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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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她摸到了那塊骨頭。冰冷的骨頭上,有些發黏的東西,還有一些絲絮狀的物體,像是…她渾身發抖。是血,和沒有刮盡的…我的天啊!慘叫——她非常想,現在沒有什麼比慘叫更能表達她內心的巨大驚恐了!可是她又不敢,如果把那個魔鬼招來…我的天啊!她扼住自己的喉嚨,力氣之大幾乎把自己給掐死,這樣,她才把慘叫的慾望生生地壓抑回了起伏不定的腔…她小聲地啜泣起來。黑暗中,她開始一點點地摩撫自己的身體,每一寸肌膚,像是母親在撫受驚的孩子。是的,現在她不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媽媽,她多麼想重新撲進媽媽的懷抱裡,就像兒時碰到一條好大好大的蟲似的。
“別怕,孩子…”媽媽一定會這樣溫柔地安她的。可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地答應和那個魔鬼上?只是一起跳了個舞,喝了瓶紅酒,他對她說:“有沒有興趣來點更刺的?”她向他飛著媚眼:“刺?你能給我多大的刺?”他笑得那麼曖昧,眼鏡後面的眼睛閃爍著女人般誘惑的光芒:“試試看嘍。”她一向覺得上不過是一種帶有強烈快的體育運動,她甚至數不清自己和多少個男人上過了。有的,事後會給她扔下一些錢,有的,事後會趁她睡著,把她身上最後的一點錢拿走。接著就是跟著他回了家——一般來說,帶自己回家的男人都是給錢而不是拿錢的。進門之後,他突然把她死死地抱住,按倒在了地上,在那一瞬間,一種奇怪的恐懼浮上她的心頭,因為她發現身體上面的這個男人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出了白森森的刀一般的牙!她猛地閉上眼睛!就像每次看鬼片一樣,每當最恐怖、最血腥的畫面即將在屏幕上出現的剎那,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將眼睛緊緊閉上,攥著拳頭,汗倒豎,血凍僵似的凝固,冰冷的身體不停發抖,這是她恐懼時猶如甲蟲偽死般的本能反應。
高xdx的時候,男人發出了狼一般的嗥叫,兇殘的聲音像利爪,生生撕開了她的眼皮,那一刻,她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管賁張著,像要爆裂似的。她嚇壞了!她從地上坐起,匆忙地將衣服一件件套在身體上,由於太緊張了,罩怎麼也扣不上,索那麼掛在了豐滿的脯上,就匆匆穿起外衫…男人一直坐在地上微笑著看著她,像是貓在欣賞爪下拼命掙扎的耗子。她站起來,甚至沒有說“再見”就向門口衝去。男人一動不動。她擰動門把,太好了,只要一步,就可以跨出這該死的地方了!她慶幸自己即將逃離之際,清晰地聞到了一股血腥氣。門沒有打開——怎麼搞的?她使勁擰動門把“哐哐”地往裡面拉,往外面推,可門就是打不開!她急了,這門是壞了?
“!”她罵著。身後傳來男人的狂笑。她到笑聲像蜘蛛絲一樣裹挾著自己,向一個深淵陷下去,陷下去…醒來時,她在黑暗中,摸到了那塊帶血的骨頭。啜泣突然停止了。摩撫自己身體的手也停了下來。天啊,我竟然是赤的!我到底是在哪裡?他究竟想要幹什麼?!媽的!我是我自己的,這丫憑什麼把我囚起來?!她憤怒地想站起來,但是腦袋立刻碰到了牆壁,堅硬的石頭撞得她好疼!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被囚在一個非常狹小的空間中,彷彿是量身定做的石頭棺材,躺著的身體稍微伸展一下都會遇到不可能破除的障礙。她到呼越來越困難了,下一口必須比上一口嘴巴張得更大,才能攝足維持生命的氧氣。
“我要死了嗎?”她絕望地想。就在這時,她聽見自己的腳部傳來了“喀嚓嚓”的一聲響,什麼東西被打開了。她汗都豎了起來,本能地把腳往裡蜷了蜷,然而卻再也沒有聲息了。
可是她的恐懼卻越來越大,因為她的腳掌清晰地受到了一股涼颼颼的東西,顯然是“石棺材”打開了一個口子,但口子外面,卻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敢試探的未知。死一樣的寂靜。她瑟瑟發抖,一聲不吭,甚至連呼都屏住了。初二那年,一個深夜,喝醉了酒的繼父闖進房間,奪走了她的貞。從那以後,他經常深更半夜摸到她的上…如果她反抗,就會遭到劈頭蓋臉的毆打!有一段時間,她真的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經常值夜班的媽媽問起來,她就說是試考成績不好被繼父教訓的,她不敢告訴媽媽真相,否則——繼父說過,要把她和媽媽一起殺死。直到那一天…她不想回憶,永遠永遠不想再回憶起的那一天,此刻,在這死寂的黑暗中,卻那樣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那天,深夜,當繼父再次摸到她的上時,她死死抓住被角,著淚水哀求他放過她,繼父開始扇她的耳光,她抵抗了,沒用,被子再次被扒開,熊爪一樣的手,野地在她的身體上磨著。突然,門口響起一聲憤怒而絕望的哀號,就像覓食回來的母狼,看到崽子被豺狗叼住了脖子。是媽媽。她滾到下面,聽著外面的撕打和哀號,不停地哭…突然,一切都沉寂了下來,死一般的沉寂——就像現在一樣。她蜷縮在下,黑暗中,一點聲音都不敢出,任淚水一串串地滾落面頰。好久好久,她聽見繼父野的息聲——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小寶貝,現在沒事了,我們可以好好地玩一玩了…”她被從下拖出的一刻,看到了噴濺在暖氣片上的烏黑的血,媽媽歪著腦袋,躺在暖氣片下面,黑暗中,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現在,此刻,黑暗比那時更深,更濃…還有,媽媽瞪得又圓又大的一雙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她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住這死寂了,於是,輕輕地把蜷起的腳往外探了探…
“啊!”只有極度的恐懼,才能發出如此淒厲的尖叫,因為,一雙手彷彿從墳墓裡突然伸出一般,死死攥住了她的腳腕子!兔子被鷹捉住了!她大叫著,撕心裂肺地大叫著,兩條雪白的大腿像被吊死的人一樣蹬著,踹著!但是毫無用處,叫聲撞在厚重而狹隘的牆壁上,反回來,震得她耳鼓生疼,卻傳不到石頭棺材外面。那雙攥住她腳腕子的手,彷彿是腳鐐一樣緊緊箍著。野獸在外面,黑暗中雙眼放出淡綠的光芒,白森森的牙齒輕輕地齜著。好像在笑——為了獵物無用的掙扎——微笑。很快,獵物耗盡了最後一點體力,漸漸停止了掙扎,她終於明白,野獸太高明瞭,讓她把所有力氣都消耗在這石頭棺材裡,而對他卻毫無傷害。然後,她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點點拖出石頭棺材,彷彿是一頭死掉的豬。
“砰”!她的頭出了棺材口,撞在了地面上,她輕輕呻了一聲。野獸把她的腿用鐵絲捆綁住,然後又翻過她的身體,用鐵絲反縛住了她的雙手。她竟連一點反抗也沒有。野獸滿意地拍拍她的股,就像是屠宰之前先掂量一下哪塊更加豐滿。
“你放了我吧…”獵物的喃喃聲,倒把野獸嚇了一跳,他翻轉回她的身體,打開電筒,照著她死一樣慘白的、滿是淚水的臉。
“嘻”野獸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要回家,我想我媽媽,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想我媽媽…”野獸點點頭。她以為自己的哀求起效果了。然後,她看到了一枚刀片。刀片被拈在野獸的兩指頭中間,他欣賞地看著刀刃上的寒光,眯著眼又看了看她,然後慢慢地蹲在了她的身前,把電筒放在地上。他要幹什麼?他用一塊布堵住了她的嘴,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右邊的rx房。刀刃刺開皮膚,血水和體一下子湧了出來,順著刀片的下端淌到地上。
巨大的疼痛使她的眼珠都要瞪爆了,被堵住的嘴裡發出慘痛的嗚嗚聲!獵物掙扎得太厲害了…血越湧越多,野獸皺了皺眉頭,用力把刀片橫向一拉——嚓的一聲。整個rx房被完整地切了下來,與大肌竟還有絮狀的血絲牽連著…“嗚——”!女人的喉腔裡發出最後的慘叫。什麼聲音從上面傳來——有點像腳步聲,一串,十分急促。野獸愣了一愣,面帶著早已經料知一切的微笑,從容地將那隻rx房裝在一個透明塑料袋裡,然後將昏死的女人的手骨一一折斷,並從兜裡掏出一罐體,灌在獵物的嘴裡。最後,他把一個東西扔在地上,緩緩地離去。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救護車裡,鼻子和嘴都罩在氧氣罩裡,頸部以下完全沒有知覺。
“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夠醒來?”一個急促的聲音在問。
“已經全身麻醉,創口的清理已經完畢,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多虧您帶隊及時趕到…啊,她已經醒來了!”視線由模糊一點點變清晰,接著,一抹哀憐的眼神如溫暖的水一般摩撫著她。漸漸地,她恢復了一些意識,想起了一些東西:黑暗,脖子上賁張著的血管,擰不開的門,刀片,還有…冰冷的骨頭。她渾身哆嗦起來,然後,身體突然像觸電一樣劇烈地顫動!旁邊的心臟監控儀的屏幕上,原本平緩動的曲線,剎那間由於抖動峰值的加大,變成了尖刀林立!不久前的死亡恐懼,火山一樣在她的心裡爆發,灼得她幾發瘋!是的,全身麻醉抑制住了體上的痛苦,但是恰恰由於搞不清體被摧殘成了什麼樣子,所以心靈的恐懼急劇加大,以致於她想到了一個骨悚然的念頭——我,是不是隻剩下了一個頭顱?!
“這樣她會死掉的!”視線中,出現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焦急的臉“自己把自己殺死!”
“堅強點,你堅強點!”那溫暖如水的眼神再次摩撫著她…她漸漸看清了他:玉一樣溫軟雪白的面龐,年輕而英俊,兩道纖美的眉下面,一雙明亮的眼睛放出察一切、同時又充滿悲憫的光芒。他身穿警服,和其他幾個穿著警服的人一起望著她。他似乎是摟住了她沒有知覺的肩膀:“你得幫我們抓住他,抓住那個傷害你的傢伙,你得親眼看著他被撕碎!所以你得活下去,你必須活下去,明白嗎?必須!”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不停地著淚…但是慢慢地安靜下來了。醫生欽佩地看著年輕警察。
“你…還疼麼?”他問。
“她的嘴裡被灌進了大量硫酸。”旁邊的急救醫生低聲說。
“我知道…”年輕警察搖了搖頭,然後依舊無限哀憐地凝視著她。車停下了,等候在外面的醫護人員迅速將受害者抬進手術室,實施進一步的救治。他一直跟到手術室門口,她在被抬進門的一瞬間,被淚水泡得發腫的眼睛,還溼漉漉地望著他。他使勁地點了點頭,彷彿做出了承諾。手機響了,接聽。
“香茗!你趕快回來,我頂不住記者們了!”電話裡傳來市局新聞處處長李彌焦急的聲音。
“哦…”他茫然地答應著,眼睛卻一刻不離地盯著手術室的大門。久久地,才轉身走掉。烏雲密佈。市公安局的大院裡,樹影鋪陳出一片密匝匝的陰暗,一路走過去,無論比他年長還是年輕的警察,大多都向他敬禮。雖然他今年才26歲。雖然他的職位並不是很高。但是。他慢慢走進局裡的新聞發佈廳,躲在一個角落裡。包圍著新聞處處長李彌的記者們沒有看到他,還在向已經焦頭爛額的李彌不斷提問。站在李彌不遠處的一個極其美豔,但面容冷若冰霜的女警官看見了他,伸手一指:“你們要找的人是不是他?”記者們齊刷刷地回過頭,然後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喜的輕呼,蜂擁而上,險些把他撞倒,閃光燈在頃刻間亮成一片。
他狠狠盯了那個美貌而冷漠的女警官一眼。
“林隊,請您詳細談一下這起案件的偵破經過!”
“林隊,您的行為科學再次創造了奇蹟,是嗎?”
“那個女孩有沒有生命危險?”
“聽說歹徒的手段極其殘忍,是嗎?”他保持緘默。
“請問,這會不會將是一系列兇殺案的開始?”他身子一震。目光所及,果然是她——《法制時報》的記者郭小芬。郭小芬,容貌嬌媚,眉眼像極了伊能靜,面龐白裡透粉,披肩的捲髮像烏雲一樣,24歲,卻已經獨立報道過多起震驚全國的重大刑事犯罪案件。她的寫作風格獨特,對案件一面跟蹤報道最新進展,一面進行自己的推理,有幾次居然給偵破帶來了決定的推動作用,因而在刑警中享有公主般的禮遇,所以她的消息也比大多數同行“靈通”得多。
“系列兇殺案”這個詞從她的口中吐出,絕不會是空來風,許多記者瞪圓了眼睛。
“絕對沒有這回事!”林香茗冷冷地說,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許多記者“唰”地又把目光轉向了郭小芬。郭小芬看著林香茗,嘴角那一抹可愛兼調皮的微笑,表明她悉一切“什麼也別想瞞住我”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記者,林香茗登上6樓,來到局長辦公室的門口,敲敲門,走了進去。套間。外間極大,幾個分局的頭兒正和局長秘書周瑾晨閒磕牙,等待局長接見。林香茗一走進來,包括周秘書在內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