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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b級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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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絲蒂娜面前的地面突然裂開條大縫,鬆散的泥土沖天而起,瞬間形成一面又高又厚的土牆阻擋了火牆的去路。

“轟隆”一聲巨響,阿爾豐斯雙耳被震得嗡嗡作響。但他的壓力已經緩解,索拉德終於追了出來。

蒼老的聲音在土、火元素的飛揚中同時響起:“西蒙,你完了。”兩父女的聲音幾乎同出一轍帶有那種唱般的調子,真不愧是老牌魔法師家族。

波格斯抖了抖衣袖,又一個火球冒出來,一轉身順勢脫手,火球裡不知道加進了什麼材料,火焰的顏橙中帶白,球體後邊還拖著一條白的尾巴,還沒等飛到索拉德面前就被從地下鑽出的三枚石錐擊散,白粉末迅速擴散,兩個神官在它的掩護下消失不見。

一個身型高大的神官朝兩個年輕人走過來,他身上很隨意的披著件杏黃法師袍。

克里絲蒂娜單膝跪下,喜道:“爸爸。”這人就是索拉德。阿爾豐斯雙手叉抱,向他行了個平民禮。按照克里絲蒂娜的敘述來推斷索拉德四五十歲年紀,只是此人面上堆滿皺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上很多,但從他頜下仔細打理過的短髭,還有端正的五冠還是可以想像出年輕時曾經是個翩翩佳公子。

索拉德解下長袍拋給女兒。阿爾豐斯看著那身墳起的壯肌,又是個魔武雙修的黑魔法師,克里絲蒂娜恐怕是秉承了其父的衣缽。

人靠衣裝,克里絲蒂娜扣好袍子,又恢復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族神采。身份,是對實力一種絕好的掩飾。

索拉德的眼神在阿爾豐斯身上停留的時間不超過兩秒,馬上就轉到自己女兒身上。

阿爾豐斯微微一笑,太引人注目絕不是件好事,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成定局,再沒必要留下去。他正打算走人時,索拉德突然開口問道:“盜賊?”阿爾豐斯搖頭否認。

“盜賊也是種職業。職業無分高低貴賤。用不著搖頭。”神官的神態雖然冷傲,話卻很中肯。

“我是個拾荒者。”阿爾豐斯的話儘量簡短。容貌可以很容易改變,但是要改變聲音就困難得多,他可不想讓太多人記住自己的聲音,尤其是在高位者面前,只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你剛才幫克里絲蒂娜擋了一下,我很。”神官看著克里絲蒂娜,出慈父才有的憐寵“我只有這麼個女兒。”原來這老傢伙早就出來了,剛才一直躲著看熱鬧。

阿爾豐斯心裡暗暗頂了句:你還記得自己有個女兒啊,那還不早點出手。面上卻恭敬的回答:“凡是男人遇上這種情況,都會像我一樣做,這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對阿爾豐斯話語間的諷刺索拉德一笑置之。

“我有個委託,有沒有興趣接受?既然你不是盜賊,我沒必要到工會跑一趟。”

“危險有多高?”有人委託阿爾豐斯辦事這還是頭一遭,不過他並沒有馬上接受。

“難度相當於工會里的b級。我會付兩倍酬金。”索拉德的話一直都很直接。

阿爾豐斯倒了一口涼氣。b級任務,像皮爾斯那樣的老手都會有百分之十的機會遭遇不測,更別說他這種沒經過世面的小頭,恐怕連百分之五十的生還機會都沒有。

盜賊工會d級任務的佣金大概為兩個魔法幣,c級為十個魔法幣,這兩種屬於低風險級。從b級開始佣金提高到一百個魔法幣,b+級有兩百個魔法幣,依此類推。+號只有三個,任務難度經過工會估算,超過三個列入a級。完成一個a級任務,可以領到一萬魔法幣,伴隨著鉅額金錢的是高風險,很多盜賊一輩子也無法完成一個a級任務。a+++以後列入s級,十萬魔法幣的獎賞讓每個盜賊做夢都想夢到。實際上,b++級之後任務,很少有盜賊會因為貪圖錢財而搞獨食,一般都是和一些經驗老到的冒險者組隊合作完成。

塔隆沙漠中有很多歷史遺蹟,裡面埋藏的眾多美工藝品連靈和矮人們都到自卑。

事實上,完成任務的盜賊領到手的只是全部金額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歸工會所有,但這些錢中又有很大一部分用於市政廳各道關節的運作以及稅漂白。因為有些任務需要到很遠的地方探索,必須用錢行賄神官,出發前先領取為期一年的葯劑,以免走出魔眼的範圍盜賊們會發狂而死。

盜賊工會和傭兵工會的質差不多,只是塔隆沙漠沒有像其他大陸那樣允許普遍設立傭兵工會,傭兵帶來的不安定因素實在太多。

兩百魔法幣對拾荒者來說已經是一大筆可觀的財富。畢竟,十年也不會遇到一把帶著紅水晶的闊劍。

阿爾豐斯摸了摸後掛著的錢袋,這些災幣足以補償十次b級任務。他想拒絕,但有一雙灼熱的眼神在鼓勵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來自克里絲蒂娜。

“錢雖然少,我只想給你鍛鍊的機會。看得出,我女兒很欣賞你,希望你別讓她失望。”索德拉用豐富的閱歷和老到的眼光短時間就看透了女兒的心思。

為了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女人這樣做值得嗎?阿爾豐斯內心很矛盾。一方面,少年人總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欣賞和讚美,另一方面,從小養成的自卑又讓他止步不前。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有這麼高?沒有的話就不要去做,但是不去做,又怎麼會有提高?拒絕劍士學院時的種種矛盾心情又被眼前的老頭用幾句話引發出來。

阿爾豐斯怕死,不但怕,還是怕得要命那種。他沒有蓋勒特那種天生嗜血的殺戮風采,他有盜賊的天賦和強烈的好奇心卻沒有盜賊的冒險神。已經錯失了兩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了,眼前是第三次,可能也是一生中最後一次。該是下決定的時候了,他對自己懦弱的一面這樣說。

“我接受!”這三個字,阿爾豐斯用盡全力才說得出口。

索拉德眼中芒一閃:“很好。你明天來這裡領取任務資料和物品。”阿爾豐斯也沒有向蓋勒特打招呼直接從大道返回市中心。整夜的奔波勞碌早已習以為常,但他此時卻是一臉倦容。最強大的敵人不是來自外界,而是在自己的內心最深處。

曙光從黑茫茫的天邊透了出來。天,快亮了。

所有人的面上都透著一層黑氣,無需要為他們擔心,只要睡上一覺,什麼後遺症都不會留下。多克在抵擋末審判的時候並沒有運用自己一分力量,所有的抵抗防禦都是來自市民的生命能。為了繼續安居,誰都願意放棄十天半月的壽命,當然,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安話罷了,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阿爾豐斯睡不慣厚厚的天鵝絨軟,儘管他現在絕對有資格睡在上面。他還是來到悉的老地方,找了張硬板和衣而眠,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可以反應,十幾年的生涯讓他養成了這種習慣。

人,多少總會有點習慣,或懶或勤,或怒或喜,不過習慣就是習慣,無分好與壞。而且,好壞的分界線通常都很混淆。像多克,月之心的居民都認為他是個大好人,但在其它地方,他卻成了死亡和惡的化身。孰對孰錯?好又如何,壞又怎樣,還不是照樣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阿爾豐斯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後才悄然入夢。

睜開眼睛時已是‮夜午‬時分,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他沒有忘記對索拉德許下的承諾,匆匆收拾了一下行裝,離開這間專為口袋乾癟的旅行者準備的小室。

波格斯成了晝伏夜出的酒鬼們談論的熱門話題。神官不受魔眼控制,沒人知道他的去向,市政廳的懸賞還沒有出來,不過敢於領取這個任務的人恐怕不會很多,就算沒有黑魔法作後盾,他仍然是個令人生畏的大魔法師。

阿爾豐斯在櫃檯上要了一杯發泡的葡萄酒和一份酪餅,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來,邊聽著酒鬼們的胡言亂語邊細嚼慢嚥,想探聽消息還是要來酒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其實他也沒有急需知道的信息,純粹是喜歡那種乒乒乓乓瓶杯碰撞的聲音。這幾年中他把多半的時間都消磨在這裡,熱鬧的氣氛總會減輕心裡的壓力。

葡萄酒是市民最常喝的飲料,裡面加上少量的蘇打粉能有效去除牙漬和口臭。塔隆沙漠的葡萄又大又甜,和其它地方的同類比起來起碼大上一圈、甜上一倍,沙漠裡的巨大溫差讓它們在白天收足夠多的熱量,晚上時則又凝結更高的糖份。這也是月之心城唯一受到商人們歡的水果,如果不是缺水的緣故,葡萄酒肯定能風靡所有大陸。阿爾豐斯曾經幻想過長大後能有個小小的葡萄園,在美酒佳餚的陪伴下渡過一生。

丟在桌上幾個角子,阿爾豐斯摸著鼓漲的肚皮走出門口。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品嚐家鄉的美酒了。

西格瑪家族的豪宅到處都還保留著火燒後的痕跡。神官要忙的事情很多,重修的事情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以市政廳那幫血鬼的工作效率,沒三五天時間這片火場別想清理乾淨。

門口沒有守衛。有能力進去的人,普通守衛本擋不住,而普通市民給他個天大的膽也不敢進去以身飼虎。

索拉德揹著雙手在花園裡站得筆,如果不是昨晚見過他本人,還以為那是一尊雕塑。

“很守時。我喜歡守時的人。”神官向阿爾豐斯滿意的點點頭。

“我只是不習慣遲到。”阿爾豐斯在離索拉德三尺遠的地方停下,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盜賊裡也有很多學問,像這個沒什麼意義的動作只會給對方一種微笑的假象。

索拉德遞過來一個棉布包“裡面有你用得到的東西。”

“從這裡往西兩百里,有個古墓,替我從最底層的棺材裡拿一枚戒指回來。任務期限一個月。”索拉德鷹一般銳利的雙眼緊盯著阿爾豐斯“你沒有信仰吧?”阿爾豐斯搖了搖頭,接過布包。

“包內有本書,有時間可以看看,我留著也沒用。”

“戒指只有一個?”這是常識,有身家的人總喜歡在墳墓裡搞點小把戲,陪葬品裡贗貨空棺並不少見。為保險起見阿爾豐斯還是追問了一句。

“我要的是真品。把它放入水裡,會看見那條蛇在遊動。”索拉德說完這話,轉身走入大廳。

阿爾豐斯點點頭,沒再開口提問。這是盜賊的職業習慣,僱主出錢就得幹活,至於僱主目的和目標用途則不在受僱者的考慮範圍之內。

包裡有個錢袋,裡面是預付的一百個魔法幣。還有一本四四方方、約一吋厚的書,封面的紙張泛著淡黃,阿爾豐斯隨手翻了翻,也沒看出有多大用途。還有一卷羊皮,上面詳細標明瞭古墓的大致方位。另外還有兩紅一藍三瓶葯劑。他把所有東西重新包好放入背後的皮囊,抬起頭朝廳門望了一眼,沒見有她的身影。他搖搖頭轉身往回就走。為什麼索拉德會問自己有沒有信仰。難道信仰和這個任務有關係?藍葯瓶上貼有小標籤:顛狂解除葯劑,有了這個任何時候都可以離城。遲不如早,他現在就想離開月之心。

阿爾豐斯避過街上巡防的衛兵,悄悄來到骷髏皮爾斯藏身的那個房間。這裡和昨晚離開時一樣,地道口還敞開著,骷髏蜷縮成一團,把地道堵得死死的。他小心翼翼的鑽進地道,腳跟剛碰到地面,骷髏垂著的頭顱“喀喇”一聲猛地抬起來,看來它還保持著生前盜賊的機反應。骷髏都認得出主人,它們不會跟隨阿爾豐斯去做任何事。阿爾豐斯對著它歉意的笑笑,從它身上小心的跨過去,穩穩當當的出了城。