀自是不肯放過,他身子一縱上來,雙掌平推出“排山運掌”直向阮行前攻到。
阮行身子一個倒仰,翻出丈許以外。站定之後,他狂笑一聲道:“又是你這個小子,手下敗將還敢逞能?看我不收拾你。”說罷正待撲上,卻聽得甘十九妹冷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休要小看他,方才你僥倖得手,不見得這一次你就能勝得過他。”透過那襲面紗,目光轉向吳老夫人,她微微一笑道:“吳嫗,你敢莫是有什麼話要待你這個兒子吧!”吳老夫人心中頓時動了一動,臉上一陣發窘,暗驚道:“這個丫頭,果然心思過人,居然連我心裡想的,也都能猜測出來,的確不可輕視!”但是事關兒子生死,卻也不能不說。
當下,她冷冷一笑道:“你說的不錯,小兒才落敗,只是昧於上來無知,過於大意,此刻當著你面前,就讓他討教令高足幾手過招,看看勝負如何?”甘十九妹頷首道:“這樣很好。”話聲一頓,遂即向阮行吩咐道:“吳家兒子內力充沛,你看他一雙眸子,當可知道他長於‘練炁’之功,小心不要給他太過於接近你即可無妨!”阮行冷笑道:“姑娘放心,卑職足可以應付得了他,十招之內即可叫他一命歸陰!”吳老夫人“哼”了一聲,說道:“那可不一定!”一頓,她關照吳慶道:“慶兒,這廝仗勢看來得了他主子一點心法,不成氣候,不足為慮,你只要施出我傳授你的”風月劍法’,諒可從容應付。”吳慶應了一聲,一振手腕,將長劍出。阮行已怒哼一聲,猝然撲向前來,他似乎長於空中狙擊,身形倏地騰起。疾風聲中,掌中竹杖已平直地向著吳慶頭上猛擊下來。吳慶身子向左一閃,阮行一杖落空,可是他緊接著一個滾翻之勢,掌中杖由下而上,霍地倒捲起來,反撲向吳慶面門。這連環二杖一氣呵成,施展出來真有排山倒海之勢,妙在這第二杖施展得較前一杖更為疾猛,攻之倉促使人防不勝防。
吳慶顯然吃了一驚,長劍向外一揮,“叮噹”了響,平壓在對方的杖身之上。緊接著他一長身騰身而起,真有“起若奔雲”之勢,起落之間,已閃向阮行身形右側,劍光一閃,這口劍直向阮行左肋間刺過去!阮行怪叫一聲,橫過杖身來想去磕開對方的劍身,無奈吳慶卻在這時,陡地搶近一步。卻聽得甘十九妹一聲清叱,道:“快退!”阮行也曾料到有此一著,只是礙於對方劍勢來得太快,聆聽之下,點足飛退,卻似乎略慢了半步!
“哧!”一股尖風穿過去。
阮行這襲紅衣今天是多災多難,順著吳慶劍勢之下,又行劃開了尺許長的一道破口!看上去可真是險到了極點。阮行一招失手,卻未曾忘了敗中取勝的絕招,左手向下一招,魚躍鴦飛般地穿了出去。
“噗”的一掌,擊中在吳慶肩頭上。吳慶痛呼一聲,霍地向外跌出。阮行倏地騰身而起,揮杖如龍,趕向吳慶正面猛擊下來,卻又犯了輕敵的大忌!這一剎可真是高迭起!
阮行這一杖方揮出一半,甘十九妹忽然嘆息道:“蠢才,你上當了”!”話聲才吐出一半,吳慶已施展出“風月劍法”中的“月氣影”一招。
“唰”的一聲,劍光像是一輪寒月,倏地跳升而起,直向阮行臍上腹下那一線方寸之地掃劈過來。這一劍真當得上狠厲之極!阮行顯然神大變,值此一息相關,他萬難逃開這一式凌厲的殺手,由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幾乎連吳老夫人都不曾驚覺到,甘十九妹竟然在此一剎間騰起了嬌軀,其快如電,只見身形一閃,已掠向當空。
像是風捲殘雲。又似長虹經天,總之,那種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隨著她落下的身子,帶出了一陣衣訣飄風之聲,一隻白皙手掌霍地向下一分,已抓住了阮行衣領,緊跟著向外一抖,像是球也似的,己把阮行給摔了出去!值此同時,她的一隻腳尖,也踢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正好踢在吳慶那口長劍之上,“嗆”然一聲脆響,這口劍霍地反彈而起,帶起了一道銀光,自吳慶掌中脫出,足足穿起十數丈高下,才隱沒於穹空蒼冥。
吳慶嘴裡“啊”了一聲,身子由不住向後打了個踉蹌,隨著他揚起的右手,不啻門戶大開,甘十九妹這一剎果真要取他的命,當真有如“探囊取物”只是她自持身分,卻似有所不屑,儘管,是如此,她也有意要對方吃些苦頭,隨著她落下的軀體,玉腕輕翻,半襲長披,扇面似地起來,吳慶不過才似沾著了一點邊兒,遂即被摔了出去。
誰的人有誰護著,這可是一點不假。
吳老夫人顯然對甘十九妹的介入極表憤慨。你看她老邁病弱,一旦貫注神,猶是餘勇可賈!只見她冷笑一聲,霍地軀而前,鳩杖一吐,“噗”的一聲抵在了吳慶背後,阻住了他疾翻猛退的身勢,緊接著鳩杖一振道:“閃開!”吳慶身子一歪,踉蹌一旁,現場可又成了吳老夫人與甘十九妹,兩個正主兒對峙之勢。
“甘丫頭!”吳老夫人滿臉怒氣地道:“你如自恃武功,看我們吳家人好欺侮,那可是想錯了!”一面說,由不住氣勢上湧,一張瘦削的臉漲成了通紅,情不自地發出了一陣嗆咳,一時間瘦軀疾顫,才嗆出了一口濁痰!甘十九妹靜靜無聲地注視著她。吳老夫人咳出了那口痰,才似乎心情鬆快了一些,頻頻發出沉重的息聲,連眼淚都出了。雖然如此,她仍然嚴謹地監視著眼前的甘十九妹,提防著她的突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